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醒了。” 盯着钟寻路紧闭的双眼,赵令:“……” “深藏不漏啊祁原,你还是个弟控呢?”于诚在一旁看得好笑,调侃道。 一桌子人没几个是清醒的,又哄笑起来。 “避免麻烦。”祁原平静地解释道,“醒了,我不会哄。” “人家用你哄?除了不亲人,还挺乖的。” …… 散伙时已经十一点了,钟寻路被抱上车,坐进后座时祁原把他弄下来放趟在座位上。一点也不黏人,像个乖顺的玩具,你把它放哪儿它就安心待哪儿,没有埋怨没有不舍。郑叔在后视镜里看得分明,心说这孩子好像谁都不亲,大多数时候又很识时务,真不知是过分早熟还是太愚钝。 家里没有专给小孩子住的房间。祁原抱着他,路过客房时托着他屁股颠了颠,本想弄醒他让他自己选睡哪里,见颠不醒便径直走进客房。 入目遍是灰尘的家具,被子枕套都得从衣柜重新搬出来。祁原皱着眉把人抱回自己房间,放趟在床上,自己简单洗漱后也上床休息。 索性这小不点睡觉很安分。但凡闹腾一点,都能被房间主人拎着脖子丢出窗外。 翌日早上八点,祁原睁眼便看到有个小孩坐在他的书桌前,好像被一盆植物吸引了注意,安安静静地盯着它。 可能是昨晚睡太饱了,没人知道他多早起来的。 祁原走向洗漱间。钟寻路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先是有礼貌地叫了声“祁原”,后又问:“有没有早餐吃?” 祁原应了声“有”,自顾自洗漱,用毛巾擦脸时听到哒哒的脚步声。钟寻路赤脚跑过来,似乎是等久了又不好意思开口,站在盥洗室门口盯了祁原一会儿才喊了声:“哥哥。” 有求于人时还会改口,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他又说:“我有点饿。” 祁原居高临下地瞥一眼,应了声“嗯”后把毛巾挂回原处。钟寻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祁原走到房间门口,在后者回头看一眼时,把手伸出去抬高,头也抬高,注视着他,眼睛里明晃晃的。 “怎么?”祁原垂眸。 钟寻路晃了晃手。 祁原明白他的意思后,抓住那只小了几个型号的手,一路牵到餐厅。 张姨留了条便签在冰箱上,说是做好的早餐已经在冰箱里。祁原把麦片和牛奶拿出来稍微加热,用更小的碗和杯子盛了一份推到钟寻路面前。 家里的椅子更高,后者坐上去有点费劲,脚离地更高了,看起来颇为滑稽。 钟寻路吃东西时也很安静,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咂吧嘴,细嚼慢咽的,喝牛奶也不会弄得嘴巴周围一圈奶渍。 祁原吃得更快,靠着椅背划拉手机,等钟寻路吃完便不再管他,径自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下,恰好是早间新闻。最终也只是在标准播音腔下翻看手机,并不太注意新闻内容。钟寻路跟着坐到沙发上,祁原随手调到少儿频道,播着海绵宝宝,但钟寻路兴致缺缺,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却不见情绪上涨。 “不爱看?”祁原从手机屏幕里抬头。 钟寻路摇摇头,“这集看过了。” 话音刚落,“啪”一声,祁原把电视关了,“自己玩。” 闻言,钟寻路未动,祁原靠在沙发里打了半小时游戏,他就在旁边看了半小时。宣告胜利的游戏音效响起,他慢慢地凑过去一点,看了会儿屏幕上的字,问:“你赢了吗?” 祁原微直起上身活动了下脖颈,瞥了眼屏幕上的“victory”,道:“输了。” 钟寻路抿抿唇,指了下那个单词,纠正道:“赢了。”又补充说,“我同学教我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祁原随口道,指着电视柜说:“柜子里有积木和飞行棋,自己找。” 飞行棋不是多人游戏吗?他看同学玩过。 钟寻路眨眨眼,没去翻柜子,走到餐厅想喝牛奶。刚才那杯已经喝完了,他左右看看,发现大盒装的放在微波炉顶上。炉在稍高的台上,他伸手去够,没够着。回头看了眼,祁原正低头看手机,可能又开了一局游戏。他想了想,没去叫他,踮起脚尖努力去够。 “砰——” 盒子掉到地上,牛奶洒了一地,溅到钟寻路裤子上。万幸,那不是个玻璃盒子。 祁原大跨步走来,拽起钟寻路后颈上的领子拎到一片干净的地方,扯着他转了个面,隔着裤子“啪”一下往他屁股抽了一巴掌。 钟寻路比上次反应还要激烈,挣扎着跑到客厅,趴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扶手里。 “跑什么?”祁原看着一地牛奶说,“小麻烦精。” 打完电话叫人过来收拾,他回到沙发坐下。感觉到身边沙发陷下一块,钟寻路坐起来,慢腾腾地往另一头挪。一时间没人说话。 过了许久,祁原伸手去拉他胳膊,钟寻路往后避了避。 四目相对,祁原直接起身走近,钟寻路捂住身后,警惕地看过来,浑身刺支棱起来。 前者不耐地蹙眉,稍提高音量道:“过来。” 钟寻路仍目露凶光,以为对方还要动手,终于在被祁原抓着手腕拽过去时软和下来。长长的眼睫下一双黑亮的眸子,落下几滴水珠。连哭都很安静,不喊不闹的。 祁原动作一顿,“不是不爱哭?”祁平远告诉过他,这小孩很少哭。 这千载难逢的,还真撞上了。 祁原眉皱得更深,像昨晚一样把他面对面抱起来,揉了下他的屁股。钟寻路就像个树袋熊挂在他身上,两条胳膊没处搁,只好环着他脖子。 坐回沙发,祁原两条长腿放松地曲着,胡乱摸了摸钟寻路的头发,本以为这个小不点要哭个几小时,结果几声抽泣后只在他肩膀蹭了一下,就自己起身,顶着双微红的眼睛坐到一旁,再没开过口。 直到祁平远傍晚拎着一袋樱桃回来,他才从袋里摸出四个,两个自己拿着,两个递到祁原面前,喊了声:“哥哥。”
