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的路上程荆一言不发,一直看着窗外出神,下车的时候翟管家喊他不动, 于是走过来替他开门,谁知程荆看准了他走到门前, 猛然一开门,将他撞到身后墙面上,磕到了后脑勺, 出声呼痛。 程荆走下车来,凉凉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痛吗?” 他点点头。 “痛就忍着,涨个教训,今后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说完后程荆抬脚就走,后备箱里成堆的礼物也没拿。 或许太好性子了就是由着人作践,程荆想,也该适当抖抖威风。 回来一路上他思绪凌乱如麻,但好歹将事情想得略微清楚了些。 这个时候程荆还是性的,或许也是存了一点希望,认为仍然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一切都是居心不良的梁昱霖虚造。 程荆不是一个结果主义者,他对自己说,这几年和梁景珉在一起虽然磕磕碰碰不少,但共处的时光做不了假。倘若梁景珉肯坦诚相待,他也不见得非要因为一个荒谬的开局抹消一切过程。 只要梁景珉肯亲口告诉他,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或者即便这场婚姻的开局是个笑话,但这些年情感都是真的,他早就后悔从前的行为,如今只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程荆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可以不介意梁景珉偶尔流露出的暴戾和过分严密的管控,但绝不能接受自己被当作筹码肆意玩弄。同,他可以接受极端的爱,却不能接受利用和欺骗。 说到底,程荆还是在意梁景珉是否爱他的,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当晚他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质问,只是在梁景珉即将睡着的时候很低声地在他耳侧问:“梁景珉,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梁景珉已经很困了,长睫毛一点一点,用有些混沌的声音回答:“我和你说过了很多次了,宝宝。” “你什么时候说过?”程荆问。 他的病没好全,记忆依旧碎片化,此刻对求婚前夜梁景珉那段苦涩剖白毫无印象。梁景珉习以为常,想起自己从前的承诺,很耐心说道:“因为我爱你。” “真的吗?就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梁景珉像是清醒了几分,微微晃了晃脑袋:“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原因。你回答我的问题好了。” 程荆的声音已经开始发紧,梁景珉越是隐瞒,事情就越有蹊跷。 “没有别的原因,快睡吧。”他将语境模糊了过去,近乎催促般说出这么一句话。 程荆的脸色沉了下去,没有遵照吩咐睡去,反而坐起了身来,跨坐到了梁景珉正面。 他端住了梁景珉的脸颊,很郑重而平静地说:“今天我出门了。只是买礼物,你不用反应过激。”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向我求婚前不久我和梁昱霖短暂约会过。我现在要一句实话,你向我求婚是不是因为和梁昱霖打赌,倘若你比他先追到我,他就将明津拱手相让。” 程荆虽平静,却问得语速极快,让人来不及反应,更何况梁景珉原本在困倦之中,所有及时的反应几乎都是真实的。 程荆抢先盯住了他双目,看见了问句落下的那一刻,梁景珉刹那间的躲闪。 是真的。程荆心下轰然一声,他当真是为了赌约。 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所有冗长无用的解释和申辩都无用。他们是何其熟悉彼此,想必梁景珉在不受控间流露出心虚神色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输了。 程荆没什么表情地从床上下来,披了件浴袍就往屋外走去,天气还凉,梁景珉徒劳地在身后挽留,而程荆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说到底,还是在乎的。 既然追他到手是为了商业利益,那么后来的事情呢?逼迫,意外,还有那次合作。那封文件程荆经手,绝无半分差池,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倒霉,替某些手段高明的人背了黑锅,现在想,经手的还有梁景珉本人。 他吃药许久,最忌讳多思,此刻隐隐有要发病的迹象,因为惧怕每每犯病就被梁景珉严密管控起来,这次他采取了先机。 梁景珉被人拆穿心存愧疚,解释不能,自然是程荆要什么就有什么。于是程荆当夜离开了别墅,独自住在梁景珉在二环内的另一间公寓。 犯病后,深夜总是最难过的时候,程荆双手在身上无力抓挠,他早已决定不再伤害自己,这样轻微的痛苦无济于事。 凌晨四点半,他入睡徒劳无功,拨通了梁昱霖的电话号码。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找你问点事情。” 对面不像是刚被吵醒的模样,声线很清晰,背景音有点嘈杂,倒像是在某个夜总会寻欢作乐通宵中:“你是……程荆?” 程荆低沉“嗯”了一声。 那边声音有点愉快,也不问程荆要问什么,爽快答允:“好,那上午十点,在‘水岸芳汀’见。” 程荆挂断了电话。 当夜他坐在落地窗边绝望地看着天际一点点泛起光亮,直至红日初升。这样好的风景,他却从没觉得心情这样糟糕过。 这个时候程荆还不会抽烟,更被严令忌酒,犯病的夜晚只能独自饮痛忍耐,若不是太阳升起,他真觉得自己撑不到和梁昱霖见面了。 在见梁昱霖前,程荆已经决定要和梁景珉分开。 他想听完故事的全部版本,更知道没有帮助无法轻易离开梁景珉,于是自作主张找到梁景珉的亲弟弟,自以为这是个聪明的选择,却忘了这位不是会说实话的人。 这天听完的故事是真实版本的歪曲,梁昱霖半真半假掺杂了许多私货,更是添油加醋讲明了梁景珉的薄情。 