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西看着昏黄的烛光,眼眶霎时红了一圈,这是在妈妈离开后,他记忆中过得第一个生日。 有大蛋糕,有五彩的蜡烛,还有陪着他的沈霂远和牛奶。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沈霂远低低的嗓音响起,明明是一首很幼稚欢快的歌,从他的口中唱出来却温柔如水,让人感到十分的安心。 黎西感觉鼻腔有点酸涩,他也唱起来,唱祝自己生日快乐,像过去岁月里的每一次生日那样,但是这次和过去不一样,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同样在祝他生日快乐。 闭上眼睛,干涩的眼角瞬间被温热的液体湿润,他双手交握在一起,虔诚地许愿。 希望沈霂远可以开开心心,不用再在生日的那天因为妈妈的事情感到伤心。 他不贪心,只许了一个。其他的,老天已经对他够好了,让他有足够的幸运遇到沈霂远,他不想再奢望什么,太贪心,老天会收回现在短暂拥有的一切的。 睁开眼睛,黎西吹灭了蜡烛,客厅的灯再次亮起,面前多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他愣了愣,抬起头便对上沈霂远的视线。 “这是礼物,虽然不知道你所有的愿望是什么,但其中一个肯定可以实现的。”沈霂远靠在椅背上,眼眸半阖,一副不在意的语气,实际上视线一直盯着对面的男人。 黎西低头看向礼物盒,迟疑了几秒,伸手打开,一个像是耳机一样的东西躺在里面,他曾经在网页上看了无数次,知道这是什么——助听器。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滞了般,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空,跌入黑洞洞的冰窖,彻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流入四肢百骸,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沈霂远为什么送他助听器?难道他知道自己听不见了? 沈霂远知道自己听不见了,黎西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腾的一下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沈霂远不悦地皱起眉头,道:“黎西,你干什么?” 黎西,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明明耳朵听不见为什么不说?难道不知道这样叫做欺瞒吗? 像你这样耳朵听不见的聋子,还想浑水摸鱼进来,想得很美啊? 我告诉你,这里可容不下你这样的残废,看你可怜,每天早上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他听不见吗?经理为什么要招他啊?我才不想和一个残废是同事,真恶心。 他的被子是我扔的怎么了?一个聋子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他能把我怎么样呗? 一时间无数话语在脑海里一齐响起,黎西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有,另一个耳朵又是死一般的安静,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他抬头,视线里沈霂远皱起眉头,表情不太好,起身朝自己走来,是要责备他隐瞒耳朵的事吗?肯定是的,从来没有人在知道自己耳朵听不见后会有好的态度,大多数是嫌弃和恶心,沈霂远肯定也不例外,他不仅强迫男人留下自己在身边工作,又隐瞒自己的耳朵的事,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很生气。 逃走吧,快点离开这里,在沈霂远发怒,要赶走自己之前,逃离这里。 黎西踉跄着往后退,沈霂远终于发现了男人脸色不对劲,眸光冷下去,沉声道:“黎西,过来。” 话音未落,就见黎西忽然转过身,逃一般地朝门外跑去。 沈霂远愣住,在看到男人的背影隐入漆黑的夜色时猛然惊醒,脸色大变,立刻追了出去。 “黎西!你给我停下来!”沈霂远追了出去,他没想到男人看起来瘦瘦弱弱长得像兔子,跑起来也像兔子,他居然一时追不上。 黎西没有听见沈霂远的喊声,更准确来说,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唯一一只左耳,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走的方向是通向何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哐当,脚下踩到一块石头,黎西重重地跌倒在地,脸颊上扑满了灰尘,他坐在地上想起来,但是膝盖和脚踝像是断了般,动一下就疼的厉害。 这时他才注意到周边的环境,这里是一处不认识的树林,公路就在前方,他应该是混乱中随便跑了进来。 冬天的树林里,寂寥冷然,没有任何的声音,黎西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体的热度渐渐退散,寒意包裹着全身,他抱紧胳膊,微微颤抖着。 好冷,明明刚才还坐在温暖的别墅里,对着可爱的大蛋糕唱生日歌,许下愿望,他还以为这幸福温暖的时刻可以维持得更久一点,没想到结束得那么快。 “沈霂远,这里好冷啊。”黎西自言自语,声音很快被风吹散。 他和沈霂远就这么结束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他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牛奶没有看见自己会不会想他?小猫的记性一般没那么好吧?人也是,过不了多久,这几个月的事情就会很快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中,再也找不到印记。 啪嗒啪嗒有什么滴落在地上,是下雨了吗?黎西抬头,入目的只有明晃晃的月亮,他伸手摸了一下,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忽然之间,疼痛如倒灌的水一下子涌上心头,疼得难以呼吸,黎西攥紧胸口的衣服,张口喘息着,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下来。 