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被拉开一条小缝,季予风的半颗脑袋钻过来怯怯看着他,见他没有暴起揍人的打算,又慢慢把整个身子都挪了进来。 季骁这才看清,季予风手里端着个巨大的餐盘,看起来摇摇欲坠,衬得他瘦弱的胳膊跟麻秆一样。 “哥…哥哥,我洗了水果,还有午饭,妈妈又重新做了一份,你快吃吧。” 说着,季予风像个忠实的仆人一样毕恭毕敬把餐盘贡了过来,季骁扫了一眼,脸又拉老长,季予风一看不对劲,在旁边诚惶诚恐当鹌鹑。 “那么多水果你不洗葡萄,没看见桌子上放的最多的就是葡萄啊?你是不是故意的?连杯水都没有,你要渴死我?” 问题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季予风那张小脸上的血色都快没了,他结结巴巴道歉,下去给季骁洗葡萄,用最大的盘子装好送上去,刚把盘子放下又立刻跑去给季骁泡茶,折腾的满头大汗。 “茶…泡好了,葡萄。”季予风把葡萄往季骁面前推了推,“哥哥快吃吧。” 季骁眼皮都没抬一下,指挥他把餐盘端到一边,谁成想季予风刚端起来,脚下就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前摔去。 餐具饭菜砸了一地,季予风摔懵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季骁收回脚,顺理成章地大发雷霆。 “你是蠢货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笨死了。” 季予风弱弱辩解:“可是我好像是因为绊到什么才摔倒的。” 季骁指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季予风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站起来低头搓衣角,江安桦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到一地狼藉和看起来像罪魁祸首的儿子,心都停跳一拍,急忙把季予风拉到门外,故意大声教训他好让季骁听见。 季骁冷眼看着阿姨带着清洁工具进来收拾残局,没过一会儿房间又重新整洁起来,江安桦让儿子过来赔礼道歉,季予风磨磨蹭蹭挪到季骁面前,只露个小小的发旋对着季骁,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对不起。 季骁没事找事,这小子刚刚还一口一个哥,现在叫也不叫了,大胆,狂妄,悖逆! 于是他磨着牙阴恻恻威胁季予风:“你害得我到现在都没吃上饭,再惹我不高兴,把你骨头都拆掉吃了。”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恐怖,再加上被冤枉一顿还被逼着道歉,现在又听季骁说要吃掉自己,季予风终于憋不住哭了起来。 季骁看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下一秒眼泪像不要钱的豆子一样滚落,一颗一颗,挂在睫毛上,砸进地板里,心中顿时又没有那么畅快了,多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憋闷。 他自顾自把这种憋闷理解为窝火,觉得季予风又惹到了他,但他把人整得哭哭啼啼,再闹下去也没意思,于是自以为大度的伸手让季予风滚了。 季予风如蒙大赦,三步并两步跑出去,江安桦在门口干着急,见儿子出来立刻拉起他下楼。 季康这会儿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一堆事,客厅里静悄悄,只剩下季予风尽力憋住的抽噎,家里保姆在一旁耳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江安桦揉揉他的脑袋叹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安桦本来就是后妈,就算心疼自己亲儿子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交代季予风以后让着哥哥,好在季予风懂事又乖,看人眼色行事的日子过多了,也能明白他们在这个家里尴尬的角色,他尽力理解季骁这么对自己的原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自我开解。 于是到了下午,在江安桦去处理她的档案文件的时候,季予风摸到了浴室,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一遍,穿戴整齐后哭丧着脸又站在了季骁卧室门口,握起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整整三分钟,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拿食指戳了戳房门。 季家的别墅虽然隔音还行,但季骁天生耳力惊人,早听见了门外不对劲的呼吸声,好整以暇地摆好姿势准备审判,结果等了三分钟,等的他腿都跷酸了,季予风居然还没敲门。 季骁又想发脾气了。 幸好在他心里的核武器爆炸之前,听到了又小又轻又窝囊的敲门声,核武器静默,季骁抬抬屁股换个姿势,咳了一声。 这次季予风充分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听到咳嗽声后立刻打开门,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朝季骁走过去。 季骁有些诧异,可下一秒他捏住鼻子,攥紧了拳头。 季予风整个人就像在泡泡香波里腌了一宿似的,浑身香的冲鼻子,差点把嗅觉敏感的季骁熏撅过去,他晕晕地跑去把窗户打开,拿起床上的长条抱枕点着季予风的头,把他推开。 “你干什么?”季骁没好气地说。 “你你不是要吃、吃我吗那你吃吧,我都洗香了。”季予风一边说着一边想往季骁身边靠,抬头看见季骁的表情,又悄悄退了回去。 