“谢谢。”贺今说。 他迈步准备离开,稍顿,转过身,点到为止地提醒景裴道:“霍总好像在生钟先生的气。” 景裴闻言,挑了挑眉,不甚在意,说:“他哪天不在生气。” 贺今扯了扯嘴角,倒也是。 “上周把人折腾发烧劝了他两句,还要被问是不是也喜欢钟许,心怀不轨。”景裴想想觉得有些好笑,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进门前,瞧着贺今眉间浅浅的些微愁色,轻声说,“我会看着点情况的。” 门开门闭,包厢里的声响一瞬清晰继而又被隔绝,仿佛另一个世界偶然被人窥见了一角。 里头人起哄着景裴的难请和姗姗来迟,要罚他三杯,景裴轻巧地淡声应答对方,从容不迫。 贺今眼睛眨了眨,转身离开了这销金窟。 代驾在前面开着车,贺今靠在后座的椅背,向后仰起了脖子。 他蓦地回想起了灯光昏暗的包厢里,钟许那双因为泪水而泛着清明光亮的眸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作吧。 贺特助心下嫌弃着自己不可一世的顶头上司。 送去火葬场烧两个月就老实了。
第3章 二 贺今第一次见到钟许,是在几个月前京大的百年校庆上。 霍从舟作为杰出校友出席典礼,人模狗样地上台代表发言,还顺手捐了两个实验室和五千万的奖学金基金。 那时候钟许是现场的志愿者,负责接待前来的领导和嘉宾,提供指引,维持秩序。 他站在那儿,带着礼貌的微笑,明明是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和红马甲,穿在他身上却衬得他愈发干净清秀,端正挺拔,也难怪霍从舟第一眼就留意上了。 他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去查一下”,贺今跑上跑下了两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遵纪守法地打听清楚了底细。 钟许的身世和人际关系都很简单,意外早逝的父母,生病住院的外公,坚韧的性格,破碎的他。 贺今当时就觉得完蛋了,这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小说,这人设简直不要太标准。 说实话,贺今觉得若是霍从舟最初肯好好追求,知道尊重,一点一点图之,钟许应该是不难打动的。 可惜,有钱人脑子好像都有点问题,“爱”人从来不讲究基本法,非得搞搞强制,甜不甜的不要紧,先把瓜扭下来再说。 贺今前脚把整合好的资料在霍从舟面前摊开,汇报,霍从舟看着照片上的人玩味地笑笑,后脚就连诱骗带威胁地把人逼上了床。 鸡飞狗跳的几个月下来,贺今倒是也旁观者清地看明白了。 霍从舟是喜欢的,是在意的,但他生来自负,偏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做的事也一件比一件伤人。 神经。 故事的开头就是错误的,想再回到完满的结局,多走些曲折弯路只能是必然。 贺今回到家里,炸鸡冷了不脆了,汽水也早就没了气,被融化的冰冲淡了味道。 偌大的房子静悄悄一片,他忽然觉得烦躁,没了胃口,将东西收拾了,回了卧室睡觉。 与此同时,Nix的氛围却是正到高潮,景裴喝了几轮,依旧面不改色的。 他被醉醺醺又闲不住的秦途拉着去了包厢一侧的球桌上玩,结果开局就一杆清台,把人刚提的超跑钥匙都给赢走了。 霍从舟在一旁不客气地嘲笑秦途:“你说你惹阿景干什么?” “谁惹他了?”秦途还嘴,而后嘀嘀咕咕的,疑惑地自我反省,“我惹他了?没有吧。” 景裴慢条斯理地给杆擦着粉,闻言,笑笑,也说:“没有吧。” 霍从舟看得来了兴致,有些技痒,起身拿了自己的球杆,轻踹了秦途一脚,说:“打不了滚去狗那桌。” 他朝景裴扬了扬下巴示意:“陪我玩两局。” 景裴无所谓,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球与球相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响,俩人有来有往打了几回合,霍从舟原本郁结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他转头,瞧见钟许默不作声地倚在旁边的墙上,灯光打在他墨黑的发间,显出一丝柔软,氛围感颇足。 他确乎是看着球桌方向,看着自己的,但又好像在出神,眸光虚散,并没有聚焦。 不过这足以让霍从舟消火当作台阶下了。 霍从舟看了眼腕表的时间,把球杆一扔,擦了擦手。 “累了,回去了,记我账上。”他随意说着,迈步走向钟许,握着他手腕就向外去。 钟许下意识动了动挣扎,腕上的力道倒是真的松了。 霍从舟直接改为圈住了他的腰,强硬得不容反抗。 见主心骨走了,其他人也嬉笑着陆续散了。 景裴瞥了眼霍从舟落在桌上的袋子,想来这就来贺今特意送一趟的东西。 他指尖轻挑开袋口,垂眸,看到了两盒安全套。 还真是黑色幽默。 景裴拿上那纸袋,也出了包厢。 车停在地下,司机已经在车上等候着了。 霍从舟的宾利停在不远处,景裴抬脚走了过去,屈指悠悠地敲了敲后车窗。 玻璃降下,霍从舟看了他一眼,问:“干嘛?” 景裴抬手把袋子扔到了他脸上。 放眼整个圈子,大概也只有他敢对霍从舟这么干了。 “内射不利于伴侣身体健康。” 景医生笑眯眯的,一本正经科普道。
