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澜已有数年未归,不过这次回来前,他给二伯母打了招呼,说可能会在家吃晚饭,二伯母答应了。 他准备了一些探望老人的礼物,但那是在明邮没出现之前。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多了一张嘴吃饭,他们最好再买些菜。 “明邮,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海鲜?” 从车上下来,站在礁石滩上,望着一袋袋新鲜的海货从船上卸下,海风带着一丝咸湿轻轻拂过脸庞,带来无尽的惬意与放松。 “虾吧,我住的地方是内陆,平时不怎么吃这些。” “内陆?那你对什么过敏吗?”席安澜下意识问道,他买了三斤刚捕捞上岸的南美对虾。 “嗯,应该没有。” “那你吃不吃章鱼刺身?” 席安澜竟徒手抓起一只小章鱼,在明邮面前挥舞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下。” ! 席安澜内心有些欣喜,他没有猜错,明邮果然有些惊慌。 嘴角微微抽搐,席安澜拍胸脯保证:“相信我,很Q弹的,非常有嚼劲,你尝过一次肯定忘不了!” Q弹?明邮眼前突然一闪,那不是,和那个一样的…… “那……买一只吧?” 明邮连忙拿出手机付款。 这时,席安澜的目光又被一旁的小鱿鱼吸引:“看,这些小鱿鱼多新鲜,对了,晚上我们可以在海边露营烧烤,我记得南边的沙滩上开了一家小吃街和俱乐部。” 烧烤?这正合明邮的心意。 他一口气买了许多,同时也情不自禁将视线放在了席安澜身上。 席安澜,他似乎和在S市时有些不一样了。 明邮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放松。 趁着天还没黑,他们将买好的东西放进后备箱,随后便朝那个熟悉的小渔村方向开去。 最后有一段距离,由于路太窄,车开不进去,他们只能徒步前进。 彼时,天已经有些快要黑了。 他们一路遇到不少院子里的狗,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凭借记忆,席安澜扣响了一块铁门。 “二伯,二伯母,你们在吗?” “是我,小澜。” 伴随着一道中年女声,铁门渐渐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被海风吹红通通的脸,女人看去有些憔悴,见到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她试探性问了问。 “是席安澜吗?” 席安澜连忙点了点头,来人是李云,席安澜的嫂子,二伯儿子席栋的媳妇。 “嫂子,是我,今天来之前我和二伯母打过招呼了,她和你们说了吗?” 李云注意到席安澜身后还有一个小伙子。 天色已暗,加上她眼神不太好,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见他和席安澜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嘴角立即露出笑容。 “哎,说了说了,你咋来得这么晚呢!外边冷,快进来快进来。” “你二伯和二伯姨在里屋烤火,你大哥刚刚出海回来。” 李云又仔细看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东西,接着热情地招待两人进屋。 此时,里屋。 头顶的电灯是那种老式复古的灯泡,上面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烟,一片片风干的腊鱼被挂在火堆之上。 火堆旁坐着三个人。 从左到右,满脸沟壑、黑斑,手里握着一杆烟杆的是席安澜二伯父; 白发苍苍、眼睛有些浑浊的是他二伯母,她双手撑在大腿上。 听到儿媳妇李云的吆喝声,她正想站起来迎接,却被一旁翘着二郎腿、端着一碗冷饭的儿子席栋喝止。 “你出去做什么!他席安澜有什么面子,有李云伺候着就行了。” 三人间的气氛似乎和头顶的黑烟一样,异常沉重。 突然,角落里的老爷子开口了。 “他恐怕是为当年的事情来找我们麻烦了!” . 正屋客厅的灯明显要亮堂一些,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正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写作业。 “朵朵,这是你小叔叔,旁边的这个是你小叔叔的朋友,叫哥哥。” “小叔叔好!” “哥哥好!” 说完,她又趴着继续写作业了。 李云将桌子上的小暖炉档位调高了一些,招呼两人坐在旁边,并解释道: “小澜,你吃饭了吗?你二伯姨说你要过来吃饭,可我们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回来,就先吃了。毕竟老人和小孩挨不了饿。” “你们先坐一会儿哈,冰箱里还有菜,你大哥刚刚从海上回来,捕了几斤新鲜的鱼,我杀几条炖汤……” 席安澜连忙起身去帮忙,明邮独自一人陪着那小孩坐在桌,他的注意力被女孩的作业本所吸引。 2024年11月21日,天气:晴 今天,妈妈说谎了,城里的小叔叔和一个长得好好看的大哥哥到我家里来玩,妈妈骗他们说因为他们来晚了,事实上家里根本没准备小叔叔的饭…… 突然,砰的一声如炸响的惊雷,伴随瓦片碎裂的巨大响声,一道野蛮粗鲁的男声赫然响起。 “吃吃吃,要不是老子出海,你t娘的吃个屁!” 席安澜显然有些震惊,骂人的是席栋,二伯家唯一的儿子,他的大哥。 李云从里屋回来,她的一边脸上起了一个巨大的巴掌印,桶里空空如也,显然无功而返。 席栋继续在里面骂骂咧咧。 “几辈子在外面不回来,一回来要这个伺候那个伺候,他当他是皇帝不成……” 席安澜听出来了,席栋并不欢迎自己。 既然如此,席安澜也没打算吃饭了,毕竟身边还有一个明邮,把母亲的身份弄明白了,就可以走了,明天还要带着明邮在周围的小岛上逛逛。 “嫂子,二伯伯和二伯母在吗?我这次回来是想找我母亲的一些旧照片。” “照片?” 李云有些疑惑,她是房子建好后才嫁进这一家来的,对他们之前的事并不了解。 “妈,妈。” 她急忙喊里屋的二伯姨,这时,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终于出来了。 她蹒跚的步伐有些摇晃,颤巍巍跨过门槛,看见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人,她竟然一时没分清哪个才是席安澜,对着桌子上坐着的明邮喊: “小澜,是你吗?五年了,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
