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陵罕见地皱起秀气的眉:“在想什么?” 梁暮云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夏陵的眉心,直到将褶皱揉散了才说:“在想,好像还没和你说谢谢。” “你刚刚保护了我,我还没和你说谢谢。” 夏陵怔愣了一下,匆忙摇了摇头:“不,别,别这样。” 他知道梁暮云的意思,如果梁暮云肯说梁暮成的事情,事情也许会变得简单许多,但夏陵知道他不愿意,梁暮云不愿意的事情,那就不用做。 而谢谢就更说不上,因为在夏陵看来,这个世界上,梁暮云可以和任何人说谢谢,只有和他不需要。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的关系中,夏陵总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毕竟在他的世界里,梁暮云的出现拯救了他,没错,拯救,用拯救来讲毫不夸张,所以无论梁暮云要求他做什么,夏陵都不会拒绝,甚至在他们抵达大连之后,他完成了那件他要完成的事,他可以以后只为了梁暮云存在。 在还不清楚自己对梁暮云是什么感情的时候,夏陵就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但他也许忘了,尘埃也可以是星辰,一粒沙和一颗星并没有什么区别。 梁暮云看他实在抗拒,才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却怎么也抓不住。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着,互相看了半分钟后,同时默契的低下头,研究起了资料。 事情发生的很简单,只是因为一场火灾,蓄谋已久的熊熊大火精准的烧毁了候五常百分之八十的刚需货,现在他的厂子全部停工,损失惨重。 而这些货物的存放向来是机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货会被放在哪个货仓,候五常六处仓库都相隔甚远,又有专人看守,从没有过这样的失误。 梁暮云将一页纸翻了个面,在上面写写画画出了几处位置,标好了距离,剩余其他的还需要实地去看:“看出什么了吗?” 夏陵盯着他压在手下的纸张对比着地图,凝神思考,半晌后他指了指西南一处仓库说道:“这里,四周全是荒地,最近的水源也要走三里地,冬天气候干燥,极易发生火灾,候五常不会选这里,他那批货全是易燃物,不会不考虑防火。” 梁暮云肯定地点点头,也指了两处:“这两处,一个临近市区,一个四周全是村子,人多眼杂,难免暴露,可能性也很低,这样的话,其实那个人只是三选一。” 他们在揣摩那个内奸的想法,霍风说的没错,这件事要么是候五常身边的人做的,要么就是有内应,不然手脚不会这么干净。 夏陵又拿起那张锡纸,梁暮云看了一眼就认出是什么东西:“口香糖,很老的牌子了,现在没什么人吃了。” 夏陵没吃过,他摩擦着,是很光滑的触感,透着些薄荷香气,是那个人吃过的吗?纵火的同时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剥一片香甜的清口糖吗? 他一定觉得自己很高明,夏陵有着天生揣摩人心的天赋,他一只手捏着糖纸一只手飞快的掐算了两下就有了答案。 “是那个纵火犯的。” 每次看见夏陵测算,梁暮云都会投之好奇的目光:“你这个是和谁学的?” 提起往事,夏陵难得的浮现出一丝笑意:“起初是因为在庙里的佛像后面发现的一本笔记,笔记上写要是需要帮助可以去……可以去村子最东边找师父。” “一开始总是掐不准,前几年就都是师父养着我的,不然我活不下来。” 说到这,夏陵便自觉禁了声,梁暮云体贴的没再继续问下去:“走,光看这些没什么用,实地去看看。” 出事的仓库是甲二号仓,两人分别去了甲二号、乙一号、乙三号,这个甲二号面积上没有乙三号大,恒温措施也没有乙一号做得好,怎么看这个仓库都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就是他的优点,老头子不喜欢别人揣摩他的心思,结果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选你认为选的那个。” 霍风知道他们的疑问后,在电话里如是说。 “那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夏陵拿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手里的饭,十分钟一口没吃。 其实他心里是没什么底的,他做事总是七分尽人事,三分听天命,以前左右都是自己的事情,什么结果自己承受就好了,但现在…… “张嘴。” 人想事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听从指令,夏陵听话的嘴巴微张,然后就被塞了一口红烧肉进来,红油赤酱,肥而不腻,好吃……不对,他这份饭里没有红烧肉……啊。 夏陵瞳孔微张,人整个还懵着,他看向对面盘子里所剩无几的饭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是梁暮云喂自己吃了口东西吗? 梁暮云想的很简单,他是一个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的人,吃饭就好好吃饭,做事就好好做事,但不知道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设防,他总能一眼看出他的想法。 看出了就不忍心开口责备,于是鬼使神差的,他给夏陵夹了一口送到了嘴里…… 也是做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不过他也就尴尬了一秒,就说服了自己。 喂自己弟弟吃口饭,多正常的事。 梁暮成要是在这里就要闹了,因为梁暮云连根棒棒糖都没给他塞过。 夏陵下意识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好,他嘴巴动了动,把那块肉嚼碎了咽了,红着耳朵低头扒饭,也没什么心思想正事了。 他怀疑梁暮云是不是故意的,这是嫌他吃的慢了?
