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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雪本想邀请柯钰一同参加演出，好趁机拉近和柯家大少爷的关系，没想到柯钰想也不想便拒绝，一副兴致怏怏的样子。 好吧，毕竟是柯家，有点少爷脾气也是应该的。 柯钰已经是他见过最好结交的豪门少爷，既不需要刻意讨好，也不需要献出omega的身份，只是看起来面冷不好接近，实际上他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一点小手段得到柯钰的联系方式，甚至还把人拐到了音乐社。 有了柯家少爷的庇佑，叶书雪的父亲也不再为难他参加各种恶心的聚会，他得以安心准备校庆的表演。 叶书雪单手撑腮，看着柯钰在阳光下近乎半透明的脸颊和如婴儿般卷翘浓密的睫毛，发出一声感慨：“小钰，你不做明星真是可惜了。” 柯钰：“没兴趣。” 叶书雪唉声叹气：“我找你弹琴你说没兴趣，上电视也说没兴趣，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柯钰垂眸，还未完全张开的五官足以看出日后的惊艳，只是透着些许落寞：“就算上台也没人会看……” “什么？” 叶书雪没听太清，还以为柯钰又在烦恼身边那几位时刻监视他的保镖：“你不喜欢就和伯父伯母说呀，好好沟通一下嘛。” 柯家的事不方便对外人透露，柯钰不好说自己在家中仿佛透明人一样，家人的视线全围绕在继弟身上，没人会在意他的心情和感受，就算鼓起勇气提出反对也没有用。 见他又像初见时那样一个人在角落默默发呆，叶书雪无趣地撇嘴，实在不理解柯钰在烦恼些什么，如果自己有这样好的家世，肯定要活得肆意张扬，才不做闷葫芦。 他故意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把陆云庭叫过来。” “你！” 柯钰果然有了反应，瓷白的两腮染上淡淡的粉，像被他的话气到：“不许叫他。” 叶书雪笑嘻嘻地道歉，再三保证绝对不喊陆云庭过来毁气氛，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伸出罪恶的手捏了一下柯钰还没完全退散婴儿肥的脸蛋，再次发出真心实意的感叹：“真可爱，陆云庭真是有福了。” 一提到陆云庭，柯钰明显变得不开心：“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没关系。” “那你还同意联姻。” “我……”柯钰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又变成一句话不肯说的闷葫芦。 不过就算闷，也是最漂亮的小葫芦，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极了。 叶书雪欣赏够了，蹭地一下拍桌而起，对明显怔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柯钰挑起纤眉：“别不开心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 柯钰此前的十几年人生很少和同性有过这种经历，了解他家世的omega大多对他殷勤讨好，很少有叶书雪这样的，总是带着他做些离经叛道的事。 叶书雪拉着他的手来到教学楼顶楼，轻车熟路地撬开生锈的门锁，笑道：“大少爷来过这种地方吗？” 天台近乎荒废，多年没人打扫的水泥路面积攒一层厚厚的灰，无论怎么放轻脚步都能扬起一片不小的灰尘，柯钰捏着鼻子跟随叶书雪一同走到天台边缘，怎么都不肯坐上去。 叶书雪在心里暗道娇气，翻出一包纸巾擦拭干净，自己则大咧咧坐到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丢过去。 柯钰手忙脚乱地接过，发现是一个没拆开包装的饭团。 叶书雪仰躺在天台，伸了一个懒腰，很难想象长着一张柔弱温顺脸庞的omega敢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是能吃的东西啦，我又不会害你。” 柯钰半信半疑地拆开，小口咬住饭团，学着叶书雪的样子抱着膝盖坐在天台边缘，带着暖意的风吹过自己的额发，沉闷压抑许久的心仿佛也被这一刻唤醒。 如果保镖看到这一幕恐怕会一边尖叫着危险，一边带他远离天台，连带着未来的读书生涯也不能再接近叶书雪。 可是柯钰暂时不想这么快就和叶书雪分开，于是他决定小小的放肆一次，把带着定位装置的手机丢到垃圾桶。 “这里还不错吧？” 柯钰点头，又咬了一口饭团，第一次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尝到廉价美味的鸡腿肉。 诱导乖乖好学生做坏事总让人心情舒畅，叶书雪笑起来，一双无辜的杏眼透着说不出的狡黠，趁着柯钰的注意力全放在饭团上，偷偷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猛地下后一拉！ “！” 柯钰吓得闭上眼，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吹乱他的发丝，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翻过天台坠落地面，还没来得及摆脱剧情桎梏就悲惨死去，可当他鼓起勇气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 今天是个艳阳天。 水泥天台被阳光炙烤得滚烫，粗糙的沙砾硌得后背隐隐作痛，不用想都知道，他的校服和头发也沾到不少灰尘。 柯钰深深吐出一口气，忽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叶书雪：“好玩吗？” 柯钰分不清耳畔始终挥之不去的声音是心脏传来的，还是叶书雪如同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他的整颗心仿佛被阳光和水泥天台烤化。 