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双面构筑超大落地窗的挑空客厅里,工作人员哪儿能不拘谨。 看到游霁非常自然地坐在层次错落的钢琴沙发一隅后,才战战兢兢也把屁股搁上去,屏住呼吸用目光参观。 其实游暝家并非富丽堂皇的奢侈,但很有格调。 用游霁以前的话来说,就是“一整个游暝风”,冷感中带点文艺,有些地方又碰撞出意外的色彩。 比如,一般以为会做成茶室的地方,却做的是—— “那儿是个桌球室吗小霁哥?”摄像小声问。 游霁头都没转:“那门掩着,我也看不清。” “哦。”摄像本还想说什么,手机振动。他看了眼消息,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看向游暝: “游导,车意外堵在路上了,领导催着咱这组得开机了……您可以吗?” 在人家里,镜头开开关关、入画角度都得征求人意见,所幸游暝并不介意什么,嗯了一声。 摄像灯就再次亮起。 开拍归开拍,他们还是各做各做的。 游暝擦拭镜头,游霁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直到小方说又有个关于车的合同,也需要两位老师签字。 他拿着平板和电容笔:“电子签名就好!游导和小霁哥你们一块儿坐过来吧,我们顺便拍张照,咱们这一组还一直没有同框图,宣发都在催了。” 游霁只得走过去。 银白大理石纹路的单边悬浮书桌不大。 游霁和游暝就着桌角两边相对而坐,平板摆在中间。 “你们签你们的,不用管我们。”摄像说。 游霁先签,签完把平板转了个方向,笔搁在旁边往游暝那儿一推。 咔嚓一声,他听见小方边看取景框边小声评价:“还挺自然,就拍得像游导给小霁哥辅导作业哈哈。” 游霁手倏地一顿,视线微垂。 “游暝”两个字龙凤凤舞地写在他名字旁边,微微闪着白色的屏幕光。 小时候他第一次学写名字,哦不,第一次学写字,就是这人教的。 那个时候他还叫游弋,准备上幼儿园,游暝在读小学。 爷爷游见川就觉得,大宝教二宝写字天经地义。 也是就着桌角两边坐着,游暝监督他用铅笔画满田字格。 他再把作业本一推,游暝又像个小大人检查。 后来,真正的“二宝游弋”回来,游霁被送回农村时也还不到七岁。 别人都觉得他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儿也有自己的通透。 就算不知事情全貌,也能明白“原来我爷爷不是我亲爷爷,原来我压根没有哥哥”这种事。 要说当时困惑难过了多久,游霁如今也没什么印象了。人的记忆有选择性,又那么小,适应环境后该忘就都得忘。 但年幼的他只要一写字,这种太频繁的日常,他就能轻易地、难以抹去地想起他“哥”,一板一眼把他手指头摆来摆去教他握笔的时刻。 然后升起一种痛苦的实感。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和他有关系来着。 哪儿成想十六岁,真正的游弋去世,他还能以雇佣关系的假次子身份回去。 不过再看游暝,也自然不可能再是十年前那个小男孩看教他写字的家人了。 20岁的游暝成长成了意料之中的贵公子样儿,而16岁的他,和混混别无二致。 第一天“实习”,他装乖装得累,偷闲在院子里悄悄抽烟时,还被游暝逮到。 漫长的时间与狗血的身份让幼年的亲密变得模糊且可笑,游霁还没等游暝开口,率先张嘴。 将白雾喷了他一脸。 “游导,那儿是桌球室吗。” 小方的声音让游霁骤然回过神,因再次无端陷入回忆而恼火。 游暝:“嗯,你想的话可以去打。” 他看着他,又像是看着游霁。 小方是不懂为什么这两位嘉宾能做到一句话都不说,官方寒暄都没有。 只得他来装作好奇尬问几句,打破凝固的气氛,并尽量撮合些互动。 “我不太会打,二位老师想打吗?因为车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送到……” 他说完,客厅里又安静了几秒。 桌面上映着窗外紫藤花的掠影。 “那走吧。”游暝想了想,缓声开口。 他站起身,浓黑的影子将桌上花的掠影盖住。 游霁撑在桌上的手快速移开,影子从他指间溜走。 “小霁哥会打不?” 游霁回答:“勉强啦。” 他好像是看了游暝一眼,又好像没看,镜头里只能见灰蓝色的发丝,被阳光照得很亮。 不过是他率先往桌球室走,不见外地,迎接挑战般。 小方和摄像大喜,终于要有互动了,忙扛着机器跟了去。 他们的希望还是落了空。 两人打个桌球也是非常僵硬的气氛。 没人说话。 只有球与球碰撞的声音,显得非常你来我往。 画面倒是挺养眼,只是这综艺拍得,像个无声的斯诺克转播场。 游霁谦虚了。谁都能看出他很会打桌球。 那番娴熟的动作与专注的神情,都到了过于扎眼的地步。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下面是水蓝色的牛仔裤,很休闲,俯下身时却格外凸显身材。 在杆顶与球面的碰撞声中,手臂伸长的线条都相当漂亮。碎发本是别到耳后的,露出精致的下颌,但随着交战甚酣,又垂了一绺晃在眼尾。 桌上彩球与母球划出各种交错的折线。 