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 “不知道,但我觉得很危险。” 谢秉川牵着他的手,抓得很紧,余温言还是头一次看见谢秉川脸上出现这么严肃的神情。 “我没有说错,陶温乔,和神私联通婚,还生了小孩。村里会闹灾病,都是因为他,他诱惑了神,都是他的错。”女人咄咄逼人。 “陶晚!”温乔挡在秉承跟前,胸膛起伏,“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我在揭发你,你的父母在榻上苟延残喘,你在这里享乐,你凭什么!” 四周一闻言,指责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痛哭流涕抓着温乔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哭着喊着说家里老人毫无征兆地走了,有人红着脸义愤填膺地指着唾骂温乔,指尖距离温乔的眼睛只有咫尺距离,呼声越来越高,大家都在喊着要温乔“给个说法”,都在喊着“杀人偿命”。 里面不乏有异样的声音,高声喊着:“神和人结婚生小孩怎么了!自由恋爱是我们的权利,也是神的权利!” 那个人很快被人捂上嘴,他的父亲含笑面对四周白眼,鞠躬哈腰:“我家娃刚从外头回来嘞,学傻了,这就回去打一顿。”又抓着那个人的领子逼着他道歉。 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过来,“哐当”一下砸到温乔的额头,余温言亲眼看着温乔额头有血落下,温乔依旧半步不退,堵着门不让村民进来。 “小爸…爸爸,爸爸,你救救小爸!”余温言焦急,挣脱谢秉川的手,冲过去,就这边缘推搡涌上来那黑压压一片,“你们干嘛呀,出去!别打我小爸!” 谢秉川也跟着上前来帮忙推。 “秉川!”温乔厉声道,“把他拉走。” 谢秉川不为所动,摇了摇头,咬着牙使劲。 “我来。”秉承皱着眉,捂着半边耳朵,将两个小孩拽到一旁,用力将温乔往后一拉,快速关上院门。 声音熄了。 余温言被吓得不轻,眼泪决堤,哭着钻进温乔怀里,谢秉川站在一旁,身体不停发抖,眼泪从眼窝滚落。 “不哭不哭,小爸没事呢。”温乔抹走余温言脸上的泪水,将谢秉川一并拉过来,顺顺两小孩的背。 “我不说拜拜了,我不要小爸走,”余温言话说得含糊,又眨着眼睛去拉谢秉川的手,呜咽地说,“小爸没有事,你不要哭了。” 谢秉川脸色发白,朝温乔身后的秉承伸手,低声喊着:“爸爸。” 秉承脱力坐在原地,眉头紧蹙,一只手捂着一边耳朵,另一只手拽着柔顺的白色长发丝,不知道谢秉川喊多久了,秉承听见,扯起一个笑,拉了拉谢秉川的手说:“爸爸也没事。” 秉承艰涩起身,在温乔跟前蹲下,抚过温乔额角的伤,将血止住,伤口很快愈合了,抹走温乔脸上的血,秉承将三个人一并拉进怀里,一块安慰:“没事了,你们在这里待着,爸爸很快回来。” “爸爸,你不能去。”谢秉川拉住秉承,声音还在抖,眼泪还在滴。 余温言闻言就开始哭了。 “两个哭包,小言怎么也和秉川学的,变得爱哭了?”秉承还在笑。 “你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在这里待着就好,我找机会去看看父母,把他们一并接过来——” “温乔,”秉承轻声说,“我们很快就会被找到,我们没有时间。” 秉承起身,朝院门走去,余温言听见他自言自语:“原来梦都是真的。” “秉承…你脚下是什么?”温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 秉承顺着往下望,只见脚下浮着一个阵,血红一片。 “爸爸!”余温言就要跑过去。 “别过来!”秉承睁大着眼睛,对余温言吼道。 余温言被吓住,呆站在原地,看着鹅毛细雪落在眼前。 “爸爸,我害怕。”余温言哭。 “不怕,听话,你们现在,”秉承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走出院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现在回屋子里。” “秉承,你要去哪里。”温乔说。 “你带孩子们回去,听我的。” “为什么,这个阵很危险吗?” “我来处,我来处这个阵。”秉承每说一句话,似乎都要耗费他很大力气。 “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一直在一起,”温乔眼眶窝着红,“你变透明了,秉承。” 一瞬间丢失所有信仰的神,会消失的。 秉承笑了笑,“别犯傻了,温乔,秉川和温言还要长大呢,你们本来就该到处玩玩,不该被我困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爸爸。”余温言一脸惊恐,谢秉川一咬牙,抬手捂住余温言的耳朵。 “你捂我耳朵干什么?” “爸爸在说假话,假话不能听。”谢秉川说。 “我当了好几百年的神,早就当够了。”秉承边说边往后退。 雪突然刮起来,在萧瑟的秋季。 “温乔,我很幸福,是你头一次告诉我,什么是幸福,”秉承笑着,笑容突然凝固,“…怎么你们脚下也有阵?” 一个一模一样的阵,泛着淡红色,在爆炸的边缘。 秉承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上前把三个人揽入怀中,阵法亮了一秒,三个人都被秉承护住,只有秉承咳了一口血出来。 “秉承,怎么样了?”温乔接住有些脱力,逐渐透明的秉承。 “这个阵是冲你们去的,是对你们的惩罚,”秉承脸色惨白,“阵不要你们的命,你们走,离开这里,去哪都行,越远越好。” “我们哪里都不会去。”