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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上钉钉？”路之恒突然笑出来：“您真以为这婚事能成？” 大姑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路之恒把湿巾丢入垃圾桶，重新把相框放回原处，又觉得有些歪了于是稍稍调了角度。 “订婚宴是今晚吧？”他问道。 大姑点头，她立刻意识到什么，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小恒，你是想……” 路之恒取出那一摞文件最底下的一份交给她：“您先看看这个。” 大姑半信半疑翻开第一面，只看了几行突然脸色大变：“这种机密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不是和大姑说了吗，一切我都安排好了。”路之恒不急不慢道：“不过还差一点最重要的东西，今晚老宅会有场大戏，大姑有兴趣看吗？” - 夜幕缓缓降临，乌云遮住了天上所有的亮光，这场订婚宴在老宅举办，由路老爷子亲自主持。来者都是和路家交好的家族或者商场上的合作伙伴，袁家夫妇此时毫无疑问成为了宴会焦点，不少人主动过来祝贺。 袁佳柠穿着白色鱼尾长裙跟在他们旁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唯有眼底藏着浓浓的忧郁。 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众人望过去，路闻清一身白色西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推着轮椅缓缓走着，而路老爷子也换上了喜庆的红色中山装，面对周围人的热情恭贺他一一道谢，还喊着路闻清给他介绍人。 “……哎呀老战友，真是好久不见啊。”路老爷子定睛看着眼前人，激动的两眼都模糊了许多。 老郑头穿着一身墨绿色老式军装，胸前别了好几枚勋章，这是他的荣誉，他去任何重要场所都要戴上：“得有四年了，上次见还是在你那大孙子的婚礼上，娶的是咱班长的孙子吧，哎呀可让你这老家伙给圆了梦了，我还记得那孩子叫小乐是吧？诶我刚一路过来怎么没看见他们？” 路老爷子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干笑了两声：“哈哈，他俩过会儿就到，哎先不说这个了……” 他赶紧转着话题，对在旁边站着的路闻清道：“闻清啊，这你得喊郑爷爷，当年打仗那会儿要不是他把唯一剩的馒头给我吃，我哪还能活下来？” 路闻清乖乖喊着人。 一提起从前的事，老郑头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你那会儿搁咱班年纪最小，谁不照顾着你？要说最疼你的还得是班长，每次都把自己的炒面分给你一半，后来自己饿的受不了就嚼皮带……” 路老爷子越听脸越臊得慌，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是啊，谁见了不夸他人善良？哎今天是我孙子的好日子，我得去照顾别的客人了，你就当在自己家，别跟我客气。” 他几乎是慌张失措地逃离这里，而他身后的路闻清瞧着直接冷笑一声。 要是他的老班长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子黎乐被路家折磨成那样子，恐怕气得半夜都得从墓里爬出来找这老东西拼命吧？ 他继续跟着路老爷子认识人，很快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得抬起下巴，嘴角勾出一个不屑。 路之恒自然也看见了他，不过倒没太大的反应，举着香槟杯朝他敬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他一直让人盯着路之恒，并将他的所有行踪都了如指掌。传来的消息说最近路之恒没有任何动作，就连在公司上被他频频打压也没有任何反击。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觉得哪里有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今天是他最重要的日子，只要晚宴一结束，路之恒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了，谁让他当初忤逆老爷子不愿意和黎乐离婚，又当众让袁总夫妇下不来台，彻底得罪了袁家。 如今他几乎孤身一人，能撑到现在也已经是侥幸了，接下来他只能灰溜溜的下台，不过看在路明万的份上，他可以给这个亲弟弟留一条路，条件是路之恒终生都不能再次踏入商界。 路明万替他答应了，他说会找路之恒好好说说。路闻清没理他，这个父亲他从来都看不上。 袁家夫妇见到他热情的左一个“小清”右一个“好女婿”，就恨今天不是婚宴，不然怕是直接拿鼻孔看人了。 路闻清依旧挂着最和煦的笑，他寻着周围，却没看到袁佳柠身影：“伯母，佳柠呢？”他问道。 “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去那边休息室了。”袁夫人已经快五十了，可养尊处优再加上保养的好，看上去才不过四十出头，看着路闻清满意的更是笑不合嘴：“你这孩子昨天去家里还一口一个妈，今天怎么就生分了？” 路闻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不是想等会儿正儿八经喊您么，等过了今晚，我可就真成您半个儿子了。” 这话说的袁家夫妇高兴的不得了，越看路闻清越觉得这婚事选对了。 这说是宴会，实际上是一场权力与势力觥筹交错的交易场，每个人都要从中捞点什么，或是金钱，或是消息，脸上笑呵呵喊着大哥，背后却暗暗抢资源递刀子，商圈诡谲多变，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路闻清深谙此理，他必须往上爬，只有站在最高处才不会被人轻视，而一旦体会过俯瞰的视角，又怎么会甘心重回从前卑微的仰望却仍不得？ “那我先去看看佳柠？” 得到袁家夫妇的默许后，路闻清往休息室那边走，没几步他直觉不远处总有人在看自己，那不是善意的目光，可他回望过去，又什么都没有。 奇怪。