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头可不得了了。 闻暨白的呼吸越来越重,眼中楚星野读不懂的情感也越发浓重,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上半身压了过来,高大的身体几乎完全笼罩住楚星野,他骨架优越,宽阔的脊背遮住了灯光,投下一片阴影。 在唇齿摩挲了片刻后,闻暨白侧过头去,开口道: “我要向你道歉。” ? 楚星野头上长出一个问号。 闻暨白的手紧抓着扶手,手背上青筋凸起,呼吸的节奏时快时慢。 看得出,他在紧张。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向人道歉,在酝酿了许久后,闻暨白说出了第二句话: “我从前有点太过狭隘了,同性恋没有什么错,我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点来嘲讽你。” “而且……人是自由的,性向也是,我认识不到这点,只容得下自己的同类。” 闻暨白把头侧回来,直视着楚星野的双眼, “抱歉,我是个傲慢的人。” “傲慢是没有刀柄的匕首,对准别人的时候,也会划破自己的手。” “我很自私也很迟钝,只有在伤害到自己的时候,才能意识到曾经如何伤害了别人。” 楚星野在病床上坐直了身子,他看着闻暨白,感到有点陌生。 但很神奇的是,被明明是超出他掌控的空隙,却并不让他讨厌。 当然了,也说不上喜欢。 楚星野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情感,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看向闻暨白的眼睛,依旧什么也没看懂, “我早就知道你是很糟糕的人了,所以……你现在想说什么?” 闻暨白深吸一口气,抓着扶手的指尖用力得发白,认真道: “我想说,我很抱歉,从前没有把你放在平等的地位上对待。” “我为我的傲慢道歉。” 他的眼睛像纯黑的磁石,这一次,楚星野听懂了闻暨白的话,且没有选择装傻。 于是,他细声细气地说: “哦,我知道了。” 知道,而不是原谅。 但闻暨白仍然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脸上是很浅很浅的笑容: “有时候我真觉得人生很奇妙。” “我曾经以为性取向是从生到死都不会改变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等等,你在说什么。 楚星野捕捉到了关键词——性取向。 不对,这才是你的重点吧,闻暨白。 他不得不开始装傻: “哈、哈,是嘛。” “不过,我真不能理解有的人为什么会从异性恋变成同性恋,这种人真的很奇怪,和他们相处野让我觉得很别扭……” “你也是,对不对?” 微风穿堂而过,吹乱了闻暨白额间的碎发,他伸手去整理,恰巧挡住了眼睛,楚星野无从得知他此时的情感,之依稀觉得闻暨白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是,” “我也不喜欢这种人。” 闻暨白的手垂了下来,楚星野得以看清他眼中的浓雾,面前人的眼睛黑压压的,神色骤然间冷了下来,让人想起经年不化的雪。 心情不好? 干他屁事。 不是你自己主动提这个话题的吗?不提他就不会装傻啦。 兄弟,下次注意吧。 闻暨白突然又说: “希望你能和这种人保持距离,实话说,你身边有很多这样的男人。” 他当然知道, 闻暨白,你不就是其中一员吗? 楚星野不说话,看着闻暨白突然站起来,开始叠随身带来的薄外套,动作很慢,楚星野不明就里。 这么一小件外套,要叠这么久吗? 他就说有钱人都是废物吧,连衣服都叠不好。 外套叠好了,闻暨白一言不发地向门的方向走去。 他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声响,一下一下,缓慢而有节律。 像故意的。 闻暨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侧过脸,锋利而俊美的侧脸对着楚星野,说: “我要走了。” 哦,那走啊。 楚星野点了点头,有点呆。 “我很忙,”闻暨白语气平静,“也许以后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 楚星野嗯了一声。 闻暨白扭动把手,眼睛却依旧看着楚星野,留下了一句话: “和那些男人保持距离吧。” “你说过了,很讨厌这种人。” “必要的话,我会帮助你的。” 楚星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咔嚓一声,门被关上。 * 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 白和礼笑着走了进来。 这是闻暨白的病房,是一间酒店式的套间,卧室和客厅半隔断,站在门口,便能透过卧室的巨型落地窗欣赏滚滚江景。 三大财团内部可以斗争不休,但永远不会真的翻脸,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把巨量的财富锁死在内部。 白和礼前来走动,算是作为继承人在例行公事。即使一天前两人还争锋相对,但今天就能因为彼此绑定的共同利益和谐共处。 他笑着打招呼,闻暨白不咸不淡地回应。 两人很勉强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客套了几句后便无话可说。 闻暨白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放下茶杯,瓷器间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在宽敞的病房中清晰悦耳。 “事务繁多,今天就不留客了。” 白和礼脸上依旧是完美的笑,起身收拾东西要走,状若无意间提到: “最近是比较忙,我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 “真是苦恼……星野飞信上要约我出来,可时间根本排不出来呢。” 正说着,白和礼把亮着屏幕的手机举到闻暨白面前,上面是他和楚星野的聊天记录。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伤口裂开了吗?” “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白和礼眉眼带笑,关切道。 “没必要。” 闻暨白的语气更冷了。
