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确定。”宋星书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心道:“怎么了?” 陆海杨说:“真想明天一醒过来就是大学入校的日子。” “宁城大学和宁城戏剧学院的校址很近。”宋星书说:“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拿到手机,陆海杨看了眼屏幕上的未接电话提醒。 宋星书牵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在一起:“今晚可以多待一会儿吗?” 陆海杨:“我妈回来了。” “阿姨回来了?”宋星书表情稍显讶异,“怎么没提前说。” “不知道。”陆海杨说到这个表情又黯淡了几分,心头笼罩着一层阴云,让陆海杨忽然感觉茫然。 离开海市是他一直渴望的事情,但如果此时真的选择离开,却像是有一根细线缠上他的心脏一点点勒紧,让他感到一阵阵呼吸困难。 宋星书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将人半拢进怀抱的范围,温声问道:“是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吗?” 他用手指抚了抚陆海杨今晚从出现起就罩着一层焦虑情绪的脸蛋,“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良久之后,陆海杨身体前倾,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你想不想知道我对糖过敏的原因?” “想。”宋星书想知道所有与陆海杨有关的事情,无论好的坏的。 陆海杨嗓音有些沙哑:“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这段孽缘还要从陆棠的大学时代说起,刚进入大学的陆棠稚气未脱,还怀着一颗憧憬爱情的少女心。 大一下学期,沈江恒作为杰出校友返回母校演讲,陆棠作为演讲学现场的志愿者,恰好负责接待沈江恒。 沈江恒这个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外面的时候为自己打造出谈吐得体,气质端正的杰出英俊形象。 单纯的陆棠对这样的人难免心生好感,在演讲结束之后,沈江恒主动添加了陆棠的联系方式。 之后的一年时间,沈江恒都在对陆棠进行持续不断的追求,沈江恒有颜有钱,陆棠难免心动。 半年之后,陷入爱河的陆棠决定告诉云市的父母自己要留在海市。 陆棠毕业前夕,沈江恒开始变忙,但找了个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陆棠甚至为此心疼他的忙碌,沈江恒甜言蜜语不断,即使后来偶而在陆棠面前露出一些端倪,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陆棠也全部没有放在心上。 毕业半年后,陆棠怀孕,领证结婚的事本该提上行程,沈江恒却开始推三阻四,给出的理由是家中父母的反对。 陆棠一开始不满,但大学四年的时间她在沈江恒的刻意引导下单纯心性不变,沈江恒又太会示弱,女人总会对心爱男人的示弱无法生出什么抵抗。 原则和底线一退再退,直到孕相瞒不住,云市的父母才知道她和沈江恒的事情。 对于这个让女人未婚先孕的男人,两个老人自然不满。 两个老人只有一个女儿,从小把女儿当掌上明珠宠爱呵护,却不想把女儿保护得太单纯,落入了如今的境地。 陆棠却为了沈江恒一意孤掷,无论两个老人如何苦口婆心,都铁心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两个老人无奈,最开始几年不愿和陆棠联系,过了几年才稍微缓和了关系。 后来的生活甜蜜中夹杂着酸楚,沈江恒越来越忙,陆棠开始陷入情绪的低谷,她花了太长的时间才认清沈江恒不是良人的事实,而这个时候陆海杨已经长大,甚至比她更敏锐地觉察到了沈江恒隐藏在完美面具之下的丑陋面目。 在高一下学期之前,陆棠和陆海杨并不住在现在的小区,陆海杨也还不叫陆海杨,而是姓沈。 生活的湖面虽然涟漪不断,但还勉强能维持表面平静。 有一天,陆海杨在小区里偶然帮助了一位气质温柔的女人。 没过几天,陆海杨放学回家的时候在小区的儿童区遇到了一个落单的女孩。 女孩和周围格格不入,让路过的陆海杨很难不注意到她的存在。 当时天色已黑,其他的小孩子都被大人带回了家,只有这个小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堆沙子。 陆海杨只犹豫了一秒,他脚下转了个方向,走到女孩面前蹲下来。 女孩慢吞吞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五官轮廓让陆海杨觉得有些眼熟。他很快注意到女孩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睛是空洞的。 陆海杨担心陌生声音会吓到小朋友,压低自己的声音,又放柔了几分,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你家里的大人呢?” 女孩缓慢地眨了眨弯翘的眼睫,慢半拍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橱窗里那些美丽的洋娃娃。 女孩安安静静的,只是把头朝他在的方向,并不开口。 陆海杨难得耐心,继续柔声说:“你记不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哥哥可以帮你联系他们过来带你回家。” 在他说话的时候,女孩会像小动物一样的微微歪过脑袋,陆海杨无声笑了笑,胳膊随意打在膝盖上,等着她的的回应。 有了好久,女孩才小声开口:“妈妈……刚才离开了。” “那你记不记得她的手机号码?” 女孩慢吞吞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陆海杨拨通号码,开了免提。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女孩好奇地又凑近了一些。 陆海杨把手机往她那边放了放,电话接通,熟悉的女声传出来,“你好?” 陆海杨很快想到了前几天偶遇的女人,简单说了女孩的情况,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谢谢!”