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截了当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阮越寒是池征的儿子,池楚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止是他,连阮越寒也愣住了。 他们三个去了书房,池楚坐在沙发上,不可思议地和阮越寒看着彼此,期待了那么多年的重逢,竟然会如此不堪。 池楚一直都知道池征和楚瑜关系不好,被楚瑜骂烦了的时候,也说过让他离婚,结果就是被骂得更狠。 池楚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样,但只能被迫承受他们婚姻失败的怨气。 阮越寒的到来,让池楚以为找到了倾诉者,但他发现阮越寒总是躲着他,避免和他交流。 池楚不太能理解,他以为他和阮越寒会有很多话说。 初三的时候阮越寒转到了他的学校,池楚以为那样他们的关系就会缓和一点,但是没有,阮越寒依旧不跟他说话,他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可能阮越寒只是不喜欢说话,因为他也不喜欢说话,所以没关系。 阮越寒不理他,池楚只能偷偷观察他。 他和人说话时会注视着对方,然后微笑点头;他想题的时候会转笔,所以经常摔坏笔尖;他演草的时候不会管用的什么,所以课本上也被写满了解题过程;他不喜欢写标准的外语作文字体,所以总是被老师批评字迹潦草;他不喜欢跑步,所以体育课总是请假;他不喜欢热,所以夏天总是待在班里很少走动,但是在大课间,他又会到商店里,买一点零食吃。 每个班会轮流去分拣答题卡,池楚总是主动去,然后翻找出来他的答题卡,好好看过之后才会放回去,池楚发现他除了作文,别的题都写得非常工整,原来他是故意的。 那年国庆,池楚见他上着课就走了,于是跟老师说不舒服,偷偷跟了上去,保安随手把假条放到了桌子上,池楚趁他不注意拿了过来,没想到跟丢了阮越寒,好在捡到了他的校卡。 他下午就回来了,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池楚还以为能借着还校卡和他说上话,没想到老师一直拖堂,等到放学了才有机会去找他。 池楚到了他们班,发现阮越寒已经走了,于是赶紧往校门口跑,然后就看见阮越寒在冲着另一个Alpha笑。 池楚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阮越寒笑起来眼睛都会微微弯起,他当时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看上去是那么温柔,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池楚差点就要大声叫出他的名字了。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说话,是不喜欢和自己说话。 池楚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火气从脚底直直冲向了大脑,明明阮越寒笑得那么动人,他却只想打破阮越寒和那人之间温馨的氛围。 这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冲他笑得那么开心?池楚好想知道,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对我笑。 可是迈出脚步的一瞬间,池楚想起来自己没有立场。 对哦,他们连朋友都不是,该怎么问他? “小寒哥...” 这个称呼像是一记惊雷,哥...?太好了,池楚张了张口,对,哥,阮越寒是他哥。 你是我的哥哥,所以要和我说话,所以要对我笑。 他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要理他? 你不能理他,你只能理我,因为我是你的弟弟,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他什么都不是,我才是你的唯一。 池楚终于给自己找到了理由,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庆幸自己是阮越寒的弟弟。 他想过去将阮越寒拉到自己身后,但阮越寒却认出了他的脚步,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立马换上了一副厌恶的样子,不顾校门口人来人往,直接让他滚开。 池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越寒跟着另一个Alpha离开,他没反应过来,怎么刚才还笑着的一张脸,突然变得那么...刺眼? 后来他经常见到那个Alpha来接阮越寒,对他的称呼也从“小寒哥”变成了“哥”。 池楚好想知道那是谁,凭什么你愿意去给他当哥哥,我哪里不如他?是男朋友吗?那就更奇怪了,我哪里不如他?告诉我啊?为什么不是我? 他好想去问一问,但是他总是没机会,他不明白,为什么阮越寒要讨厌自己,因为家里的事情吗?可那不是因为自己啊,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池楚想不明白,越是想不明白,越是不敢和阮越寒说话。 他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哪怕得到了,也终将会失去,既然如此,那干脆不要了。 其实阮越寒笑得也不是那么漂亮,其实阮越寒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好听,其实阮越寒的成绩也不是那么好,其实阮越寒的性格也不是那么招人喜欢,其实阮越寒...... 对,池楚觉得,其实阮越寒也挺讨厌的。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在乎阮越寒,不在乎他今天跟谁说话,不在乎他今天冲谁笑,不在乎他去给别人当哥哥。 因为他讨厌阮越寒,所以才会觉得阮越寒冲别人笑的画面很刺眼,对,都是因为他讨厌阮越寒。 池楚开始设想下一次见到阮越寒的画面,到时候要反过来不理他,让他尝尝被人忽视的滋味。 池楚兴奋地睡不着,但第二天影响到了上课,他就会格外担心晚上会不会再睡不着,越是焦虑,越是陷入死循环。 等到发现疼痛可以缓解焦虑的时候,池楚已经需要靠安眠药入眠了。 