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弹幕都多了起来。 【啊啊啊小霁跟小野猫一样!】 【完全没想到游霁会打桌球,感觉又酷又乖的】 【游导气质过于斯文败类了,有谁能懂吗】 【太尬了太尬了,这两人单看都好,组在一起气氛怎么能这么尴尬】 游霁本觉得,打桌球总比一直僵着好。 沉浸在对战里,省得他脑海跑偏,想东想西。 但游暝存在感太强了。 观察战局又没办法不扫过他。 这人一会儿撑着杆擦巧克粉,一会儿用骨节分明的手抹过白球,击打时食指绕过球杆,青筋跟山脉似的从手背延伸到手臂,都会让游霁更确切地捕捉他与四年前的变化。 他愈发成熟。 却也更加漠然。 清淡闲散地打着自己手把手教的桌球,没有波澜地与自己直视,一言不发,毫无起伏,游刃有余,居高临下。 不在意。也无所谓。 这让看到他车就破戒抽烟的游霁,心底又窜出一团火。 主要是气自己。 比赛激烈。到最后游暝击球的落点十分刁钻。游霁心里憋着那股无名火,势必要赢,也就用了很多高难度的姿势。 紧身牛仔裤的褶皱常常加深,腰臀勾出一条过于诱人的曲线。 但每逢这时,弹幕还没嗷嗷叫几条,游暝大概是身高腿长,背影都将镜头挡了。 最终,游霁以险胜结束这一局。 可他总觉得游暝最后打得心不在焉,让了他似的。 工作人员浮夸地鼓起掌。 第二局进行到一半,小方才说: “游导小霁哥你们继续打着,车终于到了,我们先去里面装镜头哈。” 他不好意思直接叫停两个人,只能这么说。 游暝刚将黄球击入球袋: “把这儿的摄像机也搬走吧,五分钟结束后就过来。” 游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很明显五分钟不会结束的战况,手把球杆握得更紧。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觉得是两人打在兴头上,再加上游暝有种不容拒绝的气场,便“好咧好咧”麻溜地扛着机器出去了。 转眼。 桌球室就只剩两人。 游霁看着游暝冷峭的五官。 知道他支开工作人员避开镜头,是有“破冰”之意,游霁眼底便充斥着“有屁快放”的意味。 没想到游暝仍俯着身伸长右臂,目光凝聚在球桌一点,声音寡淡随意:“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游霁笑了。 心中的无名火并未扑灭,甚至在这一句倒打一耙的话后愈演愈烈。 他歪着一条腿,吊儿郎当靠在桌球台边, “我盯自己哥不行?” 印象里这是句在游暝雷区上的话。 不过游暝没什么反应,喉结都没滚一下。 蓝色球滑至球桌边缘,再一杆进洞的声音很清脆。 接着游暝把眼镜摘了。 伴随着球杆落地的声音,朝游霁这边走。 游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直觉和经验告诉他,游暝不是要面对面来句“好久不见”。 像冰山撞进,游霁情不自禁松开了球杆,腿站直。 等游暝都打破人与人之间的正常社交距离、面无表情的脸在游霁的瞳孔越来越满时,游霁虚假的笑容都凝固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而游暝抬手—— 今天摸过镜头和球杆的手电光火石间扣在他腰上,他肌肉绷紧,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的唇舌毫无征兆封堵了过来!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混着和游霁相同的、万宝路的薄荷味和白葡萄水的冰甜,暴雨般倾覆。 桌球室的门保持着半开,几个工作人员刚扛着行李走到大门。 有人隐隐听见嘭得一声和球被撞散的声音,循声一看。 视线所及只有球桌一角,和一个掉在地上的台球杆。 - 另一边球桌,游霁上半身已经被压在了上面,脚都悬空了。 他用力挣扎,然而游暝一条腿卡进他两腿之间钳制着,腰也被游暝的大手紧裹,挡住了锐利硌人的桌角。他只能承受着长驱直入堪称暴虐的吻,像条砧板上的鱼。 游霁的手指乱动,握住旁边一颗球就开始砸。 可是又怎么可能砸得到已盖在自己身上的、更加有力健壮的男性躯体。 好不容易,他终于挣扎着偏过头,喘了会儿气。 头发凌乱,嘴唇水润的红,气急败坏却只敢用气声破口大骂: “游暝你他吗疯了吗!” 游暝只面无波澜捏着他下颌。 将他脸摆正。 黑沉沉的眼睛像要把他磨碎,鼻间的呼吸落在脖颈却是极凉: “不是你哥么。” 拇指从下巴移到嘴唇,发了狠似地,用力按揉着。 “还叫吗。” 游霁红着眼睛,怒视着这个面沉似冰的男人。 “叫。” 一阵沉默。 在四次滚烫的呼吸交错后。 游霁又被男人的唇舌堵住。 渐渐地。 他溢出眼泪了。 他后悔了。 不应该去挑衅游暝的。 16岁他再一次见游暝,喷了一嘴烟在他脸上。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5 首页 上一页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