第4章 三 景裴的爷爷是军医,和霍从舟的爷爷霍老将军有着过命的交情,两家也因此关系匪浅。 从一线退下来后,他当了几年军医大的校长,而后又被授予新衔,调入了卫生部任职。 景裴的父母从商,在医疗和制药产业都稳占一席之地,景家的资产也是从这一代开始,陡然累积起来的。 和父辈祖辈不同,景裴性子淡,没什么争权夺利的欲望和野心,从国外留学回来后,他进入了自家的私立医院工作,日常就做做手术,带带新人。 所以他确实也没有怕霍从舟的必要,别人眼中叱咤风云的太子爷,在他瞧着不过缺心眼的怨种发小。 实在是有种看熟人装x的出戏和无助感。 霍从舟被景裴迎面砸得一懵,低头看向落在怀里的东西,听着他说的话,又好气又好笑。 他轻嗤了一声,懒得搭理他,升上车窗,让司机可以走了。 景裴看着他驶出,目光泰然,然后回了自己的车上。 他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也同司机吩咐说:“走吧。” 暂时应该是个“平安夜”了。 翌日上午,贺今拿着冰美式,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总裁办的时候,吓了其他几个秘书一跳。 他本就生得白,便显得那痕迹越发惹眼,看着怨气重极了。 “圣上昨个半夜又传召了啊?”柳原凑过来,弯着眼睛,缺德地打趣他。 贺今睨了他一眼,麻木地呵呵笑了一声,面无表情,说:“你很闲的话去把知识产权体系再认证要的所有资料弄好,吃午饭前给我。” 说完,他长腿一迈,在自己单独的工位上坐下,喝了一口咖啡,被苦得皱了皱眉,感觉命更苦了。 柳原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螃蟹似的横着一步一步挪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挪了回来,给贺今递了个芋泥乳酪贝果,笑嘻嘻的:“垫垫肚子吧,小心胃病。” 贺今从文件堆里抬眸,接了过来,说道:“谢谢。” 柳原:“客气什么。” 摆在桌上的香薰散发着浅浅的茶味,清心又醒神,贺今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将本周的行程安排确认好,发给了霍从舟过目。 霍从舟并没有回复,想来是还和钟许在一起,没有空。 这实属正常,贺今也没多想什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的筋骨,刚想着去随意转转,巡查情况,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景裴,心下奇怪,抬手接了起来,问:“你好,景医生,有什么事吗?” 他说着,脑子里猛地想起了昨晚送的那两盒套。 该死,他亲爱的、没有心的、不喜欢当人的、今天没来上班的老板不会真把那两盒套都用完了然后又把人搞进医院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景裴平静地开口,声音从听筒传来,却说出了更天崩地裂的情况。 “钟许外公病危了,在抢救,不一定挺得过去。”他简明扼要地说道。 贺今好悬在办公室发出失态的尖叫。 早在当初霍从舟以顶尖治疗和高级护理为条件威逼利诱钟许陪在自己身边时,贺今就斗胆劝过,这种不平等的方式迟早会因为这唯一牵挂的离去而到达无可挽回的地步。 结果,只得了霍从舟冷冰冰的一句:“贺助,管好自己,少看小说。” 之后贺今就闭嘴了。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总裁命运。 不听NPC言,吃亏在眼前。 现在好了,真有个三长两短就等着拿着爱的号码牌后悔去吧。 贺今一脚油门赶到医院的时候,霍从舟和钟许已经等候在手术室外面了。 钟许穿着身单薄的衬衫,蹲靠着墙面,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低声抽泣。 他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痛苦极了。 而霍从舟看着他,脸上难得展露着几分无措,以及,还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贺今往景裴身边迈了一步,了解情况,才知道医院最开始联系钟许的时候,电话好几遍都没有接通。 打给霍从舟,一样没有回应。 他们那时在做什么,钟许脖子上的紫红已经说明了一切。 贺今无语了许久,视线重新落在霍从舟的脸上,忍无可忍地小声评价:“该的。” 景裴闻言,偏眸瞧他,看他那公事公办遇事自若的漂亮假面下,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真实又丰富的内心。 “确实。”他淡淡附和着。
第5章 四 像是没料到景裴会接话并顺着自己说,贺今抿了抿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在这帮二代三代里他对景裴的印象还不错,但毕竟家世背景摆在那里,在他心里,本质上还是把他和霍从舟归为了一类人。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该沾染的人。 景裴见贺今那敬而远之的反应,没再说什么,只是礼貌地朝他弯了弯唇角,一副温和客气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接了个电话,说是刚刚从别的医院转来一个心脏肿瘤的四岁小孩,请他过去做多科室会诊。 景裴应了好,和霍从舟打了声招呼,又跟一旁待命的护士简单交代了几句,让她注意这里的情况,随后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贺今望着他穿着白大褂、步履如风却依旧沉稳的背影,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6 首页 上一页 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