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话是:“我妈妈在一个黑夜走了,除了离婚的法庭,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顾忌明顿了顿,他突然意识到温聿那么冷的性格是从何而来了——冷得仿佛周身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难以凿开,自我保护的同时,也在阻止别人靠近。 顾忌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聿两只手都握着书包带子,他看着前面蜿蜒的长长的道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也不用说什么,一切都清晰明了。 打温聿有记忆起,他的爸爸便时不时会酗酒家暴,他动起手来没有轻重缓急,好几次妈妈都被他打得匍匐在地起不来。 小温聿被吓得在一旁直哭。 后来妈妈便会把温聿塞进被窝里,关上门,什么也不说。 等到一切结束,残局都收拾完了,男人又会跪在妈妈的面前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脸上扇着巴掌。 妈妈带着满身的伤,沉默不语。 妈妈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她又挨了打。温聿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原因了,只知道男人将她凶狠地拖到了门外面,一脚踹了下去。 温聿吓得失声尖叫。 好巧不巧地,声控灯坏了。 男人狞笑着一步一步走下去,他手上握着一个板凳。 温聿觉得很可怕,可是妈妈已经要站不起来了。温聿下意识跑了下去,那个板凳便砸在了他的后背上。那个椅子多次被当做临时武器使用,已经快要散架,这次终于宣告死亡。 散落的烂木材划破了妈妈的手背,鲜血直流。 楼道里渐渐探出了头,好奇的目光像是无数双手伸到温聿的身上,将他的衣服扒光,赤/裸/裸地站在供人观赏的台面上。 “妈妈……”温聿被他们观看得难受,忍着眼泪小声给妈妈说话,“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你带我走吧妈妈。” 妈妈无声地抱住了他,身体颤抖得厉害。 那会儿温聿才六七岁,很小的一只,身体还没有他爸妈一半高。 那会儿温聿才六七岁,很小的一只,却毫不犹豫地抱紧了他的妈妈。 椅子打在他的背上,敲碎了温聿妈妈的心,也敲碎了温聿对“爱”的信任。 从那一刻起,温聿便长成了这样一个冷漠无情、顶天立地、一往无前的人。 彼时温聿还不知道,在之后的十几二十几年里,他会一直和他的冷漠孤单相依为命。 回去之后,妈妈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看了看温聿身上的青紫,将他抱在怀里,哄他睡觉。 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温聿的背,轻声道:“宝宝。” 温聿的身体又累又疼,他已经很困了,困倦让他提不起来精神回应妈妈的话,两只小手攥着妈妈的衣服,窝在妈妈怀里睡觉。 “宝宝呀。”妈妈似乎是轻叹了一声。 那个夜晚她在想什么,没有知道。 半梦半醒之间,温聿感觉像是下了雨,应该是假的,因为雨水不是温热的。 “我的宝宝……当年你爸爸追了我好久好久,结果得到了、结了婚就变了个人。可是妈妈已经有了你……怎么办啊,宝宝?” 妈妈的话在睡梦中听不清,但是温聿向来听话,他还是记住了。一记就是十几年。 温聿一直在想,妈妈离开前为什么要给他说这件事,是怪罪他吗?还是别的什么呢? 可惜他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妈妈,自然也就没了答案。 妈妈离开后,男人更疯了,酗酒酗得不分昼夜,家里堆满了各种酒的瓶瓶罐罐。小的时候他不满意还会打温聿一下,可是进了青春期温聿就不会任由他打骂了。 男人再一次想对温聿动手时,温聿抄起一旁的酒瓶砸在了他的头上。彼时温聿还穿着校服,他将校服外套脱下随手丢在地上,摸来茶几上的烟,当着男人的面抽了一口。 男人震惊于平日里乖顺安静的温聿会露出这样的一面,却被温聿第二个酒瓶砸倒在了地上。 鲜血横流。 温聿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居高临下地抽了口烟,他弹了烟,烟灰纷纷扬扬地落在了男人的伤口上,温聿目光狠厉:“动我一下试试?” 男人不吭声了。 温聿身上那股叫人畏惧的气质就是在这一刻形成的。 温聿说完,已经和顾忌明来到了楼道里。 他指了指楼道里的某处角落,轻声道:“当时就是在那里,所有人都看着。每次我从这里路过,都会想起来那天的情景。” 顾忌明不知道说什么:“温聿……” 温聿只是道:“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回家注意安全。” 然后顾忌明旷了一周的课,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他抱着吉他唱歌的情景。 而顾忌明给他唱歌的位置,就是温聿幼时被整个楼道的人围观的地方。 温聿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第二天,温聿路过那里的时候,脑中浮现的是顾忌明眼眸明亮看着他唱歌的情景。 他的噩梦被取代,这是他数十年来第一次在那里没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上学时路过一家奶茶店,店里正在放音乐。 温聿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了进去。 