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模一样? 他顿住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开始颤抖。他注视着面前这架从他记忆初始就存在的钢琴,他母亲弹过,他也弹过,它留在家里至少二十年,直到为了还债不得已拍卖了出去。 他记得这钢琴卖给了一个不知名的私人买家,后来家里逐渐好转姐姐想寻却怎么也没有消息,于是只好买了个相似的放家里用来骗骗母亲。 眼前越来越模糊,黎乐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可他揉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一样的钢琴。 “这不可能……”他仍不敢相信的去摸,当指尖按下白键发出熟悉的乐声,黎乐才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假象。 他弹着母亲教他的第一首曲子,仿佛瞬间回到了一家四口都还在的日子,他和母亲坐在一起,而对面是父亲和姐姐。 一曲结束,父亲带头为他们鼓掌,小黎乐跑去找姐姐要小红花,父亲在旁边说“我们小乐真棒,以后肯定比妈妈还要厉害!”而母亲则在旁边嗔道“那也是我教的好,你怎么也不夸夸我?”父亲赶紧去哄她,母亲傲娇的“哼”他一声:“这才想到我,晚了,等会儿罚你去花园给我摘花,我要最漂亮的郁金香……” 回不去了,家再难聚了。 黎乐再也控制不住趴在琴键上放声哭,宁妈过来轻轻抚着他耸动的肩:“少爷说,这是他为你补上的23岁生日礼物,他一直期盼着你能回来,小乐,你能再给少爷一次机会吗?”
第101章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早。 黎乐轻轻扫去乔温言发间的雪花, 掌心捧着他冰凉的脸蛋暖着:“怎么不戴围巾,这几天降温小心着凉。” “忘记了嘛。”乔温言从口袋里拿出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递给他一只勺子:“初雪就该吃烤红薯, 我该给朗星买了一个, 哎他人呢?” 他四下寻着, 病房里除了他俩,就只有躺着的路之恒了。 黎乐道:“宁妈带他去打疫苗了, 一会儿就回来。”他挖了一勺小口抿着, 红薯很甜, 像蜜一样。 两人站在窗边, 往下望着外面匆匆走过的人群。天空飘着雪花, 又要入冬了。 过了一会儿, 乔温言率先打破这份宁静:“宝,你真打算重新和他在一起吗?” 当他知道路之恒为救黎乐受伤并且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时,本来到嘴边的“假仁假义”生生又咽下了。他听黎乐说过他们初见就是路之恒出手救了他, 然后黎乐就死心塌地跟了他三年,如今看着黎乐几乎是住在医院陪同,他就猜到结果会是什么了。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有些心疼。 黎乐没说话,于是乔温言继续道:“这种渣男最会卖惨了,尤其是对你这样单纯的omega一卖一个准,更何况路之恒还对你那么了解, 肯定是算准了你会心软, 到时候你带着孩子回去, 他心里都不知道怎么乐开花了。” 黎乐微微垂眸:“他可能醒不来了。” 乔温言立刻道:“这不就是把你绑在身边一辈子吗?你越是愧疚就越离不开,你都好不容易走了,难道这么好的事业你也要放弃了?” 黎乐摇头:“不会, 我下周要回巴黎一趟,有个演出一早就确定好了,还有几个邀请……” “我不是说这个。”乔温言抱着臂看他:“你人是出去了,心呢?估计还留在这儿吧。” 黎乐顿了顿,浅笑一下:“那更不会了。表演的期间,我要对来的观众负责,要对舞台有最基本的尊重,不会有什么人或者事情影响到我。” “那下台呢?”乔温言追问道。 “……”黎乐放下烤红薯,拿纸巾擦着唇角,然后才慢悠悠回道:“那也是最想朗星。” 乔温言瘪瘪嘴:“你不想我吗?” “我还没说完。”黎乐叹着气,顺着他的话道:“其次是就是你。” 乔温言高兴了,但很快他又问道:“我真的搞不懂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你喜欢他,但你提起他的态度又总是冷冰冰的。可要是说你不喜欢他……连我都能看出来你对他的不舍,你的眼睛骗不了人,路之恒在哪儿你的目光也随着他去哪儿,你明明就是割舍不下,也一直都没放下,对吗?” 在小岛上他问黎乐有没有放下,其实那时他就看出来了,只是没说。可现在什么都瞒不住了,不会有人会这么事无巨细的照顾自己恨的人,除非那所谓的“恨”已经变质了。 黎乐望着病床上的人,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在发抖:“他曾是我深深爱过的人,你说得对,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轻易放下的。” “我想把他从心里挖出来,可当我看到自己的心的时候,我发现那里已经写满了路之恒的名字,他的一个眼神、他的一个笑容、他对我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清清楚楚烙印在心上,摘也摘不掉,忘不忘不掉,我只能和他一起枯朽,他如果死了,我会疯掉的。” 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回忆那天,路之恒就在他面前倒下,连呼吸都近乎微无了。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喊他求他不要睡,可偏偏一切都是无用。 路之恒抬起手摸着他的脸,怔怔望着他似乎想将他的模样融在眼睛里,他张张嘴,无声的说着“没事,别哭……” 骗子,如果没事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醒? 他也是个骗子,他无视着心底疯狂的叫嚣,骗自己说不爱了。 他们也算扯平了吧。 “乐乐……”乔温言担心的握住他的手,明明屋里那么暖和,可黎乐的手依然冰凉。 黎乐偏过头擦去眼泪:“别担心,就是迷眼睛了。”他扯着谎,然而没人相信。