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上车,机位在后排,梁愿醒买了个玻璃瓶装的汽水,他跟段青深说玻璃瓶的碳酸饮料气最足,然后发现没有开瓶板子。 他都准备拿牙生咬开的时候,忽然看着手里的安全带插扣,比划了一下……“欸,还真起开了。”梁愿醒惊叹。 “有时候是真佩服你。”段青深评价。 梁愿醒看看安全带,又看看汽水瓶,说:“你说,禁止酒驾,但安全带的插扣又刚好能开啤酒瓶,这个设计……” 一只手不由分说捂过来:“他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拿安全带起瓶盖。” 对视间,两个人倏地同时笑了,梁愿醒在他手掌心里笑的。因为两人同时想起了昨晚他们刷到的一条视频,是一个回乡下探亲的车主,视频拍摄是夏天,车主的奶奶拿了两罐冰啤酒叫他路上渴了喝。 弹幕立刻:无不良引导! 还有一条:我靠,捂嘴文明。 这年头看长视频的人越来越少,生活节奏和工作压力与日俱增,下班了下课了只想来点儿轻松愉快的东西,已经不想再去深究“意义”这种东西。无论别人再怎么阴阳怪气“我看我的长难句你刷你的短视频”也一笑而过——你懂个屁,我一下午给甲方给领导的长难句比你一礼拜看的都多。 青山醒的视频类型目前都是轻松向,长短都有,慢慢到现在,关注人数接近两千。最新的这条更新发出来之后,多了很多“考研休息区”和“工位摸鱼区”之类的留言。梁愿醒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不必搞得太宣扬自由啊辞职啊说走就走啊的。网上不是说嘛,有人辞职是家里有矿,有人辞职是故作坚强。 人还是要审时度势,知晓轻重。他觉得发在网上的东西,轻松愉快就好。 中午退房后,两个人在县城里搜到了器材店,打算买个新的三脚架。 “哇靠。”梁愿醒试了试店里的一个脚架,“我们买的是摄影器材还是健身器材?” “我看看。”段青深拿过来,“其实这个挺好的。” “是吗?够重,不会被大风刮倒对吗……我靠,老板,放回去。” “嗯?” “三万。” “嗯?!” “是的,放回去。”梁愿醒指了下标价牌,“快点,什么脚架敢收我器官价,一根脚一万?” 三万的脚架属实有点夸张了。段青深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应三万在他俩这怎么就成了“器官价”还是先跟着吐槽这三万的三脚架…… 转过来一看品牌,了然。段青深犹豫了下,还是放回去了:“换一个吧,买个差不多的就行。” 纵然他们已经赚了些钱,但三万块的脚架委实没有必要,摄影工作还没到那个份上。在店里买了个质量还行,中规中矩的三脚架。 没承想,从这店里出来,刚踩上人行道,碰上熟人了。 “欸?”梁愿醒第一眼认了出来,“小恺!这么巧!” 那人正是程恺,毛毛姐的好朋友,他们在巴丹吉林沙漠露营拍日出那晚一起玩过大富翁。 程恺今天穿得还挺正式,他身边的几个人和他一样是白衬衫黑领带外边一件黑羽绒服。被梁愿醒叫了一声“小恺”,他倏地笑开了,快步走过来:“是你们啊,好巧!” 段青深也上前一步跟程恺握手:“在忙吗?我们刚买完东西出来。” “对对。”程恺点头,跟两人握了手,介绍说,“这几位是我们公司分包工程的经理,我们在喀纳斯那边有个风力发电维护项目,结果这两天道路管制,今儿刚解除嘛,今天就赶紧过去。” 梁愿醒这才后知后觉,刚刚或许不该喊小恺来着,人家办正事呢。他往段青深旁边站了站,说:“喀纳斯啊,我们今天也去喀纳斯。” “是吗!”程恺挺开心的,“那巧了哈,一起呗,你们几点出发?” “现在。”段青深说,“我们得赶着光线好去拍照。” 程恺听了,很明显地迅速失望了。他旁边的经理拍拍他,说:“哎呀,不急这一时,咱晚上到了你再跟他们聚呗。” “那……”程恺又看向段青深,他俩加过微信传照片来着,“那晚点微信联系?” “好啊没问题。”段青深说,“那我们先走了。” 偶遇程恺还是挺神奇的。这次梁愿醒开车,他调了下座椅位置,说:“居然碰见小恺了,不过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叫他‘程先生’比较好?” “没什么的。”段青深说,“程恺没介意,而且碰见你,他也挺开心的,你喝哪个?帮你插吸管。” “喝酸奶。”梁愿醒说。 程恺是真的很开心,他看着年纪不算大,可能才刚上班没几年。做工程项目也是很难再交到什么朋友,而且身在这么远的北疆,所以碰见他们确实欣喜。 段青深隐隐地有些预感,大概是因为程恺那种‘有空吃个饭’的念头实在强烈,他大约是想跟他们聊聊感情上的事。 这种东西倾吐给他们这样半生不熟的朋友是很保险的,他们和程恺的社交圈没太密切的交集,更不会去大肆宣扬。 段青深在副驾驶给尼康换了个35mm镜头,沿途透过车窗拍一拍,一百多公里的路,总能出几张好素材。 半路停了一下,把无人机飞起来,然后上车,段青深在副驾驶操纵无人机拍高空俯视视频。梁愿醒开着车,跟他聊天:“还好是无人机,要不然相机放在路边录一段开车的视频,还得倒回去拿相机。” “但那个低视角效果很好,小心前面地上有冰。” “喔。”梁愿醒点了下刹车,旋即他眼睛一亮,“地上结冰了?那岂不是……” “懂了,拍路面倒影。”