店员看着他。 温聿:“……” 脸皮薄的温聿随手点了一杯奶茶,对于向来节俭的温聿而言,这份开销实在不小。 他领了奶茶,却没有走。他站在音响前听歌,已经深秋,奶茶店外的玫瑰花在经过秋雨的洗礼后落了一地,湿漉漉地在地上铺成一片。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温聿就这样在音响前第一次完整地听完了原版的整首歌。他第一次知道,这首歌的歌名叫《晴天》。 挺好听的。 名字也好听。 他拿着奶茶回了教室,顾忌明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温聿一回来他就醒了,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温聿……?你想喝奶茶了吗?我给你——” 温聿把奶茶放在他的桌子上:“送你的。” 顾忌明一愣:“送我?” 温聿看了一眼奶茶,又抬眸看了他一眼,认真中多了一分不好意思:“对。送你的。”
第28章 好紧。顾忌明没由来想。 最后,顾忌明识趣地没有问储藏室怎么是开着的,没有撬锁痕迹,又不是温聿开的,他心底有猜测来的人是谁,只要不问、不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假装温聿和对方已经没有了联系。 为什么在意温聿和别人有没有联系,顾忌明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忽视。 像他们这种直男,是不需要思考这些的。 他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混进A大去找温聿上课,晚饭和温聿吃什么,以及明天早晨给温聿做什么饭。 顾忌明不想和温聿在学校吃饭,因为: 周一,顾忌明问:“温聿,今天吃什么?” 温聿:“蟹籽鲜虾云吞。” 顾忌明道:“好的。” 周二,顾忌明问:“温聿,今天吃什么?” 温聿道:“蟹籽鲜虾云吞。” 顾忌明道:“好的。” 周三,顾忌明问:“那今天吃什么呢!” 温聿道:“蟹籽鲜虾云吞。” 顾忌明:“你真的很喜欢蟹籽鲜虾云吞啊。” 周四,顾忌明问:“那今天呢?” 温聿道:“蟹籽鲜虾云吞。” 顾忌明:“……” 周五,顾忌明直接问:“还是蟹籽鲜虾云吞?” 于是他得到了一周以来温聿唯一不同的回答:“对。” 顾忌明:“……” 这不是吃没吃腻的问题,人怎么能一周只吃一道菜!这根本就不营养! 于是周六,顾忌明提着饭盒美滋滋去学校找温聿。 温聿问:“这是什么?” 顾忌明十分得意:“蟹籽鲜虾云吞!” 温聿:“……” 温聿尝了一口,给出了评价:“不如学校的好吃。” 于是周天,温聿又去吃蟹籽鲜虾云吞了。 顾忌明为自己的厨艺打抱不平:“学校里的哪有我做的健康!学校里的都是地沟油和死老鼠肉!” 温聿:“。” 温聿对他的控诉报之冷眼相待。 顾忌明大受打击,委屈地躲在厨房研究了一晚上蟹籽鲜虾云吞,温聿路过厨房时,还能闻见里面传来的活虾腥味。 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温聿懒得管他。 温聿最近很忙,喻情的案子要开庭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跟对方联系,不停地去取证、改文书。 所以顾忌明这几天都是独守空床。 为什么是独守空床呢,因为顾忌明还没有去买主卧的床。 温聿问他,他就说没买到合适的。 温聿冷笑连连。 这就导致,温聿只能被迫跟他挤在次卧,他晚上经常性地给温聿说话,温聿直接闭眼休息不理他,把他当助眠主播。 其实挺管用的。 温聿连着好几天都睡得不错。 至于纪起,温聿从那天晚上后就再也没见到过纪起,好像学校那边他也请假了。 温聿不清楚,也没有想关心的欲望。 月底,喻情的开庭如期而至。 温聿在主卧迟迟没有出来,顾忌明看着时间,有点担心,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拧开了:“温——” 他的话语被眼前的场景直接堵死在了嗓子眼里,眼睛微微睁大。 温聿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带还没有打,松松垮垮地挂在脖颈处,衬衫有点长,可以盖住屁股,再往下是两条笔直的、雪白的长腿,大腿中间,绑着两条黑色的皮带——衬衫夹。黑色的皮质衬衫夹在雪白的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紧紧勒着温聿大腿上的皮肉,仔细去看,衬衫夹周围的肉因为勒得紧,还透着些许红色。 好紧。顾忌明没由来想。 顾忌明来得时候,温聿已经穿好得差不多了,只差一条裤子。 见顾忌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腿上,温聿干净利索地提上了裤子,他紧了一下腰带,窄薄的腰身登时显露了出来。 “咔哒”。 温聿扣好了腰带,他每次开庭都会穿得很正式:高端定制的深灰色西装,里面的黑色衬衫一丝不苟地把扣子扣到最上方喉结处,手腕上戴的表是很低调简约的两针腕表,皮质表带扣住他细细的手腕,藏匿在整齐的袖口中,只有表盘偶尔泄露出几分金色的光。擦得干净发光的皮鞋,踏在地上会发出勾人心弦的哒哒声,鞋底是猩红色的。 他难得把头发梳起来,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如此一来,他那双锋利的眼睛便彻底没了柔和它的事物。抬眸间压迫感更甚。 于是他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锋利感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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