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搞不懂。 天明转晴,一夜的雪,阳光带着暖意而来,万物都在消融。 韩泽玉等在半山海宅院外的梧桐树下,雪水松软,,一大坨雪块跌落车窗,雨刷开动,一摇一摆地刷掉。 韩泽玉看看表,他等太久。 给白耀发的信息一概未回,工作电邮也设成自动答复,会议被全数取消,急务处置找特助赵衡。 也就是说,有,且只有赵助可以找得到白董。 小赵大人天子近臣,位高权重。 “……” 韩泽玉有点切齿。 大概天子宠臣众多,吻一吻,咬一咬实在分不得什么宠爱,韩泽玉车内又等许久,迫不得已给重臣小赵发了一条: 【赵哥。】 那边发来一个【?】 韩泽玉:【十万火急,救命救命】 【救命救命救命.jpg】 那边一个字:【说。】 韩泽玉深呼吸,打字:【有个邮件急待白董处理,如何才能与他联系,急。】 小赵:【邮件转给我】 “……” 韩泽玉内心一万遍自我劝诫,不要口出恶言,继续卑微祈求。 【赵哥,邮件太大,发不掉,领导帮帮忙,好么】 职级上小赵要高,确实是韩泽玉这样萌新小特助的上一级,不知是不是这声‘领导’叫衬了心,韩泽玉最终得到一个定位。 小赵:【白董要一些私人时间,有点眼力见,问完赶紧走。】 韩泽玉内心一派平和,胜似佛陀。 白耀名下房产确实并非一处。 西南小故里的潮汐小筑三面环海,海鸥成群,碧海潮生,韩泽玉开到时,落日熔金,余晖洒满天际。 晚霞在海面铺开,彩锦般层层叠叠。 拥有私人码头的独栋别墅只此一幢。 韩泽玉用手遮光,在码头远远的末端,一抹高大的独影。 海风猎猎,衣袂落拓,深海潮浪,始终唯此一人。 韩泽玉觉得他就像在望海中孤独的灯塔,星辰隐没,夜幕渐沉,连船只都在返航,只有它静静伫立。 有感觉时,韩泽玉已经从背后抱上他发着微弱光芒,即将熄灭的灯塔。 “来了。” 白耀大手向后一捞,轻啄韩泽玉的脸。 “……” 对自己的意外到来一点不意外,韩泽玉了然,某件事已做实:“我能开除小赵么?” 白耀一挑眉尾,不明白。 “他一定比我好亲,”韩泽玉索要实情:“睡他了?对吧。” “……韩泽玉,”这人说:“请尊重我的审美。” 哗啦一声,白耀从大衣口袋取出一串钥匙,递给韩泽玉:“钥匙给你,下次我来找你要,进屋我跟你讲。”说完用嘴碰了碰韩泽玉的唇,太冰了。 码头风疾,站久不行,白耀用飞扬大衣裹着韩泽玉,一起进房。 潮汐小筑的房六年前贷款购买,一直作为私人房产在小赵手里打理资金还贷,来的次数有限,房屋锁密,家装智能系统,安防总控等等白耀都未收回权限。 他来,小赵那边就有提示,赵助要是都不清楚老板方位,白董倒是要考虑他的去留。 一杯温煮的热可可递上。 韩泽玉握着暖手,仰头,一展暖橘毛毯从天而落。 毛毯厚重宽大,白耀裹住两人。 “小赵我用惯了,小筑我全线收回,贷款让他一次交付,房子委托第三方代管。”白耀沾了些韩泽玉嘴上的可可,尝味道。 六年前买的,那就是圣威一毕业就置房,韩泽玉想了下,应该是他被放逐后的事,不然走前白晴还不得趾高气昂地在他面前可劲炫耀。 对于这一日白耀的自我放逐,韩泽玉试探性问。 白耀说来喂喂海鸥,听听潮声。 来的路上,韩泽玉车上无数次在脑海勾勒这个地方,是白耀用来藏娇的金屋,还是他打造的专属乐园,又或是用来商务招待的高端玩乐场所,他绝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 宁静,质朴,洗去浮华的海边小房。 室内风格仍然很‘白耀’。 家装简约,面积很大,家具很少,整面的落地窗,地毯零散几本杂志,窗台未倒的烟缸,茶台喝了一半的洋酒。 其实,这房在韩泽玉归国后便很少来了。 与其说它建在海边,不如说是筑在心里,一座放满思念的小屋。 时间线上来说,是在韩泽玉走后。 那时韩绍辉摆出一副愧对白家母子的架势,也是不想再生事端,对这个不堪教化的逆子只字不提,将这个家与韩泽玉完全切断。 苏姨也被提点过,少惹事。 于是,像从来没有过韩泽玉这个人,所有的痕迹全部抹除。 潮汐小筑是那年毕业的夏天,有次圣威少爷们海边聚会选定的,白耀不声不响一同前来,花了不少心思想从廖正楠和宋旻那里挖一些韩泽玉的近况。 结果当然是大失所望,韩绍辉这次足够铁腕。 就这样,他成了这个小小岛屿的常客,听潮涨潮落,看海鸟迁徙,用树杈翻翻海岸别人留下的松软脚坑。 就觉得没那么想他了。 那年,他贷了款,买下小筑的房。 …… “你容我几天,行么?” 可可见底,里面无糖,放的是盐,白耀看着韩泽玉面不改色地喝掉,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啪,火机响了下,白耀迅速垂眼。 韩泽玉喷着雾,告诉白耀:“我让韩绍辉跟白晴复婚。” 接过的瓷杯在手中一顿,而后缓慢放下,白耀看他,问什么意思。 “你俩回来。” 