第14章 乙二场旁边有很多底商,什么牛肉面,牛肉粉,五金店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全都是为了方便工人,什么不想吃食堂了,出来打打牙祭。 梁暮云看了一圈,带着夏陵进了其中一间,夏陵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看了眼旁边玻璃上贴着的几个红色大字,脸上带着一丝茫然。 盲人按摩…… 什么地方?按摩? 刚进门,一个画着大红色口红,穿着打扮艳丽的女人就迎了上来,她的眼睛熟练地在梁暮云和夏陵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然后笑眯眯地凑在梁暮云身边,说着就要挽上梁暮云的胳膊,样子极度风骚:“要做什么项目,我们这边有单人间,阿如,上钟了!” 说完就拉着梁暮云往里间走,这人周身气质不同一般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能来她们这小店,不可能让人走了。 夏陵跟在两人身后,在梁暮云被抱上那一刻脸就冷了下来,只差一点他就要冲过去把那个女人拽下来了,但是怕梁暮云有事情还没办,才忍下。 老板娘十分“贴心”,给梁暮云找了个干净的单间,还要替他把夏陵带走,要不是梁暮云不好这个,真要感慨她“服务周到”了。 拦下她去拽夏陵的手,将一脸“你敢碰我我就生气给你看”的夏陵拽到身边,梁暮云才疏离地笑了笑说道:“我们俩一起。” 老板娘为难地看了眼夏陵,显然误会了什么,有些犹豫:“成年了吗他?” …… 这下轮到梁暮云尴尬了,他只好掏出钱包拿出刚换的几张大钞,递给老板娘解释:“只按摩,顺便问点事情,麻烦给找个懂事的。” 只按摩?还有这好事? “好,好,那来这间吧,你俩稍等。”老板娘迟疑着接过梁暮云递过来的钱,转身去喊人了。 夏陵双手插在口袋,将小脸往衣领里一埋,没看梁暮云先一步进了屋,他算是知道只是什么地儿了。 过了好一会,一个看起来就很有力气的而且起码有五十岁的阿姨进来了。 …… 他错了,这地一看就是正经按摩。 要不是还在外面,梁暮云真的很想大笑,他很少看见夏陵这么夸张的表情,满脸写着“不是做那种生意的吗?这样还没倒闭吗?” 姨开口了,十分爽朗健谈:“你俩谁按呐?” 梁暮云抢先一步往旁边指了指:“他,他这两天有点落枕,麻烦您了。” 夏陵:? “这么大就落枕了?行吧,过来这边坐。”阿姨古怪地看了夏陵一眼,很快就接受了,招呼他过来。 夏陵还错愕的看着梁暮云没动,眼里全是震惊。 不是,是人吗? 直到半小时后从按摩店出来,夏陵眼里都还是接触到新事物的震撼。 手劲儿真大啊。 “想什么呢?”终于出门了,梁暮云话里话外全是憋不住的笑。 夏陵喃喃说道:“想,这家店还真是,德艺双馨……” 梁暮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很上道,安排的人十分健谈,几条街打听过去,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所以梁暮云他们也轻而易举的得知,乙二厂最近有些不太平。 “怎么个不太平法?” “闹鬼。” “说是有工人半夜起夜,听见车间有女人喊救命,说的像模像样的,不知道真假,不过后来他们还真请人做了几场法事,嘿,奇了怪了,最近的确没人说了。” “谁请的知道吗?” “说是一个姓霍的老板,没见过,估计是城里来视察的碰巧碰见了。” …… 梁暮云给霍风拨去电话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梁暮云不提,霍风都想不起来:“啊,是有这事,死老头不敬鬼神,堂口无供奉,从来不管这些事,那厂子早年死过人,警察来看了,也说了是意外,但这几年一直人心惶惶,最近又闹了起来,我才过去看了看。” 梁暮云想起霍风几次的称呼,模棱两可地问了句:“最近,你们关系很紧张吧?” 电话那头默了默,才说:“是,但我是他养大的,就算再怎么吵,他也不会怀疑我。” “要是一些动不到筋骨的小事呢?他会不会疑心你。” 霍风实事求是:“会。” 只要不是什么欺师灭祖的大事,候五常很乐意和霍风斗。 那个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让候五常放弃这个乙二厂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到这边来?你应该不常来吧。” “当然……”霍风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噤了声,“我知道了,问完联系你,顺利的话,事情快有结果了。” 夏陵听了全程:“候五常不敬鬼神?” 梁暮云:“嗯,霍风是这样说的。” 夏陵:“很奇怪。” 确实,大名鼎鼎的狐黄白柳灰就是从东北传出来的,这里传闻的鬼怪志异传说比中国任何地方都多,有人深信不疑,有人将信将疑,但很少有人全然不信的,梁暮云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却也很少会去冒犯。 “这边基本家家都有供奉,但霍风说,梁五常家里很干净,也从没见过贡品,那如果有人特意制造了一场怪力乱神,候五常会不会因为不屑甚至是厌恶,去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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