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些,只是刚坐下没多久Flora就特意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昨天你们俩真是去谈工作啦?” “嗯。”祝远山表情冷淡,一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聊的样子,Flora却很有兴趣,天南海北地讲起了她在医院官网看到的资料,说段霖不但人长得帅工作也好。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我们这个小地方,我看简介里写他的家又不在这里。” 祝远山神情有一瞬间的躲闪,没有接话,Flora也习惯了他的不苟言笑,自顾自地说道,“管他呢,”既然是聊八卦,最后还是落在了婚恋问题,“哎,这个帅哥还没结婚。” 旁边的同事也饶有兴致地凑过来要看照片,颇为惊叹地说到,“得什么人才配得上他啊。” “结婚的话肯定要门当户对的了。”Flora笑着说。 祝远山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但Flora看向他问“怎么了”的时候又不动声色地调整好,声音平静地说,“没事。” 一直到下午手机还是静悄悄的。 祝远山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盯着一个地方好久没移开目光,眼睛有点发酸。他眨了几下,视线又移向桌面上一盆植物。 还是看着绿色的东西发呆对眼睛会好一点,他高中时也总喜欢看向窗外的树林。祝远山有些愣神,忽然就想到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高三上学期,刚搬到新教室后,祝远山坐在靠窗的位置,不愿意听课的时候就会朝外面看。那天他盯着绿色的树叶出神时,一根粉笔突然重重地砸在了脑袋上。 他茫然地回过头,听到讲台上的人愤怒地冲着自己喊,“不愿意上课就滚!”也许只是没什么实质命令的口头禅,但祝远山还是心情烦躁,猛地站起来径直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逛了一圈,又有些无聊地上楼,走到段霖教室门外,心里一瞬间闪过想把那个人偷偷叫出来的冲动。 可是他透过窗户只看了一眼,看到段霖认真注视着黑板,修长的手握着笔字写得飞快,他为刚才的念头羞愧到想要扇自己一耳光。 愧疚之情就是在那时从心底浮现的,像是墨水渲染了一整片湖面。也许是因为段霖端正挺拔的坐姿,或是格格不入绝世出尘的气质,总让人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然后祝远山就想到了段霖之所以会和他念同一所学校,是因为如同初二暑假为了能和他一起在家放弃旅游一样,那么轻率地同样为了陪他放弃了去重点高中。 他们之间距离的拉近,全靠一个人步步后退。 祝远山攥着衣角,想自己应该努力一些,为了让对方不要失望,在那时候是他全部的心愿和动力。他在自己的命运里怎样随波逐流都没关系,他只是不想让段霖伤心。 年少时候无论如何都无法明白的道理,如今这个年纪倒是可以体会一些,对方的用心良苦。 更好的人生。 好像的确是更好的人生。 很多个加班到很晚的时候,祝远山看着楼下的城市夜景,仍有疲惫的人像是蚂蚁一样奔波穿行。他想如果没有段霖,他永远也没办法只依靠自己获得体面的生活。 可能会像他爸爸一样锒铛入狱,可能会像高中电玩城遇到的那群男生一样,无所事事混到中年,可能会成为败类,人渣,毒瘤……这样看来段霖也算是为社会做了贡献。但他没办法评判自己现在的人生是否算是“更高级”,只觉得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空虚。 因为没有经历过另一种人生,所以不能冠冕堂皇地说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也不能说对自己而言这两种生活没有区别。 祝远山能斩钉截铁确定的只有一件事,他愿意放弃一切换段霖回来。只是他的“一切”实在是杯水车薪,甚至都还是那个人给予。 因此他只能留在段霖为他创造的生活,如同牵丝木偶,丝线的另一端还握在隔着半个地球的人手里。 ……所以现在,重新出现会是一种考验吗,那他算不算是辜负了对方的期望。 一直到下班段霖都没有再联系他。 没办法自欺欺人地想他还没睡醒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祝远山有些郁闷地回到自己家,一整天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有没有未接来电,未读短信,好友申请,什么都没有。 他想起来Flora说的门当户对,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手指还停留在屏幕上,突然鬼使神差地打开百度搜索,“接吻是确定关系吗?”,连着几条回答都是“不算。”有人在问题描述里说了自己的情况,底下点赞数最高的回答是,“他把你当炮友了。” 祝远山气得想关机,又怕关机会接不到段霖的电话,在沙发恼怒地滚了一圈,还差点掉到地上。 他想他是绝对不会和这个人当炮友的。 第二天早上才接听到陌生来电,对方却是比他还气愤的样子,“你就这么走了?” 祝远山顶着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起床气又上来了,觉得自己头顶在冒烟,“我给你留了电话号码,在通讯录里。” “你做卧底行动啊,搞这么隐秘。”段霖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他昨天醒了后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要不是厨房还有一锅粥,他都要怀疑自己是真的抱着祝远山睡了一晚还是在做梦。手机号也是他问了项目负责人才拿到的,顺带还要到了这人的家庭住址。 段霖用力深呼吸,言简意赅地对祝远山做出评论,“猪。” 祝远山快气死了,他对着电话回了一句,“你才是猪。”就凶狠地挂断了。过了会儿段霖发来微信的好友申请,他又气呼呼地点了通过。 