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远摇摇头,道:“你思考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每个人的出身不同,命运不同,生活处境自然不同,你就是以前有富有的父母,现在有富有的老公,你就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如果非要假设,那有无穷无尽的问题,要是你出生于贫穷的大山会怎么样,要是你生来残疾会怎么样,可你都不是。” 芮宁抬头,看着何思远的眼睛,道:“不一样,因为我爸妈就是我爸妈,血浓于水,永远都不会变,但黎暮泽不是,他跟我结了婚,还可以跟我离婚。” 何思远叹了口气,道:“你也太悲观了。” 芮宁道:“你没见过我爸妈吵架吗?婚姻就一定牢不可破吗?” 何思远默然。 芮宁会这么想并非杞人忧天。 他怀疑失忆之前,自己跟黎暮泽的关系并不好。 两人喝到十点半,关于“我是谁”“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的哲学辩论依旧没有结果,但芮宁突如其来的伤感也排解得七七八八了。 何思远比芮宁酒量好,醉得慢些,后半场就变成了他的“个人专场”。 “你知道岑蓝家多有钱吗?” “虽然比不上黎家,但绝对比我家有钱很多很多倍,她几十万的限量包不知道多少个,过生日酒吧包场请陌生人喝酒,请陌生人吃空运来的鱼子酱,她工作只是因为她想工作,跟收入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只挑自己想做的工作,也不想红,她活得好肆意,好让人羡慕。” “芮宁,我压力好大。” “我想跟她求婚,但我不敢。” 又过了半小时,两人双双喝倒,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出烧烤排挡八号,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二人莫名其妙就开始唱起歌来。 芮宁五音不全,但他够投入,这更可怕了。 何思远突然站定,戳了戳芮宁的胳膊,用醉鬼特有的呆愣表情说:“芮宁,你的手机好像在响。” 芮宁也站定,皱着眉头侧耳细听,随即露出一个傻笑:“好像真的在响诶,我还以为是我在唱歌呢,怪好听的。” 二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响了是要接的,就这么沉醉地聆听了一分钟的铃声。 手机再次响起来,何思远终于如梦初醒:“快看看是谁打来的。” 芮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黎暮泽的名字立刻接通,接通以后不等黎暮泽说话就嚎啕大哭:“黎暮泽,有人把你送我的小书包画花了!我可怜的小书包!我才用了两三天!呜哇——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那么坏!我的小书包!” “你喝酒了?” “我的小书包!” “还在外面?有没有打电话给小钱,让他接你回家?” “我的小书包!” 芮宁痛心疾首地哀悼自己惨遭毁容的小书包,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的电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的家。闻到家中床品的味道,他分外安心,深吸一口气,仿佛汲取到了某种安慰,放心地睡去。 凌晨三点,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小钱连忙开门,门外果然是风尘仆仆的黎暮泽。 “黎先生。” “芮宁呢?” “在卧室呢,我把他背回来以后他就一直在睡觉,我怕他万一呕吐呛到气管,就开着卧室门在这边等您,有什么动静也能听见。”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他。” 小钱离开时,黎暮泽拿给他一个香薰礼盒,让他带给老婆,小钱欢欢喜喜地说:“谢谢黎先生。” 黎暮泽:“以后叫我黎哥吧。” 小钱:“好嘞!” 黎暮泽原本在外地跑通告,听到芮宁在电话里大哭,他立刻让司机送他回来,原本想在车上补觉,可他牵挂芮宁,一直也没睡着。 现在看到芮宁,他终于安心,就连芮宁一身酒气地躺在床上,他也没有半分嫌恶,只觉得内心安宁。 他什么都没做,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芮宁。万籁俱寂,回忆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 二十八岁的芮宁一直非常矜持有分寸,结婚三年,他只在黎暮泽面前醉过一次,那次他也是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都流尽,黎暮泽看他那样崩溃,心里也不好受。 他有拥抱他的冲动,但最后只是帮他擦了脸倒了水。 芮宁哭完以后整个人都放空了,黎暮泽问他难不难受,他突然抬头看着黎暮泽,直接地说:“管修文八卦地问我跟你性`生活和不和谐,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连你的裸`体都没见过。” 酒精让芮宁变得格外直白,他感到痛苦似的皱起眉头,尖锐地质问黎暮泽:“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你不能跟我组建普通、正常的家庭,为什么要跟我结婚?黎暮泽,我结婚两年多了还是个处`男,你说这可不可笑,我想让别人关心我,想过正常的性`生活,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比我单身的时候还要孤独?” 芮宁流了泪,黎暮泽用大拇指擦去他的眼泪,低声说“对不起”,他到底没忍住,抱住了芮宁。 芮宁主动吻了他,后来一切都失控了…… 芮宁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就动动嘴巴,黎暮泽猜他酒后干渴,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他把芮宁叫醒,芮宁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喃喃道:“黎暮泽?” “嗯。” 