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他看过宾客名单，只一遍就能记住他们的长相和基本信息包括喜好，比如那边黄裙子的是灏明药业的梁总，正在和侍从问话的是弦歌公司的严总，一旁的是他夫人，两人青梅竹马夫妻伉俪，他夫人喜欢收集宝石，家里有个八十平米的房间专门用来放漂亮的宝石…… 他几乎都能认出来，而那道视线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正当他困惑时，路明璘突然走了过来：“想什么呢？” 路闻清回过神来，隐去了大部分情绪：“没什么。” 路明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和我还藏着掖着？我这边的消息说路之恒已经快撑不住了，大姐虽然一直支持他，不过也就两个人能起什么浪？我们背后可是老爷子，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更是站你这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路闻清却并不像他这么笃定：“路之恒掌控公司四年，什么风浪没经过，被人下圈套的次数也不计其数，可你见他什么时候败过？” 路明璘道：“倒是有一次。” “哪次？” “和黎乐呗。” 路闻清一怔，很快笑了起来：“确实，在商圈摸爬滚打都没让他退缩一步，却在黎乐那里摔个跟头，真是废物。” 路明璘冷哼一声：“他离了婚，虽然这消息还没公布，但早有好事人传出去了。这下他没了黎家，不会再有人帮他了。” 说着，他拦下侍从拿起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路闻清：“提前为你庆祝，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咱们可都谈好了。” 路闻清轻轻摇晃着酒杯，清澈的酒水散发着馥郁的香氛，他扬起唇角，酒杯相碰，发出“叮”的清脆声响。 “当然，二叔这么帮我，我自然得千百倍的回报二叔。”他一口喝完，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怪不得老东西不肯把公司交给路明璘，这个蠢货，真以为能虎口夺食？ 做梦吧。 他哼着曲子去寻袁佳柠。他知道她不愿意嫁，但omega的婚事从来都不是他们自己做主，尤其是这种联姻。 他期待着即将开始的订婚宴，沉浸在很快就能将路之恒踩在脚底的爽快中，丝毫没注意即将有一场暴风雨降临头上。 而操控这些的人，已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路之恒不慌不忙用手指敲着桌子，每一下都是一个新的信息，不远处有人盯着他的暗示，随时准备行动……
第90章 休息室里, 袁佳柠倚着窗边看外面的夜色，今天没有月亮，沉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 低头打量着自己这一身为了这次订婚而特别定制的礼服, 这是路闻清提出来的, 与他身上的白西装是情侣款式。 她又能说什么，她在家里从来都没有话语权。 “咚咚。”有人敲门, 她转身看去, 路闻清缓缓走了进来, 手里拎着一双平底单鞋。 她注视着路闻清逐步靠近, 然后蹲了下来：“听妈说这是你第一次穿高跟鞋, 我想你行会很不适应, 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别的鞋子。” 他取出叠在胸前的一方帕子覆在袁佳柠的脚踝上：“扶好我的肩，这里。”他拍着右边的肩膀，仰头深深望着她。 袁佳柠犹豫了一下, 最后微微点头：“谢谢。” 路闻清嘴角上扬，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再谈谢是不是太见外了？” 袁佳柠没说话。 很快换好了鞋子，尺寸正好，袁佳柠刚要离开，路闻清突然拦住她：“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路闻清指着她左脚脚跟：“破了，没感觉到痛吗？”说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创可贴, 卡通猫的图案与白色长裙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袁佳柠不是没察觉到磨破了脚, 她只是不想管，就像从没人问过她是否想嫁一样。 不，还是有一个人的。 她刚要开口, 路闻清先她一步道：“如果又是感谢，那就不用说了。”他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好似一副情深似海的热恋模样：“走吧，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 袁佳柠被他拽着小跑了两步：“路闻清我想和你说……” “你喊我什么？” 原本的温文尔雅几乎是瞬间消散，带着浓浓威慑的语气让袁佳柠心里一颤：“阿，阿清。” 这个大她十一岁的男人从来说一不二，他温和的面庞下一直藏着旁人无法想到的狠厉。他从不在自己面前伪装什么，仿佛将最真实的一面全部透露给她看，可他越是坦然，袁佳柠就越是害怕。 这只笑面虎看上去从不设防，可只有她知道，一切都是伪装，他已经将所有人的弱点把控在掌心之中，戏谑看着周围人争斗，等到两败俱伤，他便坐收渔翁之利。 而她要和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结婚，与他共度未来的几十年，她不敢再去想了，这已然成为了她这一年多来的噩梦。 听到她改了口，路闻清才再次挂起笑容，耐心询问着：“嗯，怎么了？要给我说什么？” 他的阴晴不定更让袁佳柠连骨子都发凉，她屡次张口，最后试探性的说道：“我去年和你提过我想去上学，你当时说等订完婚一切由我，这话……现在还做数吗？” 她说完后，整个休息室彻底安静了下来，路闻清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只能听到自己太紧张而不断加速跳动的心脏，还有已经被捏出褶皱的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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