好疼,怎么会这么疼,是生病了吗?原来犯病会这么疼,可惜他凑不够动手术的钱了。 他,他不想离开,早知道刚才许愿,就许让自己在沈霂远身边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惜一切都迟了。 忽然,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响起:“黎西!” 声音穿破凛冽的空气直直来到黎西的耳边,他攥紧手心,转身看向身后,模糊的视线中,沈霂远穿着黑丝绸睡衣和拖鞋,头发被吹得凌乱,十分狼狈地站在那里。 “你想干什么?我问你,黎西,到底你是哪根筋不对往外跑?你就那么不想留在这里吗?!”沈霂远一步一步走近,蹲下身子,一把揪住黎西的衣领,吼道,“你他妈觉得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黎西的视线一片模糊,他哽咽想要说话,但张口都是呜咽的声音,难受委屈充斥着胸口,让他无法再多说一句。 “哭什么哭?每次都想用哭来解决问题,以为我总是吃你这套吗?”沈霂远双眼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说话,为什么总是要跑?你要想走就给我滚得远一点,别每次都来这招,难道真的以为我很在意?” 黎西浑身发颤,看着沈霂远,泪水扑簌簌往下落,他伸手揪住沈霂远的衣袖,呜咽出声,从喉咙里发出哽咽的话语:“我不想走,可,可是我的耳朵有问题,是个残废,不能留在沈先生身边,沈先生可以找到更好的助理,我不能再那么的自私。” 话未说完,沈霂远忽然抱住了黎西,力道很大,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黎西微微睁大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第47章 沈霂远心疼坏了 沈霂远表情怔愣,双眼布满了血丝,因为刚才的奔跑,呼吸还未平复,胸膛上下起伏,肺部几乎要炸开,耳边嗡嗡作响,他抱紧怀里的男人。 被抱在怀里,感受到男人真实的体温,黎西感到胸腔里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感,伸手回抱住男人,哽咽出声。 “明明是这样的,可,可是,我,我不想走,沈先生,我想留在你身边,你能让一个残废留在你身边吗?我答应一定会好好听话,绝对不会做不让你生气的事……” “不要再说了。”沈霂远声音嘶哑,男人的哭声让他胸腔里仅剩的怒意消失的干干净净,心脏疼得厉害,仿佛被尖锐的刀刃刺穿,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呼咧咧刮过,鲜血淋漓。 黎西身体颤了颤,咬住嘴唇,强忍住汹涌的泪水,果然还是不可以吗?沈霂远不会愿意让他这样一个残废留在身边……他早就知道的,可是当真相直接展现在眼前,他却难以接受。 “对,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嘴唇便被堵住,黎西惊愕地睁大眼睛,是沈霂远吻住了他。 男人的吻温柔缠绵,仿佛要将他所有的伤痛酸涩带走,黎西却感到了委屈,胸口涌起细细密密的疼痛,他不敢动一下,想要再多享受一秒这份转瞬即逝的温柔。 一吻结束,黎西还是愣愣的,他没有哭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沈霂远,泪水却还是往外流。 “你可以留下来,只要我没有说让你走,就没有人可以赶你走,知道吗?”沈霂远伸手去擦拭那些泪水,声音低哑。 黎西睫毛颤颤,看向沈霂远,不敢相信道:“真,真的吗?沈先生不觉得我是个耳朵听不见的残废……唔!” 脸颊被捏住,沈霂远脸色阴沉,拧眉道:“谁敢?” 他快气炸了,残废聋子这些词语每一个都那么刺耳难听,一想到有很多人欺负过男人,并且用这些词语欺辱过他,沈霂远想杀人的心都有,让他们知道到底残废是什么样子。 “你也不准说,知道了吗?”沈霂远注视着黎西,目光灼灼,“没有人可以用这样的词语说你,你自己也不行。” 黎西愣住,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从来在受欺负后,不会有谁站到他的身边,包括爸爸,也只会用没办法你就是耳朵听不见的眼神看着他,告诉他,这些我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解决。 而现在,沈霂远却告诉他,任何人都不能说你,包括你自己也是。 心口的疼痛被酸酸涩涩暖流替代,黎西感到眼眶再次热起来,他咬住下唇,乖乖点了点脑袋。 回去的路是沈霂远背着黎西走的,他的膝盖和脚腕受伤了,虽然勉强可以走,但沈霂远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下去。 趴在沈霂远背上,他才注意到男人还穿着睡衣和拖鞋,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丝此时也乱糟糟的支棱着,换做是谁都不相信沈霂远会变成这样。 糟糕,眼眶又开始热起来,他低下脑袋,将脸埋在沈霂远的背上,轻声道:“沈先生,谢谢你。” 沈霂远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后冷声道:“让你少说对不起,现在开始一直说谢谢是吧?我需要你的谢谢?给我好好照顾好自己,别再像这样瞎跑就是谢谢我了。” “哦,对……”道歉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换了另一个说法,“我知道了,沈先生。” 来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路多荒凉,幸好今夜的月亮很大很圆,不然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夜晚的寒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但胸膛和沈霂远相触的地方却格外的温暖,黎西偷偷看着沈霂远的后脑勺,心里同样暖暖的,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道。 再许一个愿吧,虽然很贪心,但他真的真的很想再许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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