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顾忌明在效仿他。 温聿听明白了,他浅笑了一下,看着顾忌明的眼睛,话是对纪起说的:“和那没关系。顾忌明用这套已经对我没用了。” 纪起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他只是轻轻地抽出了手,他回过了头,对纪起微微一点头:“我们就走到这里吧,纪起。” 纪起缓缓睁大了眼睛。 在顾忌明的歌声里,他看见温聿泛起了泪光的眼睛。 他还来不及反应什么,温聿已经给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而后将大衣还给了他,插着风衣的口袋离开了。 纪起被温聿那个目光看得钉在了原地,他心思纷乱,想去追温聿,又想起温聿那双泪光闪烁的眼睛,他也就没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操场上的人渐渐稀疏,夜风冷得宛如刚开冷库门时袭来的风般,冻得人一激灵。 纪起恍然回神,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手里的大衣猛地掉在了地上,他愣了两三秒,又目眦尽裂地蹲下身捡了起来。 他的手都在颤抖,大衣已经凉了,冷风吹散了在温聿身上残留的温度,连气味都快消散了。 纪起来不及站起身,他蹲在地上,浑身发抖着把大衣抱在了怀里,他喃喃自语道:“不会走到这里的……不会的……” 他们许过一辈子的承诺,怎么能走到这里就散了呢?他说了要爱温聿一辈子,要照顾温聿一辈子,怎么能就到此为止呢? 他只是一时头脑糊涂犯了错,肯定还会有办法弥补的,肯定会有的。 纪起嗓子发涩发干,他把大衣小心翼翼地、珍重地抱在怀里,可惜上面有关温聿的气味已经很淡很淡了。毕竟温聿身上的香气很淡,要靠得很近很近才可以闻到。 纪起看着空无一人的操场,想起来刚才的情景,他想,他信了顾忌明的邪当时才会相信顾忌明是直男。 温聿对他这么绝情,肯定是顾忌明在从中作祟。 顾忌明想见缝插针取代他是不可能的,纪起晃悠悠地站起来,神情恍惚地朝外走,不可能的,温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会无缝衔接的。 再说顾忌明和温聿才认识多久,怎么能取代他和温聿五年的感情呢? 他要趁温聿还对他有一点点感情的时候把温聿追回来,顾忌明想插足是不可能的。 顾忌明不会成功的。 纪起心里又痛又慌,又崩溃又恐惧,百般情绪压迫下,他越走越快,最后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冷风宛如刀割在脸上,他浑然不觉,他要冷静下来,想想办法,肯定会有的。 顾忌明想效仿他给温聿表白是不可能成功的——等等。 纪起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又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他有办法了,他有了。 他似哭似笑,眼泪涌出眼眶,迫不及待地去开了车。 纪起虽然和温聿分手了,温聿要走了他手里属于自己家的钥匙,却忘了要走储藏室的钥匙。 再加上当时纪起搬走得匆忙,储藏室里的东西还没有收拾。 储藏室藏着很重要的东西——当年他给温聿唱歌的那把吉他。 纪起拿了钥匙一路飙车去了温聿家的储藏室,甚至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庆幸与急切攫夺了他所有的心神与理智,他像是一个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病人抓住了一线生机,只能不管不顾地去争去抢。 纪起的肾上腺素狂飙,冷天夜间,他居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停了车,手抖得好几次都没有精准插进锁眼。 好在第五次成功开了门。 炽白的灯光“噔”一下充满了这件拥挤的小储藏室,里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储藏室里安安静静,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这一方光亮。纪起的每一下动作的声响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包括他的心跳。 纪起大致扫了一眼,在摞得满满的东西东西上看见了包装严实的吉他。 “砰”! 他把吉他拿下来的瞬间,烟灰飘扬,还不小心带到了一旁的旧箱子。 旧箱子摇晃了一下,当即带着一身陈年老灰砸了下去。 纪起吓了一跳,把吉他放在一旁,刚想把那个旧箱子放回去,突然想起来这箱子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们收拾储藏室那天。 “应该没有东西了吧?”纪起拍了拍手上的灰,见温聿走进来,轻轻拦了他一下,“进来做什么?脏得很,小心烟灰呛人。” 温聿没有理他,他手里端着一个封好的纸箱,用胶带缠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露出来。温聿沉默地看了这个箱子很久很久,眼里是纪起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告别。 纪起顿了顿,有些奇怪道:“这是什么?” 温聿只是把纸箱子放在了最上面,说:“没什么,以后都不要开这个了。” 他放完,脸上蹭了点灰,纪起见状,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干净,才用指腹轻轻给他擦去了:“都说了里面很脏,不要进来了。” 温聿勾了一下他的手心:“亲一下。” 纪起微愣:“现在?” 温聿抬了下下巴:“嗯。” “我洗个手洗把脸去。”纪起满身的灰,实在不好意思亲温聿。而且温聿穿的西装,蹭上灰不好清洁。 不过温聿倒是不介意,十分自然地揽上了他的脖颈:“亲不亲?” 挨得太近,温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地,黑白分明的眼睛半阖着,那截窄窄的腰身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的身体,纪起的理智一下就断了弦,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了,包括那个箱子的事情。 脏就脏吧,反正是他给温聿洗衣服。 