他总是冷冰冰的面孔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嗯。” 叶书雪静静偏头看他，脸上的温和笑意始终不变，只是多了些对同类的叹息。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omega不光他一个人难过，顶级豪门的大少爷也会烦恼，为各种各样的小秘密忧愁痛苦。 虽然接近柯钰的目的不纯，可是大少爷实在纯真美丽，被家里密不透风保护长大的乖孩子要是被弄哭可就不好了，以后的日子还是对小钰多一点真心吧。 叶书雪转过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叹息：“总有一天，我会得到真的自由。” 柯钰听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嗯，我相信你。” 叶书雪似乎也回想起学生时代难得的美好时光，趁着秦回舟被拖出灵堂的功夫戳了戳柯钰的肩膀。 柯钰疑惑转身：“什么事？” 叶书雪笑眯眯地伸手：“小钰，说好的报酬不能忘哦。” “……” 柯钰还以为叶书雪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一开口就是钱，他颇为恼怒地瞪过去：“以后再说，我现在没时间。” “好凶啊。” 叶书雪目送柯钰和无辜挨打的秦陆英一前一后走出灵堂，忽然觉得哭笑不得，曾经封闭自我的小omega竟然学会了关心人，看来也算好事一桩。 秦回舟那一拳头用的力不小，好在秦陆英及时偏头躲了一下，即使如此依旧在靠近嘴唇的侧脸留下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直到下葬那天也没好全，在黑色丧服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 他如今的身份不凡，唯一同父异母的哥哥无故缺席下葬仪式，其中原因不可细想，亲属们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提，全程像个鹌鹑似的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眼神却不断往他身上瞥。 秦陆英全当看不见，面无表情地主持完全程，他眉眼低沉不见往日的活泼跳脱，唇侧淤血恰好掩饰他还没有完全消散少年气的脸庞，显得狠戾冷漠，倒是有些秦家人一脉相承的样子。 他自己最厌烦的便是这张和秦向松有几分相似的脸，近几日更是连照镜子都不肯，上药全凭运气。 仪式结束时不过中午，亲属们大多畏惧秦陆英如今深不可测的姿态，不敢多做停留，不出片刻便相继离开。 唯独秦陆英没有动作，两手插在大衣口袋，站在墓碑前沉默相望秦向松的黑白照，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天气阴沉，从清晨便开始淅淅沥沥下小雨，柯钰执着一把黑伞走到秦陆英身后，为他挡住连绵不绝的雨丝。 秦陆英似有所感，怔怔地转过身：“柯老师，我这下真的变成恶人了。” “他们都怕我。” 他声音中的迷茫不似作伪，不像骤然得到巨额财富一朝得势便猖狂的穷小子，反而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委屈，希望能得到长者的开导。 柯钰下意识抿唇，迎着秦陆英暗淡的眼神开口：“我们……去见见你的母亲吧。” 秋冉的墓在郊外一座小山的半山腰，秦向松当年本想将她葬在秦氏的墓地，刚成年不久的秦陆英奋力反抗，掏出勤工俭学的钱为母亲买了一块墓地，这一举动引得秦向松不悦，作为惩罚放任亲儿子在外挣扎求生多年。 墓地廉价，管理员自然也不会多费心维护，全靠秦陆英每年固定时间扫坟清理。 他知道母亲爱干净，刚走到坟墓面前便开始默不作声地拔野草，掏出手帕将墓碑上的照片擦拭得干干净净。 上山的小路泥泞坎坷，柯钰裤腿沾上许多湿泥，身体也冷得厉害，可他还是跟随秦陆英一同蹲下来擦墓碑，将怀里的花束放到墓碑面前，郑重道：“伯母好。” 秦陆英眸光微动，牵过柯钰被冻得僵硬麻木的手，愧疚道：“山上太冷了，我先送你下去吧。” 柯钰摇头，忍着颤抖道：“我等你。” 见他态度坚决，秦陆英只好摘下围巾裹住他像冰块一样的脸颊和脖子，努力在他掌心哈热气，试图让柯钰能暖和一点。 在秦陆英亲生母亲面前做这些亲密事总有点难为情，柯钰不自在地蜷缩手指，催促道：“别管我，你说你自己的。” “好的。” 秦陆英点头，语速飞快地和母亲讲起这段时间的经历，说到最后他明显有些惆怅：“妈，我想你了。” 细雪绵绵，一滴雪花落在他的脸颊又迅速化为雨水，照片上眉眼相似的女人正温和注视着他，仿佛无声的安慰。 秦陆英怔然：“我明白了。” 他打起精神，大声道：“妈，我跟你说，我真的和我男神在一起了，是不是很牛掰！” “你在放什么……？” 柯钰从没见过有人能在墓地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脸上顿时露出丢死人的神情，顾不得自己快被冻死的手拼命想要甩开他，冷冷道：“好好说话。” “我说的没毛病啊。” 秦陆英理直气壮道：“我妈可喜欢你了，以前就经常和我一块看你的电影，夸你长得漂亮又聪明，还帮我定时抢过你的签名海报呢！” “……！” 秦陆英似是记起一些美好的回忆，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我妈经常嘲笑我痴人说梦，她要是还活着，恐怕真的会惊到合不拢嘴，拉着你一口一个好宝贝，把我这个亲儿子晾到一边。” “……” 柯钰放弃和秦陆英划清关系的想法，垂着头抵在他的肩膀，似乎被alpha的三言两语轻易勾起思绪，在脑中想象起和秋冉见面的场景。 秦陆英的妈妈是怎样的人呢…… 柯钰对她的幻想全部建立于照片和秦陆英的口述，不知为何，心里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伯母见面，肯定不会像秦陆英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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