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的秘书齐迁,性格好的离谱,工作处理起来不慌不忙,常年脸上挂着笑,年纪不大周身却环绕着一股和蔼之气。 就像此时分明是过年,面对许深突然发来的工作文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个“收到”。 齐迁原本和许深是同事,两人在法国一个组,彼此交流也多,熬夜赶工的时候可谓是革命同胞。 后来许深独立出品牌单干,齐迁正好处于工作停滞期,也就跟着一起来了。按齐迁的话来说就是“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得换个新环境”。 倒是挺乐呵的一个人。 齐迁回完“收到”后又来了句。 齐迁:[我们公司的邮箱要被私信问炸了,许总要是不想员工们都看到你的感情生活,就转移一下大众的火力。] 许深这几天一直都在用小号怼黑粉,大号倒是没怎么上,听了齐迁这话才想起来切号,直冲眼底的就是999+的微博私信。 这感觉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了五年前被爆出和温驰恋情的那时候。 随便扫了眼消息,许深在手机相册里挑了半天,最后选了张十七被温驰摸狗头的照片,整张照片十七占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是温驰瘦薄的手。 他不是没有温驰的照片,但许深翻了又翻,温驰的笑,温驰的眼,温驰睡着后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的样子,照片一一看过后许深脑子里便只有一个想法—— 他凭什么给别人看自己的温哥哥! 于是就有了这张十分小气的“十七被摸照”。 微博一发便又掀起了一股热潮,许深心情颇好的看着理解力强大的网友们激情开麦,然后给夸赞温驰的言论点几个赞,转手又关注了“温完待许”的超话。 不发则已,一发到底,许深的行动力让广大网友们吃了嘴狗粮,直直感叹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而此时的温驰正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副驾驶上对着手机傻呵呵笑的许深,感觉对方有提前得老年痴呆的先兆。 车开到C城的时候,许深以为温驰会往温家那个方向走,但是对方却一路北上,在一个山脚下刹住了车。 “你小时候住山里?”许深看着已经返绿的石岩,生机蕴藏在泥土里。 “是啊,吃山果,饮泉露,没事儿再和土地公公聊会儿天。” 听着温驰顺嘴接下的胡诌诌,许深挑了下眉感觉对方可爱的要命。 温驰转眼便见许深赤裸裸想要亲人的眼神,当下便给许深扣下了卫衣帽子,然后卫衣帽绳猛地一拉,给人封在了里面。 当许深“哎呦呦”解开时,睁眼便看到温驰挑着桃花眼含笑的模样。 玉容长有信,一笑归来近。 许深忽然感觉,要真逢古时,温驰得是个仙人,穿白衣,勾笑眼,时不时来些兴致逗人玩的那种。 但仙人大都看透悲欢离合,或者渡了什么劫才化成了仙,所以大多是淡的和苦的。 许深又突然觉得温驰还是不要当这个仙为好。 “我小学有次春游,爬的就是这座山,这山不高不陡,正适合带着小孩来玩。” 温驰把手伸向许深:“走吧,带你去看看。” 许深极少听到温驰谈论小时候的事情,或者说是极少听到对方说起自己的事。每次话题一到,要么许深于心不忍,要么温驰笑着打圈。 所以这次,当温驰愿意伸出手时,许深必然是握牢了的。 “小时候我也养过一只狗,那狗很小,像个奶团子,后腿有点瘸,所以被人丢在了马路边……” 许深静静听着,眉头却渐渐蹙紧了。两人一路往山腰去,风有些大,许深见温驰的发丝被吹起。 “我把它抱回家养了一段时间,就藏在我的卧室里,结果有天放学回来,我怎么也找不到它了。” 想起了什么,温驰垂下了眼:“我去问钟叔,他是家里的老执事,平日里对我很好,钟叔却面露难色,让我不要去书房。我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所以最后还是跑了进去。” 许深想起温驰曾说过,当他小时候犯了错时,温林年会把他关在书房的书柜里。 人握着温驰的手也不自觉一紧。 温驰的脚步突然刹在了一条小路旁,眯着眼眉头微蹙,辨认清楚后笑了声,回头看了眼蜿蜒而上的山路。 “…我当时还走了很久来着,现在看来,竟连山腰都没到。” 喃喃自语了一声,温驰吸了口气牵着许深走上了小路,一路上朝南看着层层叠叠的树干,然后在一个树皮上划着三角形符号的梧桐树前停了下来。