程荆本来不肯点酒,听到后来却夺过梁昱霖的喝,一杯接一杯毫无停顿地喝下去,听到最后已经神智不清。 或许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当然是他害你丢了工作,英雄救美谁都会,可如果美人不深陷险境,他又怎么救呢?文件当然是他悄悄丢出去的,目的就是害的你走投无路,不得不被困在他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又怎么会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局面,又怎么会连母亲过世都没有能力去看一眼?” “你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你走的,他把你害成这样,你不想报复吗?” 程荆醉得一塌糊涂。他眼神迷离,双颊通红,掀起眼皮失神盯着梁昱霖的双眸。 有一个刹那他很恍惚,把眼前的人当成了梁景珉,在智和直觉的牵扯中,顺着话头说:“这个自然。我需要怎么做?” 梁昱霖和梁景珉不愧是兄弟,他显然是直接从欢场出来的,此刻却不见一点疲态,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 他微微眯眼,眼神中露出点计划得逞的精光来,俯视着醉酒的程荆,蛊惑般开口:“这个不难,我早有计划,只缺少一些关键信息。有些小事情你日日在他身边摸得清楚,偶尔向我传递一二就好了。” “他的权力还不是来源于身份和财富,等我夺走他的这些,你当然就自由了。我有信心,有计划。用不了多久,你自然能够顺成章离开。” 程荆像是不能思考,很缓慢地自言自语般说:“我不恨他……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梁昱霖伸手覆盖在程荆的手背上:“没事,我知道你爱他。但说白了哪有纯粹的爱和恨,咱们有一件算一件,有仇必报,又有什么错?” “他敢害你,敢肆意轻贱你的感情,他活该得到报应。” 这话音落下后,程荆偏头笑了。 不得不说醉酒美人又别有一般风情,程荆即便是这般颓态依然是漂亮的,不知道是笑这句话还是笑自己。 紧接着他用力将手从梁昱霖手下抽了出来,利落开口:“好,我答应了。” 两个聪明人对视自是无需多言,梁昱霖也因此笑得更张扬些:“好,有你合作,我有信心梁景珉会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他招手喊来服务员:“给程先生熬一碗醒酒药来。” …… 当夜程荆正装坐在了结婚纪念日晚餐的桌上,笑容满面,似乎前夜的争执从未发生,听完了梁景珉冗长的解释和剖白,面色纹丝不动,给他添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他就从梁景珉的私人手机里找到了梁昱霖要的第一样东西,火速拿出上午梁昱霖给的通讯工具拍照发过去,不过半秒从对面收回来一个wink表情。 程荆面无表情按灭了手机。
第60章 往事(六) 【这章建议看一下】…… 夏末秋初, 水岸芳汀。 “联姻?”程荆脸上没什么表情,将茶杯放在桌上,敲出一声不轻不重闷响。他抬眼看向梁昱霖, 缓缓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 梁昱霖往椅背上靠了一下, 很从容地回答:“对,联姻。明照的二小姐,小学初中和梁景珉都同校, 她和梁景珉的母亲是故交,门当户对, 小时候就提过这个事。” 说着,他又一摊手:“但咱们现在毕竟也不是旧社会了, 父母之命没用, 后来两家交集少了,事情也就搁置下来。现在明照出问题, 需要这桩婚姻撑场面以及梁氏出资力挺,这才找到梁景珉的小姨。” 程荆又抿了一口茶, 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和他说的时候, 他什么反应?” “他还不就是老一套?小姨也算是长辈, 都是好言好语提的,谁知道一个电话打过去,倒听了许多风凉话。你知道梁景珉,他不同意的事情, 向来拒绝得干脆。” 程荆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既然他不肯,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梁昱霖笑了, 将手里一沓文件推了过去:“正是他不同意,小姨才找上了我,我才知道找你有用。” 程荆漠然翻开文件, 竟然是拟好的保密协议,列明了合作条款和置换条件,并非不丰厚,另有婚礼和新闻报道布置安排的一系列事宜。条款乍一看倒都妥当,梁昱霖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他从中文件中挑出一张打印的照片,是赵家小姐的职业照,明眸皓齿的女孩冲着镜头微笑,的确漂亮,是商业联姻中的上好‘货品’。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出言感叹:“长相和梁景珉倒还是挺配的,履历也好看。可惜了。” 梁昱霖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可惜的,她看着卖相好,其实也是绣花枕头一个。她姐姐倒是很优秀,父母花了心思培养的,等到生她的时候生意忙就顾不上管了,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任性乱来,你肯定不知道,但她在我们学校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风云人物,绯闻和传言就没有断的时候,这些事迹人尽皆知。” “后来花了建校费送出国去,还不知道收敛,没过几年竟然生出个混血的小孩来带回国,把她爸妈气得不轻。当了妈还和男男女女一打人混迹不清,不然你以为她爸妈和姐姐为啥这么点筹码就把她处出去了?还丢给梁景珉这么个同性恋当老婆?她自己未必愿意,这正是她姐姐给她脸色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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