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这个暂时被人丢弃的纸箱里里外外都挤着人,那正是剧组在进行拍摄。 时值十月底,温度下降,刮过的风再不似往常暖意融融,却恰如冰镇过的一杯雪碧,每一颗粒子都裹挟清爽的凉意。 但猝不及防的降温必然会引得一些倒霉蛋染上风寒。 靠着院墙注视拍摄的许柏舟就是这个倒霉蛋。 昨晚他无视手机天气上的寒潮警告,认为又是些不准确的通知,因此窗户仍旧大开着入睡。 哪成想一向不准确的天气预报竟然真的预告成真,半夜突然呼啦啦吹起冷风,凉意自大开的窗蔓延进来,直直捉住仅盖了薄被的许柏舟。 这不亚于在秋天躲冰箱冷藏室一晚上。 倒霉蛋迷迷糊糊被闹铃吵醒时,眼皮重得仿佛挂了哑铃,鼻子堵得可媲美国庆假期高速公路上的塞车。 他费力睁开双眼,一阵痒意从喉间就被咳了出来。 感冒了。 这是许柏舟的第一念头。 抵抗力弱得可以啊。 这是许柏舟的第二念头。 他自嘲地遮住眼睛,无声地没笑几下又爆发几声咳嗽。 涌动的凉风仍旧孜孜不倦地拥进来。 许柏舟躺一会儿就翻身起来,率先关上窗户才挠着睡乱的头发进浴室洗漱。 他出门时,身上规规矩矩地套了件黑色风衣还戴上了口罩。 他念着去买药,却忘了自己平日都约好和萧凌云一起去片场的。 因此当电梯到达一楼时,一出门他就瞧见了萧凌云同样穿着黑色风衣的瘦高身影。 不合时宜的低咳控制不住地从口中吐出,许柏舟身形僵了僵,罕见地有点心虚意味。 果不其然,萧凌云转身回来,出口的早上好拐了个弯变成一句质问:“感冒了?” 许柏舟闷闷地“嗯”了声,碎发掩映下的一双眼睛竟显露几分委屈。 萧凌云无视,自顾自地说:“你晚上睡觉没有关窗?” 许柏舟又“嗯”了声。 眼见得人眉峰拧起,一副就要生气的模样。许柏舟连忙吭声:“小感冒,我待会儿就不跟你一起去片场了,我先去买药。” 萧凌云怀疑:“你自己可以么?” 许柏舟无奈莞尔:“我像是手脚不健全的人么?” 眼前人只好点点头,薄唇动了动还是经不住关心:“你暂时不要去片场了,病好了再去。” 许柏舟的嘴巴被口罩挡住,因此无法看见他勾起的唇角,但从他微微弯起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很开心:“这只是小病,不耽误我的学习。” 萧凌云扬起视线盯他。 片刻,妥协道:“嗯,你小心点,我先走了。” 许柏舟冲他挥挥手:“待会儿见。” 酒店离镇中心并不远,许柏舟很快就来到街上的药店,买了一盒感冒灵。 只是没想到这家小小的药店如此其貌不扬,单盒感冒灵就要二十来块。 许柏舟回到酒店还是一副牙疼的模样。 把药喝完,他蹭了剧组一位工作人员的车来到片场,远远地就瞧见萧凌云在跟群演讲戏。 静等对方讲完,他才上前。 “吃过药了?”萧凌云合上给剧本折上一个角时问。 许柏舟乖乖回答:“吃过了。” 下一秒又咳了一声。 听此,萧凌云表情又凝起来:“你果然还是待在酒店静养比较好。” 许柏舟冲他弯眼睛,绕到后面双手轻轻推他肩,像是要带他回到导演组一样,“我来都来了,没有挽回余地了。” 萧凌云是真的想翻白眼。 事实证明许柏舟不相信天气还是有考究的。 因为拍戏拍到下午时下雨了。 这全然不似天气预报说的那般明媚一整天。 空中的河氤氲潮湿的冷意往下落,地上人涌动形成的河横流,成了一个灰暗昏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这场雨下得猝不及防,毫无防备的众人回到酒店时无一不湿透了身。 许柏舟脱掉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撩了一把湿得透底的头发便步入花洒下,精壮的肩胛骨模糊于温热的水汽之中。 本以为洗过热水澡后不会加重感冒,但许柏舟显然低估了寒潮带来的流行性感冒的威力。 他一度怀疑自己被浸泡在岩浆之中,过高的温度随着心脏的一张一息顺着循环系统扩散至全身,又一股脑地冲往大脑,在其间沸腾欢呼,致使疼痛密密麻麻地炸裂开来,仿若被千万根针扎。 除却痛楚,他又觉得自己正在溺毙,鼻子被堵得无法呼吸,张开嘴巴打算喘息,喉间的剧烈疼痛又迫使他放弃。 浑身黏腻湿热,他如同上岸的鱼,胸廓急速地起伏。 恍恍惚惚,他仿佛在黑暗中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如同亘古的低语,叫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那阵模模糊糊的声响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许柏舟又重新恢复那半睡半醒,无法挣脱混沌梦境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倏地一凉,像是什么人将自己的手心附在上面一样,带来一阵阵安心的意味。 许柏舟舒服得无意识蹭了蹭额头上的温软,惹得那个东西僵了僵,下一秒凉意收起,许柏舟又恢复了刚开始的燥热。 他不满地皱眉,想抬手捉住那只能给自己凉意的手,但他浑身疲软无力,连手指头都无法抬起。 也许过去了几分钟,额头重新贴上冰凉的物什,许柏舟迷迷茫茫地推测那可能是毛巾。 他发烧了,有人在照顾他。 这是第二个推测。 随后,那阵凉丝丝的感觉从额头弥漫到全身,许柏舟舒缓眉头,几乎想喟叹一声。 热气缓解过后是浓重的睡意来袭。 在他将要睡去时,有个同样冰冰凉凉的声音钻进耳朵。 “别睡,”那个声音说,“先把药吃了。” 继而他感觉到对方柔软的指腹侧面碰到自己的唇。 “张口。” 许柏舟尝试着张开嘴巴。 几片药被放入口中,随之而来的是温热的白开水。 他能感受到照顾自己的人的耐心谨慎,在他咽下药片时还会轻声问句要不要再喝口水。 这种不厌其烦和小心翼翼的照顾他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曾给予他这份温暖的人一个逝去多年,一个早已组建新家庭,还有一个身陷病痛折磨。 或许他很坚强,但他也渴望发泄自己心中藏匿多年的软弱。 很久很久。 那个声音轻轻的,春风一样再次跌落耳畔,掀起暖洋洋的一片热意。 “你别哭。” “我在这儿呢。”