第45章 幼犬的尸体 当时幼犬死后,温驰半夜跑到别墅外的垃圾桶里把尸体翻了出来,僵硬冰冷的尸体早已没了之前温软的触感,黄白色的绒毛被凝固的血液粘黏成坨。 第二天春游,钟叔在大巴车前停下轿车,叹了口气递给了温驰一个书包,说里面装的都是零食。 温驰当时紧紧抱着自己的黄色背包,执拗地摇头:“我带了零食,不要了。” “那就多带些,”钟叔还是把包塞给了温驰,“别的小朋友分零食的时候你也好分些。” 于是温驰就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在其他小朋友艳羡的目光里上了校车。 后来当老师领着小队在山上扎营时,温驰放下装满零食的黑色书包,趁大家一片闹哄哄时溜上了山。 他抱着自己的黄色背包走了好久好久,直到两条腿都发软摔了下才心有不甘的看了眼上山的路,转身朝一条小路拐了进去。 当时的温驰其实没想什么,就是感觉山脚下太吵,所以才想把他的小狗埋在山顶上,可惜他实在是上不去了。 书包拉开便是幼犬的尸体,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要腐烂掉的肉。 温驰拿出小型铲,挖了好久好久,手上脏兮兮连带着指甲里面都是黑泥,才缓缓把幼犬放入泥坑里,又慢慢把翻出的泥土盖上。 找了块长石,温驰立在了隆起的泥土上,小狗没有名字,温驰把它还给生灵。 直到做完这一切,大把大把的泪才落下,温驰哭的没声没息,只有穿林的风在呼啸,像是同等的悲切。 “愿下一次,我们都没有来生。” 温驰小时候就许愿了,他不要生生世世,人间太冷,活一次就够了。 梧桐开始发新叶,呼啸的风穿过尚还空洞的山丘,温驰垂眼看着扎在泥土里的长石,它裸露着岁月的磨痕。 “你知道吗,”温驰抬眼看向许深,“它是十七号走的。” 许深想起了温驰一开始见到十七时慌乱僵在半空中的手,好似看到了十多年前孤身的孩子,用同样的手,埋葬了一颗尚还稚嫩的童心。 “带你去找找小时候的我”——床畔的厮磨还留在耳边,许深想,这哪是找,这是温驰在剖心。 “死亡不意味着消失,只要被铭记便是永恒,”许深看着早已被风霜削平的泥土,长石下是归于世间的凡灵,“逝去也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他们走出了时间。” 我们这一生,都会送走太多人,目送生命的到来,目送生命的离去。 说到底,还是离不开那句放不下与舍不得。 “温驰,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温驰主动袒露出的脆弱,就像是呕出了一块带血的真心,灼热到连许深都感到心痛。 “你什么都不缺,又什么都愿意给我,”温驰在许深手背上飞速地亲了一口,带笑的鼻息打在许深的指缝里,“几句话而已,礼尚往来。” 许深怎会不懂,温驰是在拿自己最少的东西给他,那名为袒露与勇气。 温驰蹲下身子摸了摸硌手的长石:“也就是从十七号那天开始吧,我第一次知道去录音,因为我发现也许不是我的错,而是这个家有些病态。”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当个旁观者,当初飞往伦敦也是这个原因,我想逃离这个家庭,我想斩断和他们的关系。可自从你外婆的那件事情之后,我感觉自己被拉了进去,我没办法再置身事外,所以我一直活在罪恶当中,感觉自己是同谋。” 许深想起了温驰在自己外婆忌日那天提出的疑问——“要是温哥哥是个坏人怎么办”。 他当时没想太多,现在想来,温驰大抵一直都把自己纳入了“罪人”的范畴。 所以自重逢开始,温驰敢撩拨,却不敢说喜欢,更听不得许深的在意。 “你不是,你在抗衡,你们只是同一个姓氏,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许深握紧了温驰的手,“血缘并不代表一切,你绝对不会成为他。” “抗衡吗…”温驰看着被许深握紧的手喃喃道。 “我会陪着你,”许深把温驰拉起,双手握紧对方发凉的手,“其实一开始因为温林年是你的父亲,我不太好去说什么,但是现在我想表态——如果你决定拿起刀,我也会把枪擦亮。” 尚未缴械就是美好生活,因为对方而一步步完成自己的世界,这才是爱的要义。 风刮过两人的衣襟,五年了,他们都不再是无法反抗的少年,也都不再含心有隔阂的试探。 他们完全袒露,时间教会了人如何成长,也教会了人如何去爱。 温驰长久地看着许深,然后笑着走向对方落下一个吻,吻如点水,却像誓言。 “我想了想,也许我们必然要经过分离,因为即使时间倒流,当时的我们,能改变的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 温驰说完把右手放进兜里,弯着眼睛捞起了许深的左手,许深感觉手指一凉,低头一看—— 是枚素戒。 “我们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才能在对的时间重逢错过的彼此。” 温驰低头吻了下许深左手的无名指:“仓促了些,你先将就一下。” 许深所有的神经已经完全集中在戒指下的皮肤上了,火辣辣沉甸甸的就跟触电了一样发麻发烫。 知道温驰在感情上有着回避的毛病,许深一开始就打算好了,他不必拥有温驰,他只想陪着温驰。 戒指闪了下银白色的光,一下子便刺到了许深的眼里和心里,许深到现在才发现,他还是贪心,他原来一直想得到温驰的回应。 “你从…哪里弄来的?”许深的视线没离开戒指,出口时心脏的血液鼓胀到嘴唇,导致脑子里都一片混沌。 他实在想不明白温驰这两天都和他在一起,从哪里突然搞出了个戒指。 “前年因为工作去拜访一个老工匠,顺便跟他学了ⓃⒻ下打金,可惜技艺不精,搞了一天也只能打个素圈,”温驰懒洋洋的摩擦着许深的手背,“一直存在了工作室里,刚刚拿画集的时候一块儿拿出来了。” “我说当时干嘛让我坐沙发那儿……只有一枚吗?”许深看着光滑的戒面,感觉心里烫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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