睡不着,头好痛,好烦,不想起床,不想吃饭,不想上学,不想看见阮越寒,他总是不理我,我才不想看见他。 池楚就这样消磨着日子,可是他没想到阮越寒会到自己身边来,和自己住在一起,和自己上下学。 他竟然有一天能和阮越寒说这么多话,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他真的到自己身边来了... 可是阮越寒似乎并不太开心。 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注视到我? 池楚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走出那一步,看着阮越寒在身下痛苦的样子,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卑劣快感。 看到了吗?这就是讨厌我的下场,谁让你不理我,谁让你不对我笑,谁让你不喜欢我。 后悔了吧阮越寒,是不是在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喜欢我。 听到阮越寒说恨自己的时候,池楚突然感到了心安,太好了,他恨自己,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了。 为什么那么讨厌阮越寒,却会对他有难填的欲望? 池楚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今往后,阮越寒是他的了。 - 阮越寒抱着池楚安慰他,等他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之后,有些羞赧地推开了他。 “好、好了,你快坐好!” “唔...”池楚有些奇怪,抱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推开他,“干嘛啊?” “你...你说干嘛?该回家了。” “哦,等会儿。”池楚不情愿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Anna.” “嗯?你——?” 池楚下来把阮越寒带到了后面,“我没说我自己开。” “那你——?” 阮越寒看见Anna抱着一大束向日葵过来,一下子就忘了想说什么了。 “祝您开心。” Anna的发音有些奇怪,但心意很足,阮越寒接过来冲她说了声谢谢。 “我呢?” 阮越寒立马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两秒之后,池楚点点头,“我知道了,贵。” “知道就好。” 池楚吩咐Anna去御景,阮越寒想到他说的不走了,于是问道,“你的行李呢?” “后备箱。” “...你要去哪里?” “Anna。”池楚拍拍驾驶座,等她下车之后,看向阮越寒,“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阮越寒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前男友。” 池楚立马冷笑了出来,“前男友?不是我哥吗?” “...我,我那不是看有外人吗?” “Fiona不是外人。” “哦。” “她是小——” “小Fiona是吧。” 池楚突然就不想解释了,点了点头,“嗯,她的真实年龄绝对吓到你。” “哇哦。”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先送你回家。” 阮越寒拿过他的小书包,打开给他看里面的药,“你又去干嘛?知道你忙,但是也得吃饭啊,你是胃炎吧,池楚,这个很难痊愈的,你能不能,能不能乖一点。” “你乖吗?” 阮越寒有些郁闷,但是又没法回答,只能转移话题,想到他是去见了楚瑜之后就进了医院,难道是有什么关联吗? “对了,当时不是去见...你爸爸了吗?是那之后去的医院吗?” “是。” “你们...说什么了?” 池楚沉默了好久,最后说了句,“他不会出来了。” 在那个地方,楚瑜又是池征温柔的爱人,只有借发病之名,他才能暂时忽略多年的爱恨,再一次叫出那声“老公”,他舍不得从虚假的爱中脱离,池征也不愿拆穿他,所以他们会一直那样下去,在摇摇欲坠的深情中,与彼此相伴后半生。 所以他们俩到底谁才是疯子,真的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池楚......其实当年,我...” “嘘——”池楚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我知道。” “...什么?” 池楚看向他,“你心疼我,我知道。” “...对不起,池楚,但是我没有办法,不这样的话,你永远摆脱不了他,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池楚小心翼翼地将他揽入怀中,“是我对不起你。” “...别说了,池楚,别说这些了,我想回家。” “嗯。” 池楚把阮越寒送到了门口,看着里面的一人三猫,没忍住喵了一声,于是阮越寒把鸡腿抱了过来。 “要不你先带过去陪陪你?” 池楚静静地看着鸡腿那张臭脸,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拒绝。 “还是小寒吧。” 阮越寒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把小寒抱了过来,“它还小,可能会打扰你睡觉。” “没事儿。” “你现在还失眠吗?你...你好点了吗?” “嗯。” 阮越寒还是觉得当年说得太过分了,“我...我其实从来——” “我说了,我知道。” “池楚......” “行了,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嗯,到了之后给我发消息,记得吃饭,吃热的,然后按时吃药,这些都要告诉我。” “我知道,回去吧。” 阮越寒后退到家里,抓住门把手,舍不得关上门。 “你...真的不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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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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