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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祎

作者:得寸不进尺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1-05 18:00:10

“你讲啊!话你爱我!”师祎一挥手把烟盒打飞,音量陡然拔高,立刻破了音,“贺骏!宜家就讲!”

(你说啊!说你爱我!现在就说!)

贺骏见状迈出一步,偏头看了看,挡住隔壁住户房门上的猫眼,兜着师祎要往走廊深处推,被师祎一把甩开。师祎不停捋着额前的头发,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四下躲闪,看到落在远处的烟盒,就想去捡。贺骏忙抢在他前面把烟盒捡了,彻底惹恼了师祎,让他大骂:

“你呢嚟世都咪想住掉低我!係你欠我嘅!”

(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是你欠我的!)

骂完后焦躁地原地来回踱步,摸着嗓子不舒服地干咳了两下,突然又神经质一般地低吼:

“强奸犯!”

贺骏八风不动地立在那儿挡住他,面无表情,用拇指摩挲着手里的烟盒——这个动作跟师祎很像,或者说是师祎跟他很像。在他们极度焦虑,想抽烟又打算忍耐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点解你情愿做强奸犯都唔承认中意我?”师祎极度情绪化,刚刚还红了眼一般怒视着贺骏,转眼又使劲搓着脸,倚靠在墙上,吐词都含混起来,“但我爱你啊……我都未好,你做乜唔理我……”

(为什么你宁愿当强奸犯都不承认爱我?可是我爱你啊……我还没好,你怎么不管我……)

他双肩微微颤抖,频率有些奇怪,不像是在哭。贺骏并不知道师祎今晚刚跟叶茂对峙过,短暂地发做了一次痉挛,因此没能立刻想到,等师祎已经说不出话了才觉出不对。

“能点头吗?用不用去医院?”

贺骏迅速扯下自己的领带,硬掰开师祎僵硬的下颌,把领带团成团塞进他嘴里,防止他咬到舌头,再冷静地询问师祎。见师祎摇头,这才揽着他挪到门前,握着师祎的手开了指纹锁,说:

“确定不用?不然我打电话叫罗医生来?”

师祎再次摇头,伸出因痉挛缩成拳的手,艰难地摊开再抓握了一下,示意自己在好转。本来一进门还想上楼,不料让门框绊了一下,幸好被贺骏拦腰兜住,直接扶着他原地侧卧下来。痉挛发作的持续时间都很短,最长也就五、六分钟,很快师祎就舒展了身体,自己动手把嘴里的领带扯出来。贺骏去厨房接了热水回来,见师祎躺平在地上,手里拿着他落在地上的烟盒,手指颤抖着想弹一支烟出来,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一定要抽吗?”

贺骏蹲下来把水杯放在一边,从他手里抽走烟盒,弹出一支烟,低头问。师祎掀起眼皮向上看着他,也不说话,只微微张开了嘴,像在等贺骏把烟喂进嘴里。他等来的先不是一支烟,而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随后贺骏低头叼起烟点燃了,放进他嘴里让他含住。

浓稠的白烟从师祎嘴里喷出,再散成清晨的薄雾,最后化作一线青丝。师祎第一口吸得很深,立刻就开始咳嗽,是那种卡在嗓子眼里的干咳。贺骏点了点放在一旁的水杯,示意他要喝水,然后上楼帮师祎取了套干净睡衣下来。刚刚的痉挛让师祎出了一身汗,顺从地配合贺骏把大衣脱下,换了睡衣,继续靠在玄关的墙上抽烟。贺骏在他换衣服时往他身上扫了一眼,看到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若无其事地换下来的衣服和那条领带一齐丢进浴室,转回身来才问:

“他看过了?”

“唔。”

“不排斥?”

“唔。”

“你也是?”

“唔。”

师祎不清不楚地连应了三声,但楼上的残局都还没收拾,身上的痕迹也都在,贺骏没什么不明白的。

“原先我以为,你找他就是想彻底‘脱敏’的意思。”贺骏抽走了师祎嘴里才燃到一半的烟,弯腰端起地上的水杯,塞进师祎手里,“晚上收到那条短信,我还以为我猜错了,可现在又证明我没错。”

师祎用食指和拇指圈着水杯,中指与无名指依然微微翘起,仿佛还夹着烟。眼神空洞地静默了好一会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试着清了清嗓子,又出神片刻,这才用嘶哑的声音,很轻很慢地说:

“有次佢嚟哩度过夜,大概半月多前,晚黑佢阿妈拨电话,佢避出去接。但你知我瞓唔好,就去开窗,听到佢同阿妈争拗。”

(有回他来这里过夜,大概半个多月前,半夜他妈妈打来电话,他躲出去接。但你知道我睡眠不好,就去开窗,听到他跟妈妈吵架。)

他慢吞吞地说着没头没尾的事情,不时还要咳两下清嗓子。

“佢阿妈先前係我嘅病人,三八到死,但待佢几好。可能估到乜嘢啦,电话里一直喊,问佢点解唔返归。之后佢又行远咗,我听唔太清,只有收尾一句,佢讲得好大声。”

(他妈妈之前是我的病人,烦人得要命,但对他不错。可能猜到了什么吧,在电话里一直哭,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之后他又走远,我没太听清,只有最后一句,他说得好大声。)

贺骏手里的烟燃出了一节烟灰,被师祎抓着他的手送到嘴边,又深吸了一口,才接着说:

“话佢中意个男人,冇偈。”

(说他爱上一个男人,他也没有办法。)

“佢阿妈心衰啊。係唔傻仔?点咁硬头。”师祎吸了烟又开始咳嗽,话说得断断续续,水杯里的热水都晃了出来,烫得他皮肤微微发红,却也没有松手,“当佢发开口梦喇。”

(他妈妈有心衰啊。是不是傻?干嘛这么犟。当他说梦话了。)

贺骏抽回手把烟灭在了鞋柜上,再取走师祎手里的水杯,问他:

“吃点药睡觉,好不好?”