最佳的治疗手段从来不是什么药物和医生,是那个耗尽半生,不惜与衣冠禽兽同床共枕,隐忍数年换来的地位和荣耀。 那个执掌韩宅,尊贵无比的韩太太之位。 韩泽玉认为只要韩太王者归来,病好一大半,再让她开着屏昂首在家里绕两圈,即刻康复。 “这对你妈的病有好处。” 浓烟缭绕,在两人间升腾。 白耀淡淡睨过去,问:“你也叫妈?” 韩泽玉压下心头一下骤紧的痛感,应了声:“叫。” 烟被从嘴边拿走,捻在茶台一本杂志扉页,韩泽玉看着白耀动手。 烟管极度拧转,扭曲虬结,将页面烧到发黑,就是这样还在不停捻动,手指沾满脏的,灰白的粉。 韩泽玉没有时间心惊,就被这只手扼住脖颈,算不得重,却也全然包裹上来,紧紧锁住喉咙。 因为下咽,喉结在掌心滚动。 白耀一条腿压于沙发,单臂将韩泽玉按进深处,承重太甚,发出木质的咯吱响:“你以为你是谁,说了不算,我任你摆布?” ‘不叫妈’是雨夜在半山海两人说好的。 白耀收紧手指,故意用粗粝的虎口禁锢,搞得韩泽玉嗓底一阵干痒,咳不出,咽不下。 “我看你这个念头最好不要有。” 拇指喉结处摩挲,由重转轻,白耀嗓音极淡,没什么语气道:“还是说我是跟什么裴南川一样的人,搞一些交情和义气给我,我没那么稀罕。” 韩泽玉平静看着白耀的脸,这人眸色极深,一如既往,不沾半分情绪。 第58章 人神共愤的男友 58.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可以将情绪管理得出神入化,摆布到信手拈来,那么眼前就有一位。 捻拧烟沫,扼喉威胁。 气场强到如此,眼中也可丝毫无波。 这份定力和自控令人瞠目,韩泽玉全部接下,也一样平静以对:“白情的事,你不想我知道我也知道了。” 他不无鄙夷地一笑,仿佛对方有多么不值一提:“你还管得了我啊?小哥哥。” 他韩泽玉决定的事没一人可以撼动,与白家母子十余年的周旋最终凯旋,不许韩绍辉插手霆新那便斩断其手,他现在就是不允许白耀这么受罪,那么他就一定可以做到。 白耀不要他的这些奉献和给予,强势地,不惜跟他动手也要压他一头,占领谈判高位,这些韩泽玉都懂,心意领了,可事情不能这么干。 白耀身上迫人的气场在削弱,脖颈在松力。 韩泽玉手一拨就开。 似是烦恼地微一蹙眉,他叫白耀别压着了,好闷的小哥哥。 白耀坐起,窝在沙发内很不舒服,韩泽玉松泛着筋骨,将茶台烟沫四散的杂志往旁边一推,拿过烟,咬进嘴。 “红了么?”韩泽玉下巴高抬,拉长颈线,让白耀给他看看。 手指蜷曲,轻轻在那一小粒硬骨上蹭着,白耀跟他说,有一些。 嘴里含烟,也不点,韩泽玉上手摸白耀的脸,说侍烟么。 白耀沉沉看了他好一会儿,啪地火苗燃起,凑上去,点到韩泽玉满意为止。 烟雾弥散,朦胧一片。 “韩绍辉那边你不用管,我有视频在手,他翻不出什么浪,选个有意义一点的日子,白晴生日或是他俩曾经的结婚纪念日,搞得隆重热烈一些,香槟,红毯,婚车,烟花,让家里各处鲜花盛开,办一场盛大的复婚礼。” 韩泽玉像一个婚礼设计师,敬业又周到。 “韩泽玉,”白耀淡淡道:“我没有否决的权利,对么?” “对。” “即便你从十岁开始,花了十余年,费尽心力将我俩从你的世界驱逐,也一样还要再次接纳,把我们安安稳稳请回来,对么?” “对。” “是你韩泽玉,红着眼圈让我说话算话不准复婚,我赌上兆然为此一博,但现在你又出尔反尔,对不对?” 韩泽玉咬牙,还是那个‘对’。 “这么做是为了我,”白耀对他道:“看不得我难受?” 从阿达木一路冰雪中飞驰,轮胎打滑,走神间几度险些翻车,涩痛着眼敲开苏珍妮的门,韩泽玉不觉得有什么;来小筑的路上往事脑海不断萦绕,最终做出这样决定他也还过得去;说起这些大婚规划,把自己十几年支撑走下来的动力和信念全部推翻,他也心态平和,可以接受。 却在被对方窥出,碰触到了他这样做的全部因由和动机时,那些委屈和心酸就再也抑制不住地泛出。 酸楚和疼痛交织,裹满了心脏。 这一个‘对’字,说的时候有些抖。 白耀站到沙发前,碰上韩泽玉膝头,居高地将自己这片影子沉下,拢住对方。 为什么,他问。 沙发上的人抽动了下手指,含着的烟有个轻微一晃。 白耀更近,腿贴上坐着的人。 “为什么?”他仍是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泽玉抬眼,静静地注视,眼中也同样波澜不生。 当一件事已经被无数次验证确定以及肯定,早已深植于心,是什么都无法左右的时候,就会这么沉静与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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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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