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两下,黎乐看了一眼消息,对乔温言道:“我还有些事,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朗星,我很快就回来。” 乔温言不放心他:“你去哪儿,要不还是我陪你吧?” 黎乐已经拿起了包:“有人要见路之恒,我替他去看一看。” - 他要去的地方是监狱,经过重重检查和身份验证,狱警引着黎乐去了会见室。等了大概五分钟,对面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人见是他,微微愣了愣。 黎乐拿起电话,而对面也很快传来声音:“怎么是你?” “他有事来不了,你想说什么我可以代为转达。” 黎乐看着玻璃后男人憔悴的脸,曾经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意气轩昂的公司副总,是路之恒最有力的竞争者,是路老爷子给路之恒的磨刀器,然而一年不见,他凌厉的气场完全消失了,就连目光都弥散了许多。 路闻清倒也没客气,一连说了好些个和公司有关的事,黎乐拿笔记下来,这里不让带手机。 “还有吗?”见他停下来,黎乐问道。 路闻清望着他写的密密麻麻的字:“就这些。” 黎乐收好纸笔塞包里:“那我走了。” 他刚要挂电话,路闻清却喊住了他:“等等。” 黎乐又坐了回去:“还有什么事吗?” 路闻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黎乐脸上明显出现不耐烦他才缓缓开口:“你对我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黎乐微微皱眉,他一会儿回去还要给朗星洗澡,实在没时间和这人多费口舌:“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份假报告吗?”见黎乐不问,他便主动挑明了。 黎乐感觉心跳一滞,和念星有关的事他从来都不想错过。他曾想过这件事,最后只能将答案归结于:“吴弛说是老爷子做的,可我从来不信,他没必要做个假的,像他这样傲慢自大的人不会用这种卑劣肮脏的手段,他只会直白的逼我去做流产,这种事他不是没做过。” 他停了一下:“所以是你,你想报复路之恒。” 路闻清念着其中的两个字:“报复?” 黎乐道:“我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母亲的事情,后来的事我多多少少有些耳闻。你恨路之恒占了你的位置,所以处处都要和他作对,为了赢,你可以利用一切,包括我,包括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路闻清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你早就做好了布局,其实明德医院里有不少是你的人吧,你可以轻易做手脚,而吴弛不过只是你借刀杀人的一个工具,用完了就可以丢掉,在嫁祸给另一个也是劣迹满满的人,这样你可以完美隐身。” 路闻清唇角勾笑:“我早说过你很聪明,如果你也从商的话,怕是连我都稍逊一筹了。” 黎乐并没因这句似夸非夸的话而内心有所波动,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路闻清,你才是路家最好的继承人。路之恒他不信我,也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他是蠢,可你比他更可恶。” 路闻清不屑道:“可就算我不动手,你以为那孩子能在路家待多久?一个连他亲生父亲都不期待出生的孩子,将来如果他遇到危险,你当路之恒真会保他?你别忘了,他是老头子亲手培养的人,他更看重alpha,而不是一个嫁出去的、像你一样除了生育就没什么用的omega。” 黎乐默默攥紧拳头,心里越是翻涌脸上越是平静:“是吗?” “嗯哼?” 黎乐看着他,良久,竟然笑出了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路闻清,你真是可悲啊。” 路闻清一怔,随即眼里冒出许久不曾有的怒火,那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尤其还是一个omega。就像是童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将他的尊严碾碎踩在脚下。 “你笑什么。”他冷冷注视着黎乐,如果没有这层玻璃,他现在已经掐住这人的脖子,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掰断,让他彻底闭嘴。 黎乐缓缓收起了笑,同情的目光落在对面快要发狂的男人:“我笑你从没体会过爱,只这一点,你就永远输给路之恒。” 他站起来,收拾好包背在身上:“你最好是能在监狱里过一辈子,不然只要你出来,就有无数的人想要你的命。在这些人当中,第一个就是我,我要你为念星偿命,我要你生不如死。” “没有一个母亲愿意丢下自己的孩子,除非那孩子已变成厌恶。路闻清,你连自己妈妈的爱都得不到,你难道不可悲吗?” 说罢,黎乐挂掉电话扭头就走,而身后的路闻清猛烈砸着窗户,怒吼着他有过母爱,他妈妈一开始很爱他!!狱警立刻擒住他,见他依旧不配合,于是用电棍强行让他安静。 路闻清仍念着“我妈爱我,她说过会来找我的……”他编织着假象,骗了自己一年又一年,直到现在黎乐将这层纱彻底戳破,他再也撑不住了。 望着黎乐渐渐离开的瘦弱身影,路闻清突然有些认不出来了。他没想过黎乐对那孩子依然有那么大的执念,或许这是为人父母与生俱来的本性,可他的母亲呢,当时把他推给路家,自己却毅然决然离开时又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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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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