然后刚被添加为朋友的人连招呼都没有打,就说让祝远山今天来医院等自己下班。 祝远山想这种行为非常没有礼貌,这么没有礼貌一定要当面好好教育。所以他动作很快地打下两个字,“几点?” 今天段霖下班比较早,天还没黑就从办公室出来了。一转弯看到祝远山很乖巧地坐在长椅上等自己,他原本就很好的心情顿时更好了。但是再往前走两步视野变得宽阔后,他又瞧见祝远山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所以祝远山是面对这个人,神情看起来很乖巧。 段霖眯了眯眼睛,不太高兴地走过去。果不其然,坐在椅子上专心聊天的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他后,干净利落地把头又扭回原位,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秦哥。”段霖走上前,笑眯眯地对同事打了招呼,眼神闪过疑惑,祝远山怎么和精神科医生都能聊到一起。 “哎,小段。”秦医生站起来,看了看旁边的人,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你在等的朋友。” 祝远山还没说话,段霖就接过了话头,“是,我们是朋友,”又问,“秦哥你也认识他啊。” “算认识吧,”他很爽朗地笑了两声,“小祝这两年看的心理医生是我徒弟,我和小祝也常聊天。” 段霖一愣,“你看心理医生?”眼神突然转向了祝远山,听不出语气是好是坏。 被提问到的人抬了下脑袋,又别扭地躲开,避重就轻地说,“偶尔。” 秦医生乐呵呵地打圆场,“年轻人压力大嘛,很正常。”他站起身来跟两人告别,“行了,我先回去了,小段你也好好休息,最近看你太辛苦了。” 段霖跟他说了声“慢走”,转头看向祝远山很认真地盯了一会儿,把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地问了声,“干嘛啊。” “还坐着呢,起来,回不回家了?” 祝远山站起来,停顿了一秒钟,又说,“回谁家啊。” 段霖想这是个好问题,两个人应该尽快搬到一起住,还要考虑各自的通勤时间以及距离基础设施的远近。他在脑子里凭着记忆画地图的时候,祝远山突然小声地问,“我们现在是炮友吗?” 段霖听到这句话时正好想活动一下脖子,所以现在的姿势像是在歪头打量眼前的人。他看着祝远山那认真的样子,思考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才问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他们见面就亲了,还差点就做到最后一步,所以这被理解成是炮友吗。 “你说呢,”他也莫名其妙有点生气,“你说是就是。” 祝远山怔怔地对上段霖凝视他的目光,忽然有心里发毛的紧张感,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没有可能结婚,如果不当炮友的话,会不会只能做普通朋友了。 “走吧,去我家。”段霖见他不说话,留了一个秋后算账的表情,走在前面没再看他了。 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祝远山跟在他身后跑了两步才问,“去你家干嘛啊?…” “干炮友该干的事。” 走廊的灯光充沛,段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懒洋洋。祝远山像被打了一拳似的,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明确表示立场他现在很生气,他要告诉段霖这是不道德不平等他不能接受的。但是他一边气愤地想着,一边飞快地跟着人走到了停车场。 他刚打开车门进去坐好,段霖的声音幽幽传过来,“自己系安全带,我不给炮友系。” 祝远山束手束脚地坐在副驾驶,想他都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了当然会系安全带。他愤怒又手忙脚乱地系好,鼓励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勇敢面对。 没想到段霖还变本加厉。 回到家里沉着脸说“我不给炮友拿拖鞋”,让祝远山自己去拿,滚到床上以后又在祝远山想要抱他脖子时避开,严肃地说,“我不会亲炮友。” 段霖故意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又拍着对方的大腿根说,“把手背到后面去,”他的声音听着也像结了冰,“炮友不许抱我。” 祝远山憋了口气,还真被他声色俱厉的样子吓到了,慢吞吞地把手背到身后,眼睛一瞬间就红得厉害,像吃了没熟的杏,嘴里都能尝到酸涩的味道。 他衣服都脱得只剩内裤,段霖还穿得整整齐齐,冷冷的目光滑过来,让他觉得像是跌进了冰天雪地里。 “我不和你当炮友了!”祝远山哆嗦着卷起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悲愤交加哭得直嗡嗡,带着浓浓的鼻音大声喊道,“呜呜呜呜呜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第47章 5 “不喜欢我?”段霖连人带被子一起牢牢抱住,从鼻腔哼了一声,“不喜欢我还喜欢谁啊?” 祝远山在黑咕隆咚的被子底下听到这人磨牙的声音,有种像是羊入虎口的感觉,“不用你管,”他气愤地抹了一把眼泪,梗着脖子做出一副绝不服输的样子,“你太讨厌了我不会再理你了…” 话还没说完段霖就隔着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祝远山听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打鼓,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突然特别想把被子掀开,让段霖能真的亲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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