第36章 番外3-难哄(下) 不知是祁平远有意为之还是这小孩儿家里那边出了什么事,钟寻路竟然被留在这个家里住了一周。 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一个少年和一个孩子的关系发生质的改变了。钟寻路本来就不爱闹,加之被祁原那几巴掌吓掉了点胆子,一周以来乖顺得像娃娃。要求更少提了,给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玩什么,察言观色的本事简直不像个孩子,看见祁原在忙自己的事就不去打扰。 他只会用滴溜圆的眼睛盯着祁原,无论对方在学习、打游戏还是看闲书。幽黑的瞳仁随着祁原的动作转动,维持一个姿势太久累了,就动动腿挪挪手,然后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祁原。 高中生每天要干的事很多,对一个自律的人来说,写完作业要复习预习,时间多了还会额外刷题。祁原尤其喜欢某个英文杂志,每期都有订,当做拓展阅读,每天睡前翻几页。 按理说十点以后小孩子早该困了,钟寻路却要做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因为要完成“盯着祁原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睡下”的艰巨任务,睡得越来越晚。 终于,某天晚上十一点半,祁原忽视不了旁边直直射过来的目光,停笔把没做完的数学卷子推到旁边,转头问:“还不睡?” 钟寻路伸长脖子看了眼卷子,说:“你还没写完呢。” 这个提醒善意而不中听,这么小的孩子可能连试卷是什么都不懂呢。 小小的身影窝在沙发里,明明哈欠连天,就是不肯走。祁原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与他黑亮的眼眸平视,皱眉道:“回去睡觉,快点。” 钟寻路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见祁原皱眉有点怵,又怕又困又纠结,静了一会儿说出真心话:“我一直看你,看了好多天,你都不和我说话。” 祁原眉头仍蹙着,挤出耐心问:“那你想说什么、玩什么?” 钟寻路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下头,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软和、语速慢但吐字清晰地问:“哥哥,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凶的?” 祁原沉默半晌,眉头松下来,破天荒对一个奶娃娃解释:“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没有吗?” 这问题对一个五岁小孩来说有点难,钟寻路想了想,说:“有,我想你陪我玩积木。”抬头用不合年龄的谨慎的目光看着祁原,“祁先生说那是很贵很厉害的积木,叫乐高。” 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祁原略有惊讶。大概率是他母亲教他的,看来祁平远跟哪个女人都处不好关系。 “我没玩过,不会玩...你可以教我玩吗?”钟寻路晃了晃腿,眼神里透出再如何早熟也掩饰不住的期盼。 “明天再说。”祁原也不指望这小孩自己起来了,直接双手穿过他腋下拎起来。 哪知他顺杆爬,搂住祁原脖子像个小树袋熊,全然信任的姿态。他不知道祁原答应与否,只好挑了个自己满意的信,“谢谢哥哥。” 有奶就是娘,陪玩个积木嘴就变甜了。 祁原把他抱到房间,下楼拿果汁时顺便热了杯牛奶,抱臂站在钟寻路床边看着他小口喝完,才回自己房间。 小孩子就像路边捡的猫崽,好养活极了,给张床,一条毯子,一杯牛奶,就能把奄奄一息变作生龙活虎,还特亲人。 钟寻路是祁原见过为数不多的不爱折腾、不爱哭闹、懂事有礼貌的小孩儿了。就是太好骗了点。 次日周六,于诚和赵令非要把团建地点定在祁原家,说要吃火锅,来的时候带了几大袋食材。祁原以家中有客为由拒绝,于诚盘问出客人是那个冰块脸弟弟后,更兴奋了,把自己家的蓝白英短也抱过来。 祁原对毛绒动物一向不感冒,瞥他一眼警告道:“别掉毛。” 于诚看他一脸嫌弃,抱着猫转去逗钟寻路。后者安静地坐在客厅地毯上,对面前的乐高捣鼓来捣鼓去,眼前乍一出现一坨毛茸茸的生物,吓得往后缩了一下,于诚哈哈笑着举起猫爪上下摆弄,表示打招呼。 猫对小孩子容易有亲近感,英短一改平时高贵冷艳,主动用爪子拍拍钟寻路的肩膀。柔软的肉垫来回蹭,摸到了小孩子白嫩的脸颊。 钟寻路轻轻握住猫爪晃了晃,说:“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于诚躲在猫头后掐着嗓子献音:“你好啊,我叫祁…”说着说着没憋住,笑得喷气,好容易忍住了,认真道:“我叫祁大爷。” 钟寻路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只猫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他正式地和英短打了个招呼:“你好,祁大爷。”眼睛黑而圆,神态尤为认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于诚笑得手抖,猫被他颠下了地。 这副乐高的主题是度假庄园,钟寻路摆弄着手中的零件,思考酒店的洗手台该怎么搭,听到于诚地动山摇的笑声,抬头不解地看他,然后看看祁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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