女人感激道,“麻烦你再帮忙看管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 一分钟后,女人小跑过来,女孩认出熟悉的脚步声,撑着膝盖身子歪歪扭扭站起来,在女人走到自己面前之前展开双臂等着抱抱。 “原来是你啊。”女人将女儿抱进怀里,扭头对跟着女孩一起站起来的陆海杨感谢道,“之前就麻烦过你一次,今天又麻烦你一次。” “不算麻烦。”陆海杨实话实话,“我先走了。” 之后连续一个多月,陆海杨经常能在回家的时候在儿童区见到那个小小的安静的身影。 大不多数时间女人都陪在女孩的身边,偶尔不在,陆海杨就会放慢步子,等女人回来才不紧不慢地从儿童区离开。 后来又一次突发情况,女人遇到急事,心急如焚时看到了旁边小路上的陆海杨,不好意思地叫住他,希望他能帮自己看管一会儿女儿。 “我叫谢君婉。”女人牵着女孩的手,“她叫明明。” 陆海杨没什么表情听完女人的话,在谢君婉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明明脑袋上的小揪揪。 明明很敏感,立刻意识到有人在碰她的头发。 陆海杨修长的手指被两根小小的手指抓住,女孩脸上忽然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容,茫然地看着前方,糯糯喊了一声,“哥哥。” 陆海杨那天陪明明玩了半个小时。 明明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但很快就兴奋起来。 但她实在太乖了,就算情绪兴奋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只会脸蛋红成两个小苹果。 又过了一个月,陆海杨和明明越开越熟稔,明明甚至记住了他的脚步声,每次他放学回家路过儿童区的时候,明明无论当时在做什么,都会扔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冲着他软着嗓子大声喊哥哥。 看着明明冲着自己张开手臂,陆海杨的脚步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对明明的照顾。”谢君婉看着两人的互动,轻轻叹了口气,“她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哥哥。” 陆海杨轻轻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小姑娘也不躲,还乖乖地睁圆没有焦距的大眼睛冲着他甜甜的笑。 “可能我跟她比较有缘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明明的身上,自然没注意到旁边听到这话的谢君婉表情有多复杂。 一周之后,谢君婉带着明明坐在陆海杨每日必经小路的长椅上,在他经过时叫住了他。 陆海杨先和朝他张开手臂的明明打了声招呼,明明抱着他的腰,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果,甜甜地撒娇道:“哥哥快吃,这是我给你留的全世界最好吃的糖!” 陆海杨没忍住捏了捏这个小糖豆的脸颊肉,在明明的催促下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才注意到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的谢君婉表情有些古怪。 谢君婉的笑容干涩,捏着手机的手指不断动作,“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但如果再不说,我可能就没办法再说出口了。” 陆海杨下意识拧起眉,坐在两人中间的明明脑袋动来动去,不停眨动那双纯洁的大眼睛。 谢君婉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陆海杨,同时还递过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视频已经静音。 陆海杨盯着纸条和亮屏的手机看了眼,从谢君婉手里接过来两样东西。 视频封面昏暗,陆海杨拿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是再次确认了一遍手机的音量。 视频开始播放,沈江恒和不同年轻女人在酒池肉林狂欢的画面不断闪回,即便这样,视频也有接近十分钟的时常。 陆海杨涌上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感。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明明突然开口,语气童稚单纯,“哥哥,我给你的糖好吃吗?” 陆海杨猛地站起来冲到了垃圾桶前,竭力压抑着呕吐声,额角冒出一层细汗,几乎要把整个胃从喉咙里吐出来。 谢君婉关掉那个视频,重新在手机找了一个剧情可爱的童话片,给明明戴上耳机。 她走到陆海杨身边,递过去一包手帕纸。 “陆棠被沈江恒骗了。” 谢君婉望着这个像小白杨一样的朝气蓬勃的少年,语气真挚地感叹道:“你妈妈真的把你教的很好。” 当天回去之后,陆海杨全身过敏,高烧到40度,陆棠被这个突发情况吓得惊慌失措,下意识拨通了还在冷战的沈江恒的电话,却一直是打不通的状态。 陆棠对这个人最后一点期待终于在这个晚上彻底消失了。 陆海杨说到这里,脸颊忽然被轻轻碰了碰。 陆海杨下意识想要扯一下嘴角,但实在是笑不出来,而宋星书应该也不会介意,索性直接摆烂,继续耷拉着眼角和唇角。 这件事他独自承受了太久,如今终于在另一个人面前吐露出来,压在心头的重量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陆海杨吐出一口气,“谢君婉最近发短信说她要和沈江恒离婚,也算是个好消息。” 宋星书意识到一件事,下意识攥紧了陆海杨的手指,低声道:“所以,这件事陆阿姨还不知道是吗?” “嗯。”陆海杨埋在宋星书的颈窝里轻轻点了下头,无力地喃喃道:“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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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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