第68章 饭局 楚星野发送完信息,百无聊赖地卧在床上等着白和礼的回复。 他对那三个字很在意—— 童养媳。 白家人只是有病,但并不是傻子。 精神病人的世界观是合乎逻辑的,不然无法长久地沉溺在其中。 是什么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童养媳。 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 他的父亲与白家许下了什么承诺。 信息不足,楚星野停止了分析,并开始思考如果白和礼同意了他的见面提议,如何从对方嘴里撬出东西。 突破口还是在白家身上,他根本绕不开,还不如主动出击打个措手不及。 楚星野又从另一个角度继续思考。 自那天之后,他与石阿姨便一直保持着联系。 石阿姨的话里,有个地方让他想不明白。 验血机这个项目的真正提出者究竟是谁? 他是如何接触到白家的司机,又是如何把项目引荐给石阿姨的。 明明这个人才是这场骗局最初的策划者,但竟然在这场骗局中完全隐去了姓名,他是全身而退还是被杀人灭口了?是卷款跑路还是负债累累?楚星野根本无从得知。 病房里的大屏电视开着,楚星野想要看点什么疏通疏通脑子,不巧里头播放的正是与“爱迪生”有关的报道。 楚星野看着各方人士对“爱迪生”以及他的溢美之词,只觉得无聊。 头越来越疼,非但没有被疏通,反而更加堵塞了。 他想, 其实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是什么样的人,媒体的鲜花、掌声、赞美,都是在朝拜他背后的资本。 他被架上火堆,塑上金身,成为金钱的符号。 无聊透顶。 楚星野狠狠地把遥控器砸到一边,看着它被摔得七零八落,心情竟然舒畅了些。 这样才对嘛, 他要踢翻火堆,打破金身,然后一把火把一切付之一炬。 他只需要尽情搞破坏就好了,思考,留给别人来做吧。 电视里的声音依旧嘈杂,但楚星野的头却不疼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他—— 如果,这个骗局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父亲的呢? 是的,没有任何证据能作证这一点; 但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反驳这一点,不是吗? 爹,你最好是卷了白家的钱跑路。 不是也没关系, 大不了他不认这个爹就好了。 抛弃大脑不一定会得到真相,但一定会得到快乐。 楚星野心情大好,点开手机,看见了白和礼的回复—— 【绿茶男:当然可以。】 【绿茶男:只不过,地点可以由我来定吗?】 楚星野冷笑,随即同意了白和礼的请求。 【绿茶男:今晚,希尔顿顶层。】 他当然知道这很危险。 楚星野面无表情地点开另一个联系人的头像,发送了一条信息。 【楚星野:闻暨白,今晚想要一起吃饭吗?】 【楚星野:希尔顿顶层,不论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的。】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不守约,白和礼只定了地点,又没规定别的。 那他带个人来,也不算过分吧。 手机那头迟迟不见闻暨白的回复,楚星野却一点都不急。 很久很久之后,终于有了新的消息弹出。 【死人脸:好。】 他就知道,闻暨白不会拒绝他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 直觉。 * 晚七点,希尔顿顶层。 作为老牌豪华酒店,希尔顿位于上浦市市中心,夜幕之下,这方寸土地亮如白昼,曾被媒体盛赞为世界上最小的不夜城。 楚星野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进酒店大门便有专人上前引导,乘着玻璃电梯,看着满地璀璨的灯光越来越小,变成满地的星子,恍惚间只觉天地颠倒,昼夜失衡。 上浦这家希尔顿的顶层是露天设计,作为上浦市进驻的第一家外资豪华酒店,希尔顿曾是上浦第一高楼,只有露天设计才能将这个优势发挥到极致。 他一出电梯,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扑鼻的花香,碧蓝色的泳池被装点成自然琥珀,不远处是一大片名贵花卉应景,而花丛的中央,摆放着一套精致的桌椅,桌上简单点了蜡烛,光线朦胧,气氛恰到好处。 原来是野餐主题。 楚星野向那张餐桌靠近。 闻暨白与白和礼相对而坐,朦胧的光线下人影成双,两人相看相厌,两双眼睛霎时间同时看向他,灼热的目光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 楚星野并不意外。 因为他迟到了, 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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