黎暮泽扶起他,芮宁果然口渴,几口就把一杯水喝得精光。 黎暮泽把水杯放回厨房,再回卧室的时候,芮宁已经睡着了。 黎暮泽十分疲倦,这辈子第一次没有洗澡就直接上`床睡觉了,他只能睡两个小时,天一亮,他就得走了。 * 芮宁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他“卧槽”了一声,诈尸一般猛地从床上坐起:“闹钟怎么没响?!” 闹钟响了,只是他没有听见。 芮宁立刻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培训老师请假,培训老师亲切地告诉他,董总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他可以下午来,没关系。 是谁帮他请的假? 管修文? 不对,管修文没那么大面子,他最多直接帮他跟老师请假,哪能通过董建桦。 黎暮泽? 应该是他。 可黎暮泽是怎么知道他喝醉了起不来的? 他们好像通过电话。 芮宁昨晚喝断片了,只记得他跟何思远勾肩搭背地走出烧烤店,后面的事就没有印象了。 他锤了锤昏昏沉沉的脑袋,去厨房倒了杯水,又冲了个澡,才勉强有了点精神。 临出门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喃喃自语道:“二十八岁的身体就已经这么不中用了吗,以前我连喝三天脸色也没这么差。” 芮宁没什么胃口,找了个粥店喝了两口粥就直接去公司了。 他上次暴揍于天明已经一战成名,这次让张蔚然公开道歉二战封神,公司大大小小各个群里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芮宁到公司的时候,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没结束,八个学员正两两组合学跳交谊舞,芮宁不用参加刚刚好,也省的被他们排挤。 午休的时候,大家都三三两两跑去吃饭了,只有芮宁一个人在教室里看培训资料——他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让他以前的班主任看到估计大跌眼镜。 他对这些还算有兴趣,看着也不觉得累。 “喂,你、你好。” 芮宁闻声抬头,眼前站着把他书包画花了的黄毛男生,黄毛男生叫林少秋,正忐忑地揪着衣角,他一身的色彩斑斓,衣服质感也差,再加上一头略微干枯的黄毛,走在路上就是个杀马特问题学生。 但他脸长得不错,眼睛十分清亮。 “你找我什么事?”芮宁问。 “那个包的钱,我能不能不赔你啊?” “你说呢?!”芮宁十分无语。 “不能是吧?” “……” “那能不能赔一半,我分期付款,你看,一半也不少了,我问过人了,你那书包原价两万多,一半也要一万多块呢,我分十期还给你,你看行吗?” 好家伙,感情前面说不赔是他的谈判策略呢,跟完全不赔相比,赔一半瞬间显得可以接受了。 芮宁当时让他赔偿只是为了争口气,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小黄毛估计没什么钱,一个班数他穿得最差,全部文具就是一根黑水笔,每天揣在裤兜里带来带去。 他本来也没想让他全额赔,他想分期就分期吧。 见芮宁同意,林少秋精神一震,“那等我发了工资,把第一期的钱给你。” 芮宁点点头。 小黄毛脚步轻快地往教室外跑,芮宁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他,小黄毛回头,逆着光站在门口,一身调色盘一样的地摊货竟也透出一股别样的青春气息。 “张蔚然不是什么好人,别跟着他。” 小黄毛没说话,转身跑了。 当天晚上,芮宁收到了小黄毛第一期的赔偿,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管修文,管修文立刻反过来跟他八卦。 原来小黄毛林少秋是个修车厂的学徒,李乔去他们修车厂修车发现的他,签合同之前被于天明用所谓“跟着他待遇更好”的理由挖走了。 「他家庭条件好像还挺差的,就是脑瓜子不太聪明,跟着李乔多好,偏要去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于老狗。」 芮宁膝盖中了一箭。 他当初不也是被于天明的花言巧语骗了,签了个到处都是坑的合同,这个合同一签,主动权就全在公司手里,自己手里什么权利都没有,你听话一些,公司就对你宽容一些,该给你的都给你,你要是不听话,那公司就说你这也违约那也违约。你要是想走?对不起,天价违约金赔过来。 「大概人在窘迫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被骗吧。」 「不说他了,说说你老公。」 「?」 「你没看到他的红毯照么,都杀疯了。」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一般吧。」 妈的,好帅。 他天天看到黎暮泽,差点就忘了他是个那么俊美的男人。 照片里的黎暮泽穿了一身简约的黑色礼服,内搭白色衬衫,非常平平无奇的搭配,非要说这套服装有什么亮点的话,就是礼服上镶嵌的立体花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有种隐在暗处的优雅。 他表情冷淡,眼神冷冽,自带一种天然的疏离感,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样,耀眼又不可触摸。 芮宁一边看着照片里沉静又高高在上的黎暮泽,一边在脑海里回忆他帮他做蔬菜饼、帮他倒牛奶、和他说话时的模样,心里竟涌起一股微妙的得意。 这么帅、这么优雅、别人只能仰望的男人,是我的。 芮宁突然想起他昨晚口渴的时候似乎有人给他倒了水,他好像喊了黎暮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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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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