第52章 威胁 眼睫轻颤,下一刻深棕色的眼眸闪亮于黑暗的环境之中。 许柏舟有些懵,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觉得浑身黏腻潮热,喉咙又干又疼,难受得紧。 在夜色里又眨了会儿眼,记忆方渐渐回笼。 是的,他发烧了,有个人一直在不知疲倦地照顾他。 有个人?! 许柏舟立马冲自己的右手边偏过头去,从醒来的那刻他就感觉到那处有重物压着。 窗户的帘幕被拉上,遮挡了街道映射上来的彩光。 因此并没有什么光线让许柏舟瞧清那个人到底是谁。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弓身趴到床边的轮廓。 冥冥之中,许柏舟觉得那是萧凌云。 身上的感觉太过难熬,许柏舟慢慢坐起身,打算去洗个澡。 但他一动,床边的人就醒了。 床头灯被人轻轻按亮,随之而来的是一句稍带困意的微哑嗓音:“好点了么?” 萧凌云。 许柏舟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旋即甜意像吸饱水的水宝宝充满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他下意识勾起有些苍白的唇,视线落到尚且困倦的人身上,音色干哑:“嗯,谢谢你。” 萧凌云打了个清浅的哈欠,“你靠过来,我再摸摸你的额头。” 他这句话说得理所应当,许柏舟却彻彻底底愣了好一会儿。 “发什么愣?” 直到眼中人发出一声催促,许柏舟才慢慢地往床沿挪了挪,随即微微俯身。 萧凌云的手背温凉,因为瘦削而显得骨头有些硌人。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在许柏舟逐渐凉下去的额头贴了几秒,再收回去。 “退烧了。”萧凌云堪称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许柏舟蓦地抬头望向他。 “嗯?”萧凌云不解。 许柏舟眸中写着不可思议:“就回去了?” 萧凌云更不解了:“不然呢?” 对啊,不然呢。 他们之间除了朋友又剩什么。 许柏舟倏地颓唐下去,语气听起来都是蔫的:“嗯,你走吧,晚安。” 萧凌云:“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么?” 许柏舟下床,闻言勉力让自己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没,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去洗个澡。” 萧凌云再次询问了一遍:“真的没事么?” 许柏舟很快调节自己,恢复往常的状态,“要不给个晚安吻再走?” 萧凌云的耳尖慢慢地点上一星红,他嗔怪地睨了许柏舟一眼,撂下一句“我走了”便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房间。 后背轻悄悄靠上黑棕色的门,修长冷白的手抚上心脏所在的位置,那里扑通扑通地仿若永动机跳个不停。 萧凌云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原地停留了几秒才坐电梯回自己的房间。 他原本是想找许柏舟谈谈明天要拍的戏的,谁料发的消息一直没人回,打电话也不接。 想到对方今天又感冒又淋雨,他猜测这人肯定烧得意识不清了。 赶紧赶慢地请了酒店工作人员开门,那平日生龙活虎的人此刻满面通红地躺在白色的床上,怎么看怎么可怜。 萧凌云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还是靠上百度搜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使人退烧。 于是毛巾贴头,擦身,叫助理买药随后亲自喂药,平日养尊处优的萧二少头次服服帖帖地伺候人。 而且伺候得还不错。 睡着的许柏舟乖巧得不像话,那双平日总是吐出荤话的淡红唇瓣此刻苍白地闭着。 两团红晕清晰地印在两颊,眼角一滴泪滑过,平添了几分脆弱。 萧凌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也不想趁人意识不清去问,只是静静注视许柏舟,薄唇抿了抿似乎想要俯下身去留个吻安抚。 但他最后只是悄悄地,轻轻地,勾了一下许柏舟的手指。 然后柔和下声线说:“你别哭。” “我在这儿呢。” 第二天上午,将昨天被大雨打岔的戏份补拍回来后,就到捉捕戏份了。 吕墨和唐晓吟赶最早的飞机也回来了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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