季骁的世界里从没出现过这么蠢的人,完全无法交流,气得他破口大骂:“你是有病还是智力没开化脑子没发育啊?” 难听的话像暴雨,有些词汇过于高端,季予风听不懂,他疑惑地看向季骁迅速开合的嘴皮,觉得哥哥真厉害,一秒钟可以说那么多话,从前也有人这样对他,但显然那些人讲话的速度就远没有季骁快。 季骁不知疲倦地叽里呱啦一通,觉得有点渴,看季予风好像傻掉了一样站在书桌边,心里还有些许后悔,在喝水的间隙良心稍微回归,准备放他一马。 谁让季予风总是在自己想骂人的时候出现呢,这怪得了谁? 他在心里想了个由头,准备和平地把季予风轰出去,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季予风开口: “哥哥,你不吃了吗?这是你自己不吃的哦,那以后就不要为难我妈妈了好不好?” 天降巨锅一大口,自认为对后妈已经足够客气的季骁瞬间炸了,他挥着那根长条抱枕驱赶季予风。 “滚,给我滚,傻逼以后不准进我房间。” 季予风被他吓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风:暴躁的爸,柔弱的妈,超雄的哥,破碎的我。
第3章 捉弄 季家的别墅有两层,从前季骁独霸一层,现在多了个季予风,被季康理所当然地安排住在了季骁房间的旁边。 “弟弟还小,有什么事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多看一眼,听见没有?” 季康交代着,季骁充耳不闻,季康懒得和他这个死倔的大儿子多费口舌,理着衣服转身走了。 江安桦出去上钢琴课,好让自己更符合季太太的身份,本来季康给她请了个私教,结果私教来的第一天就被季骁赶走,非说自己能听见钢琴的噪音,吵得他没办法正常生活。 所有人看着琴房里的隔音棉欲言又止。 于是江安桦早上下午去上课,季康去公司,除了几个阿姨在厨房边的保姆房住着,别墅二楼只剩季骁和季予风两个人。 季予风还在原来的学校上课,准备等下个学期开始再转到季骁学校的小学部,季骁对此表示无所谓。 他无所谓,可是他的一帮少爷朋友有所谓。 邵家的老大邵明川是季骁最铁的兄弟,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对季骁家的情况最清楚不过,自然也跟季骁站在同一战线,对江安桦和季予风深恶痛绝。 “骁子,你长点心眼儿成不?就你那后妈我可找人打听过了,原来不过是个在娱乐城当服务员的,这种女的带着个拖油瓶还能勾搭上季叔,你敢想她心机手段有多少吗?” 邵明川义愤填膺的拿笔戳着桌子控诉。 “还有那个拖油瓶,你就看着吧,指不定哪一天偷偷抢你家产。” 季骁简直要把面前的数学题盯出个大洞。 正巧这时候同桌杨植打完球回来,听了一耳朵之后立刻表示让季骁一定要给季予风一些颜色看看,以立家威。 “这样,趁你爹跟你后妈不在家,先把那小子关屋里试试,免得他以后分不清大小王。” “就是,他算什么,骁子我跟你说,这事儿你要是不干,我们一帮兄弟可都不服。” 旁边起哄的人多了起来,季骁的笔尖在草稿本上画出几团乱糟糟的线,终于在他的用力下折断,草纸上多了几个碍眼的墨点。 “行,等他回家再说。”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放学的铃声夹在其间,弱得几乎听不见。季骁无所谓地把脏掉的草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抄起书包离开。 回家后,季予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季骁回来立刻站起身,捧着一碗葡萄端给他。 季骁当没看见,冲他说:“回你房间写作业去。” “哦。” 虽然动画片没看完,季予风还是老实关掉了电视,抱起书包上楼,上到一半又站在楼梯上叫季骁:“哥哥,餐桌上有新买的那个…额,那个巴什么,你记得吃。” 季骁瞥了一眼餐桌,上面是一箱空运来的芭乐。 乡巴佬。季骁翻了个白眼,最讨厌吃芭乐了。 掏出手机,刚打开便弹出了许多消息,大多是关心他有没有给季予风一点颜色看的,他扫了几下熄掉屏幕,慢悠悠来到季予风门前,把一个小搭扣堵在锁眼里。 今天季康要带江安桦参加一个私人晚宴,能省下很多麻烦,他回到自己房间,把书包往旁边一甩,调出部恐怖片看了起来。 远处的天空变成橘红色,头顶的天紫的发黑,月亮的弧度显得锋利,金星是最亮的钻石。 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夜晚即将降临。 旁边传来门锁的摩擦声,阿姨的脚步由远及近,季骁打开门默默盯着她,阿姨左右为难,但最终扭头下楼。 拧动门锁的声音变成了顿顿的拍门声,季予风隔着门喊妈妈,喊哥哥,季骁回到屋子里继续看他的电影,过了一会儿他把声音调大,丧尸啮咬人体组织的声音粘腻恶心,充斥着整个房间。 又过片刻,季骁烦躁的把笔电合上扔到一边,拿出个隔音耳塞带上开始玩游戏,哭声断续传了进来,让他无法分辨究竟是游戏里的人物在哭,还是隔壁的季予风在哭。 今天他手气很不好,玩一把跪一把,所有东西都在给他找茬。 月亮旁飘过了二十八朵云,窗边的广玉兰被风吹晃三十二下以后,季骁猛地把耳塞拽下来,大门被倏然拉开带起风声,门后哭的喘不过气的季予风扑过来抱住他的腰,皮肤传来湿热的触感,这一次洁癖的季骁没把他推开。 自己好像做的有点过。 季予风快在房间里憋疯了,任他怎么拉怎么拽,那扇沉重的大门都纹丝不动,恐惧像涨潮的海没过头顶,忽然季骁破开了门,季予风死死抓着他,好像即将溺毙的人拽住了一块浮木。 “哥哥,我的门好像坏了。”季予风眼泪汪汪指着门说,“我以后不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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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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