温乔紧紧抱着秉承,不让他挣脱,两个小孩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你听着秉川,”秉承拽过谢秉川的手,低声叮嘱,“你会成为下一代神,我没有能力改变的现状要靠你来改变,无论谁找你,要你答应包庇窝点,你都不可以答应,成神之后,你要第一时间把雪陵山的窝点铲除,如果你不知道在哪,你去找白叔叔,白景,他有办法找到,知道吗?” 秉承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温乔的手腕,不断输送着什么,无论温乔怎么扭,都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我们还要一起离开这里,你现在和小孩说些什么呢!”温乔声音染上哭腔。 “温言,除了小爸哥哥,你是荔枝冻石这件事,谁都不能说,知不知道。” 余温言哭着,点着头。 “温乔,”秉承喊了温乔的名字,嘴巴一张一合间,想说的话迟迟说不出口,最后只说了几个字,“我爱你。” 第二句,是命令的话。 秉承命令温乔带着两个小孩,离开雪陵山,不出雪陵山不许回头。 三个人被秉承推开,远离阵法一瞬间,滔天火光蔓延开来,宛如人间炼狱。 整座山都在震颤,似是悲怆,又似哭丧,暴风雪顿时刮了起来,地上铺起一层又一层的雪,掩埋余温言和谢秉川朝后伸的手,掩埋温乔向前爬的手,掩埋所有的声音。 火光灭了,秉承站的位置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 风雪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瞬间,就被秉承留给温乔的暖意融化掉了,再有雪花来,也落不到他们身上。雪崩轰鸣而至,越过他们,冲涌向山脚的村庄,没有一间房屋幸免于难。 及时躲进地下室和山洞的人活下来了,其他人多数被永久掩埋在了层层厚重的雪堆里。 不知道温乔带着两个小孩爬了多久,久到两个小孩都哭失了声,冻失了魂,久到秉承的暖意快散干净了,久到温乔身上冻得千疮百孔,鲜血直流,身后雪白雪地爬出一条蜿蜒血路,终于出了雪陵山。 放眼望去一片雪白,温乔躺在雪地上,眼眸逐渐合上。 余温言变回手串,安静地躺在谢秉川手里,谢秉川抓着手串,守着温乔,静静听着世界落雪。 直到一位自称巫师的大人来了,帮忙救治温乔,谢秉川终于放松警惕,沉沉睡去。 手串在谢秉川被背起的时候脱落,砸进雪地没了踪影。 后来,温乔找到余温言,见了一面,封锁了他的全部记忆,拖着残破的身体离开了。 丢失记忆的余温言一直在雪陵山附近徘徊,他被村民们排斥,就只待在雪陵山上,直到某天,他见到了同样被温乔封锁记忆的谢秉川,谢秉川浑身衣不蔽体,这里破洞那里漏风,骨瘦如柴,差点沿着坡摔下去,被戴着荔枝冻石手串的余温言拉了一下,才没摔下去。 一面之缘,谁也不认识谁,那天,他看着谢秉川被谢父谢母收养,翻着谢秉川的衣服,隐隐约约看见内衬用缝线歪歪扭扭地缝着“秉川”两个字。 没过多久,一个叫陶晚的人找到了他,嘘寒问暖,见他第一面就开始哭,揉揉他冷白灰的发丝,摸着他衣服里缝着的“温言”,问他是不是受了很多很多的苦。 余温言说:“我不知道。”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梦。 黄粱一梦终须醒,一枕南柯也成空。 第49章 49.“我牵着你,就不会走散” 谢秉川站在房间门口,试着往外迈了一步,实实在在踩在小独栋地板上,又收回来,重新迈了半步。 远处对门吱呀开了,江无漾靠着余温言房间门框,和谢秉川相对无言。 谢秉川不清楚他回到了什么时候,还在小独栋,前后应该不过一年。 “你在陪温言吗?”谢秉川问。 江无漾点头。 “他发情期又到了吗。” 江无漾蹙眉。 “白依山呢?他怎么没有过来。” “谢秉川,”江无漾开口,声音沙哑,沉得不行,“你死前把我们推了出来,温言出来之后一直昏迷不醒。” 死前? “但我还站在这里,我还活着,”谢秉川呢喃,仿佛置身梦境,“真的不是梦…” “懒得骂你。”江无漾走出来,在沙发上坐下,头仰着靠上沙发,闭上眼睛,眼窝底下一片青黑。 谢秉川快步走到余温言房间门口,在看到余温言的一瞬间骤然慢下步子,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也变得急促,停在门口不动了。 “他睡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吧,我也不清楚。”江无漾说,依旧闭眼休憩。 小独栋看不出有生活痕迹,他们离开时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日历还停在好几个月前,整间屋子除了躺在床上昏睡不起的余温言,就只剩下浑浑噩噩的江无漾。 “你睡在哪?”谢秉川问。 “不知道。” “肚子的伤——” “死不了,不吃不喝也死不了,你别问我了,看看余温言怎么回事。”江无漾依旧动也不动。 谢秉川沉默一阵,转身走进房间,在余温言身边坐下。 余温言还睡着,什么表情也没有,没有欢喜没有哀伤,像刚被江无漾做出来时那模样,太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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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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