第10章 行使金主特权,表演打*…… 已经五年了吗? 席安澜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阿奶是在他高二的时候病倒的,他那时候在S市一所寄宿学校就读,听到阿奶病重住院的消息,他立刻请假赶了回去。 医生告诉他阿奶的病很重,需要很多钱,那时候阿奶已经住进了急诊,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回村里借钱。 可村里大部分人家并不富裕,为了凑够手术费,席安澜无奈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将房子卖给了这个远房二伯。 后来,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阿奶的身体还是离不开医院,为了支付高昂的费用,16岁的他要一边上学一边打三份工。 最困难的时候,他也尝试卖过血,高利贷也是从卖血的那帮人手里借的。 月息百分之三十,还不上每过一月便在原来的基础上加百分之十。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坑他,但席安澜没有其他办法。 那时的他就记得一件事,老家的亲戚众多,却只有二伯母从云边一路徒步走了过来,除了来回的船费,这个第一次进城的女人舍不得买一瓶水。 她只为给自己送她多年攒下来的卖鱼钱。 再后来阿奶病逝了,为了打工还钱,他也跟着辍学了。 起初席安澜还会经常回去看看二伯母,二伯母也对他很好,自己挣钱多的时候,他也经常会给二伯母汇款。 后面日子难过了,特别是席栋结婚以后,回去反而遭人白眼,不受待见。 他干脆不回去了,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打打电话。 如今五年没见,二伯母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 “二伯母,是我,我是安澜。”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老人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却很空旷、沧桑。 “你认错了,妈,这个才是小澜,那个帅哥是小澜的朋友。” 李云用一种极为大声的声音在老人耳边喊道,并对席安澜解释说:“你二伯母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席安澜内心百感交集。 李云继续道:“妈,小澜原来那些东西,你给他放哪里了?” 她明白席安澜这次回来肯定要办事,办完事就要走,原来席安澜的房间已经拿给她女儿席朵朵住了,就算他想留,家里也腾不出空房间。 “小澜的那些东西啊!猪圈旁边的那个,你爸用来放蟹笼的塌屋里。” . 席安澜在一堆积满灰尘的杂物中间翻找,这里是老鼠的重灾区,以前穿的衣服、上学的书没有一件是好的,基本上都成了一堆渣渣。 李云把那些东西用麻布口袋抱了出来,准备明天拿去烧掉。 席安澜记得阿奶有一个皮箱子,里面专门放了很多小时候的照片,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后在门背后的犄角旮旯里,席安澜终于发现了它。 这时,陪着席安澜找东西的明邮发现了一件怪事。 席栋,那个不怎么善意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身后的台阶上,密切注视着这屋子的场景。 看着席安澜找到了那个小皮箱,他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明邮走上前去,陪着席安澜大致将皮箱里的照片浏览了一遍。 基本上都是一些黑白照,值得一提的是他发现席安澜小时候出了奇的可爱。 照片里的小孩时而光着脚丫子在海滩上跑;时而光着屁/股坐在床上捉小鸡/鸡。 出镜最多的老人看上去很慈祥,除此之外就是那位二伯母,看得出她和席安澜的奶奶关系很好。 找了很久,还是没有发现那本相册,母亲唯一出境的照片是一张抱着自己的百日照,但大部分图像都已经损坏,只能看出女人穿了一身旗袍,气质很好。 看着照片,席安澜的内心有些触动,但他也隐隐释然了。 “天色不早了,明邮,我们走吧。” 辞别二伯母时,她独自一人坐在门前,几乎全身隐匿在黑暗里,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要送自己的意思。 席安澜拿出了一些现金递给李云,说是给席朵朵的红包,实际他更希望李云和席栋能因为这钱更孝顺一些,让老人安享晚年。 . 俱乐部开在云边岛靠南的地方,那有一片很大的沙滩。 目前这个季节是淡季,俱乐部并没有什么生意,沙滩上有几个零星的人,都是住在这附近的本地人。 几斤虾全送给了李云,好在那些因为本来就是拿来烧烤的鱿鱼还在,席安澜又从俱乐部老板那里拿买了一些鸡翅、烤肠、啤酒,租了一个烧烤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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