段青深点头,低头调了下尼康参数,问,“就这只镜头拍?我拿的35的。” “可以,不换了,35是万能的。” “好的梁老板。” 车靠边停下,段青深下车,下车前他从车里手套箱找出来了早前买的对讲机,说:“拿这个交流。” “嗯。” 梁愿醒看着手里的对讲,忽然心里感叹了下,都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了。 “滋滋——” “醒醒,往路中间开。” “好。” 从后视镜能看见段青深半跪在地上,拿着相机,镜头对着结冰路段。他打算拍一个车轮胎和路面的冰面倒影,趁现在路上没车,赶紧用高速连拍。 35mm的镜头号称最接近人眼,段青深按对讲:“醒醒,慢慢往前,对……好停,退回来再来一遍。” 他这个视角不会拍到车辆型号,只有纹路很深的雪地胎,越野车底盘高,和冰面拉出了些距离。尼康很不错的成像中拍出了公路、轮胎、一些底盘机械部件的倒影。 顺着喀纳斯河一直开,朝着景区内的加油站。现在还没到北疆最冷的时候,据说即便零下三十多度,喀纳斯河也不会冻结。无人机是第一个没电的,它返航后回去了后备箱里呆着,拆下储存卡,在副驾驶处理视频素材。 “程恺发微信来了,问我们到没到。”段青深说,“他看着真的很想跟我们俩聊聊。” “你说他跟珍珍……能成吗?” “挺悬。” 梁愿醒只笑了笑,没说什么。不一会儿,喀纳斯湖开到了,他们车停在码头停车场,后面徒步走过去。 喀纳斯湖奔流成河的地方水流速度相当猛烈,湖边全是巨大的石头,几乎没有三脚架能撑的地方,两个人不得不手持拍摄。 “我靠好冷。”梁愿醒相机挂脖子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看向段青深那边。 那边段青深半跪在地上,由下游向上拍。他那个位置挺极限的,上身很大胆地向水面方向侧,尽量平着收容水波翻涌的画面。 梁愿醒也很想要这个画面,但是无人机没电了,条件受限。他有点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在路上让无人机飞那么久。 他小跑过去:“深哥你回来。” “嗯?”段青深站起来走过来,“怎么?” “我们还有那个吗,手机防水套?”梁愿醒指了指翻出白浪花的那一节位置,“我想把手机摄像头伸到水下,往上仰拍那个浪花。” 段青深看了看:“可以,但是防水套在敦煌用完了,没买。” “相机的呢?” “在停车场。”段青深说。 想来也是,梁愿醒咬了咬嘴唇,喃喃道:“一去一回太远了呀,现在光线好,怎么办呢……得想个办法。” 这边还是挺多人在这儿拍照,梁愿醒想着要不过去问问别人有没有,借用一下。他刚抬脚准备走过去问那边拍照的游客时,段青深咳嗽了一下…… “那个。” “嗯?” 段青深做了个鼓起勇气的吸气动作,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随后,他手伸进羽绒服口袋里,坚强且勇敢,又面如死灰地……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纸盒子,递过来:“我有这个……你、你要不要用?”
第39章 梁愿醒的发梢被湖畔的风吹晃了两下。 在看见那个小盒子的瞬间, 比起懵圈,梁愿醒更多的是敬佩。 三十的人,心理素质好强。 好吧虽然段青深本人看起来是有垂死挣扎过, 但他依然在这个境遇下愿意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梁愿醒敬佩。 “这个……”梁愿醒一顿一顿地抬手, 有点僵硬地拿过来, 尽量让自己平静, “这个……也可以。” 非常诡异。梁愿醒拿着手里的安全套, 非常、非常诡异。安全套搭配手机拍摄, 宛如把不该凑在一起的两个东西强行组合起来, 比如中药味的香水。 但你不能歧视中药味的香水! 它也不想的! 这次换梁愿醒坚强勇敢了……他稍微侧了侧身, 拆安全套这个行为, 还是要避一避路人的视线。所幸附近的人们千里迢迢跑来喀纳斯, 也并不想观察别人在干什么小动作。 梁愿醒拆包装盒, 抽出一枚,把剩下的揣兜里, 再撕开它,小包装继续揣兜里。 手冷, 但不能哆嗦,绝对不能手抖, 万一没拿稳,风把这包装吹跑,那事情就厉害了—— 搞不好几个小时后大数据会推送给他一条网友发帖:天呐, 看河水冲下来个什么东西,现在的人狂野到这般地步了吗, 在冬天喀纳斯……的野外? 你甚至不能怪别人开局一张图。 任谁都会觉得是那种事情吧。 梁愿醒呼吸,让自己淡定,然后把它撑开, 顺着手机顶端捋下去。 不错,这东西韧性弹性和延展性都很强,还是超薄的,几乎没有色差。 段青深也一言不发,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没有任何针对这个安全套的讨论。 湖面上隐隐掀着白雾,水不停歇地翻腾去下游,哗啦刷啦,四周游客们欢声笑语,大家互相拍照,摆姿势,蹲下来摸摸湖水,再感叹一下这儿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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