“结果今日啦,佢同我讲‘对唔住’哎。”师祎没回答,还在自顾自地说,“我就知,大镬,佢真个爱我。”

(结果今天,他跟我说‘对不起’。我就知道,完了,他是认真的。)

贺骏没等他答应,转身要去取药,忽然就被师祎拽住手,问:

“贺骏,你有唔中意我?”

(你爱我吗?)

沉默,长久的沉默。贺骏沉默地看着师祎,师祎垂眼看着地板。

“这件事——”

贺骏刚要说话,师祎立刻出声抢白:

“每个心理医生,包括你哋都話,我係心理防御机制,係自我保护。接受唔到被侵犯,宁愿说服自己係爱情。”

(每一个心理医生,包括你们都说,我这是心理防御机制,是自我保护。接受不了被侵犯,宁愿说服自己这是爱情。)

“小祎。”

“但我中意你呀, 我十五岁,点会唔知咧明明係你救咗我呀,之前我就中意紧你,冇晒符。”

(可是我爱你啊,我十五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分明是你救了我啊,在那之前我就爱你,我也没有办法。)

“小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贺骏微微皱眉,一再打断师祎,但没有效果。

“佢哋又讲我嗰时好细,分唔清依恋情绪同爱情。十岁,真个好细。我知佢哋至係啱嘅,但如果唔咁,我再冇过更像爱情嘅嘢。”

(他们又说我那时候太小,分不清依恋情绪和爱情。十岁,真的很小。我知道他们是对的,可如果不是,我再没有过比这更像爱情的爱情。)

“小祎,看着我,小祎!”贺骏有点着急了,掰起师祎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你多大了?”

师祎被这个动作打断了絮絮的自白,眼珠轻轻动了动,把视线定在贺骏脸上。

“我知啊,我知我唔中意佢,就算系一滴滴感覺都冇”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不爱他,哪怕一点点感觉也没有。)

在抬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清明,像切换了日夜,改了口音,吐词清晰地说:

“我爱你,我是个怪物。”

贺骏的神情像是松了一口气,但眉头锁得更深,手指贴着师祎得脸颊往上抚去,慢慢将五指插进他的长发里。可师祎的眼神已经变得漠然,冷淡地递出侧脸,邀请贺骏在他脸侧轻轻一吻。但贺骏没有像一贯那样就此打住,而是偏过头来吻向师祎的嘴唇,一面轻柔地吮吻,一面低声呢喃道:

“冇啊,我至系嗰个怪物。”

(不会的,我才是那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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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语很多是为了营造语感,我知道看起来会像乱码(。但是诸君可以试着代入语感体会一下嘛(打滚

不是恋童,从结果来说,是性侵,是犯罪,切勿模仿。


第36章 三五


次日师祎再从床上惊醒已经是八点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拿起一看是同组的同事打来的,未接来电已经有十来个了。他顾不上接,跳起来就要往浴室去,可能起得急了,还没站稳就头重脚轻地往下栽,眼看着膝盖就要先着地。

“不着急,哪里不舒服?”

师祎的意识还没从光怪陆离的乱梦中脱离,脑子里正嗡嗡作响,就听见贺骏的声音近在耳旁。他头晕得厉害,体感失常,只觉得有只手铁钳一样拽住了他的胳膊,吊着他在半空中不上也不下。

“……你怎么在这里?”他觉得胳膊被拽得生疼,视线里又一阵阵发黑,只好坐回到床上去,撑着脑袋问,“谁给你开的门?”

等了一会儿不见贺骏回答,便抬头去看。只见贺骏在床尾坐着,赤足踩在蓬松的地毯里,膝上放着平板电脑,看着他却不说话,还微微蹙眉。师祎便奇怪道:

“问你呢?谁给你——”

话说一半,他也愣住了——公寓的门是指纹锁。师祎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张了张嘴,一动不动好一会儿,讷然道:

“我……”

他有些茫然地把室内环顾了一圈,视线仔细扫过房间里的每一样物品,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和药盒,看到垃圾桶里打结的避孕套,看到被撬坏的卫生间门锁,最后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口。

“几乎所有镇定催眠药物都有逆行性遗忘的副作用,不严重。”他看了一眼贺骏穿的衬衫,见上面有些不太显眼的褶皱,不像今早才换的,便又挑着眉很轻地嗤笑了一声,“怎么,没信心肏服我,还用给我吃药?嫌我不够累吗。”

说罢撑着膝盖起身,打开衣柜取衣服,准备进浴室冲澡。他一件一件挑好衣物,简单把床边收拾了一下,走到餐台前打开咖啡机,缓慢而有条理地做着每一件事情。

“药你都不认识,下次别再随便给我吃了。”师祎边说,边拿起床头的药盒看了一眼,走到储物柜旁取出药箱,准备把药放回去,“你拿的是思诺思,短期遗忘会比较——”

随着药箱打开,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静默了有数秒,突然“啪”地一声合上药箱,才接着说: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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