最后温聿被亲得几乎喘不过气还在回应他,难得温聿有这么主动热情的时候,纪起比温聿陷得还深,温聿在他怀里几乎站不住,被他搂得紧紧的。 纪起恨不得将温聿融到自己怀里去。 他一直很爱温聿。 很爱很爱。 后来,纪起偶尔也会想起来这个箱子的事情。他虽然好奇,但他向来尊重温聿,从来没开过,也没有问过。 温聿自然不会主动给他提起来这件事。 而这一刻,纪起却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他像是受了潘多拉魔盒蛊惑似的,一心笃定里面有什么惊人的、属于温聿的秘密。直觉告诉纪起,他心底许多的疑问,都会在这个箱子里面揭晓。 他一层一层拆着外面捆绑的严严实实的胶带。 胶带撕裂的声音在储藏室里响了很久很久,末了,纪起拿出了随身的车钥匙,直接简单粗暴地用车钥匙捅开了最后那几圈胶带。 出乎意料地,这么大的盒子,里面却只装了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密封袋——一张储存卡。 纪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那张卡插进了自己的手机。 居然还能用。 纪起有些意外,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点开。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 到这一步,还可以停住。纪起犹豫了一下,低眸却看见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胶带残骸,他苦笑了一声,算了,事到如今说这个也没用了。这个场景,他说自己没看,估计也没有人信。 他点了视频。 储存卡明显有些年份了,大概五六秒,那视频才加载出来。 熟悉的曲调随着模糊的视频从手机里传出来,纪起瞬间僵在了原地,一股冷意从头顶席卷到了脚底。 他什么想法都没有,耳边却回响起了在酒吧刚见顾忌明时、好友说的那一句—— “刚才那个男人,跟你真像啊。”
第26章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温聿离开了操场,坐到了车里,他想起了很多事,这几天被他刻意不去想的、关于纪起的一切。 纪起和顾忌明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气质能把他俩划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同于顾忌明的死缠烂打死不要脸,纪起这人面对他时总是有几分腼腆,尤其是刚认识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明白,磕磕绊绊的。 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心思。 纪起说得没错,温聿开始接纳纪起就是纪起在操场上给他唱歌的时候。 同样的晚上,同样的地点,温聿的出现打乱了纪起所有的音调,跑调的歌曲让温聿觉得,纪起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聊。 在一起后,和许多刚刚谈恋爱的青春男大一样,纪起每天早晨都兴冲冲地跑过来给温聿送早饭。 然后他们一起吃午饭,晚上一起逛操场、逛校园。 等到了周末或者假期,就去学校周边玩,或者去隔壁城市。 纪起从来不惹他生气,纪起连牵他的手都是小心翼翼的。他俩在一起时连话都很少说,大多时候是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的优秀模范了。 温聿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温聿扶着方向盘,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透过车前窗,他看见秋天的满地的落叶随之飘落散在空中,纷纷扬扬。 纪起为他唱歌的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了。 他和纪起的夏天结束了。 顾忌明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温聿窝在驾驶座里,头斜靠在车窗上安静流眼泪的样子。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光,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顾忌明呼吸一顿:“温聿……” 温聿恍然回神,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真奇怪,顾忌明想,他看见温聿和纪起谈恋爱会生气,但是看见温聿因为失恋哭泣的样子,他居然会想,就让温聿和纪起谈,也可以。 温聿那样漂亮的眼睛,不应该盛满泪水。 半晌,顾忌明迟疑地握住了温聿的手:“温聿?” 温聿撇开他,因为无声哭泣,原本清亮的嗓音变得柔软粘合,带着细微的喑哑:“你开车。” 语毕,温聿从驾驶座下去,去了后座。 顾忌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先听他的话,去了驾驶座。 关好门,顾忌明迟迟没有发动车辆,温聿也没有出声催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外面。 顾忌明想了想,问他:“我今天给你唱的歌好听吗?是不是比纪起唱得好听?” 温聿应了一声。 顾忌明却没有比过纪起的开心感,他的肩膀都耷拉下来了,挫败道:“温聿,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如果你的眼睛在流泪,有人的心会流血。 “回家。”温聿的眼睛有点疼,他用手心按了按。 顾忌明没再开口,沉默地驱动车子,朝家里驶去。 顾忌明想,他明明是想帮助温聿忘记纪起的。 人对人的喜欢只在一瞬间,当这一瞬间泯灭的时候,就像是一桶冷水浇灭了最后挣扎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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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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