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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或拿起冰咖啡喝了一口，杯子内冰块冒出来的寒气着实令颜千羽感到敬佩。 “之后也一直留在A市吗？” “谁知道呢？也许是新项目的前期需要我来撑场子，等稳定下来又要把我调走了。” 这时，颜千羽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瑞森派你来招揽我？”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沈或用手抵在唇边，遮掩笑声，“虽然我很想和你共事，但我不会去干涉你的意愿。再说了，瑞森又没给我加钱，我可不想为这么麻烦的事情担责任。” 颜千羽眉头舒展开来，这个借口只是为了解释自己之前的态度，能说服他就行。 “有点伤心啊。还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居然会对我产生这样的误会……”沈或的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若是他的同事们站在这里肯定会惊掉下巴——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从来都只有他让别人受委屈的份。沈或还会觉得受伤？……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听到这句话，颜千羽的太阳穴直跳。 什么时候变成最了解你的人了？和你也没有熟到那个程度吧。 “你想多了，就是普通朋友。”他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是吗……”沈或将送进嘴里的冰块咬碎，“想起我们刚认识的那会儿，你的防备心理可重了，各种排斥想靠近你的人，连正常交流都很困难。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和那么多陌生人谈笑风生……人类真是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能一点长进都没有。”在当时的颜千羽看来，这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让他不得不对所有人保持警惕。 “像以前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和低能的人聊再多也只会浪费时间，在太多事情上分心会折损你的天赋的。” 难得见到沈或严肃地对某件事情发表评论，然而他的标准实在太过毒辣，颜千羽只好沉默以对。 “……” “以前的你要更加锋芒毕露，虽然青涩，但灵气逼人。我们当年还讨论过一些很有趣的话题，你还记得吗？像是生物的寿命究竟是被什么因素所限制……” 颜千羽和他对视了一眼，垂下眼帘专心把手里的热饮喝完。 “这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明确的结论。” “说是这么说没错，还是出现过不少有意思的猜想。早期有过环境温度，体型大小会影响寿命的假说，后来的研究方向又猜测说不定与基因调控有关……” 沈或的双手交叉叠放，悬在桌上，眼神中印出了一种狂热又迷离的色彩。 “等到把基因研究透了，也许可以随意地编辑外貌、寿命、体表特征，说不定能创造新的物种？” “你这个表述也太理想化了，目前看来基因更接近一台运行了很久的机器，相当于一代代继承下来的祖传代码，包含了大量的累加、冗余和无效的代码。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胡乱改动可能会导致整段一起垮掉，只能做小幅度地修改。”颜千羽把沈或的幻想拉回了现实。 “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困难，以现在的技术谈这些设想都还为时过早——不过，说到底我并不想只当一个修改代码的人，更想由自己来’撰写’新的代码。” 沈或笑了，笑容单纯无垢，没有一丝的阴霾。 “大家应该都是有着类似的想法，才会从事科研工作的吧。” 有的时候，科学家中的一部份人会存在这样的一种观点：对人类这个整体概念充满热情，但与具体的人接触时，却变得格外冷淡。 “我爱人类，但我讨厌人。” “我越爱人类，我就越不爱人。在我的梦里，我经常为人类的福祉谋划。……但是我无法和任何人在同一个屋子里住超过两天。” 这种矛盾感固然有些荒谬，但沈或却不至于此…… 沈或这个人，既不爱人类整体，也不爱具体的人——这是颜千羽对他的评价。 “不过，关于’生物寿命‘这个话题的讨论，你当时可不是这样的观点，”沈或仔细观察着颜千羽的表情，看得颜千羽有些许的不自在，“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说的吗？” “没什么印象了，我现在忙着p药的开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个方面的研究。”颜千羽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同时配合着这句话，表现出了疲惫之态。 “这样啊……”沈或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没有再继续盯着颜千羽看，“有点可惜了，你在盛威还是会有比较大的束缚，涉及到需要盈利研究方向自然会受到限制，以后也许会好一点吧。” “不必觉得可惜，这是我的自己选的。” “嗯，我知道了。”两个人的饮料都已经见底，沈或站起身来穿上挂在椅背后面的外套，“一起吃个晚饭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不了……”颜千羽也穿好了外套，嘴角微微上扬，“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先回去了。” 可能是今天一天下来最惊讶的一次，沈或惊奇地问道，“家里人？你找到你的家人了吗？” “也算是吧。” “那还是早点回去吧，替我向他问好。” 沈或先一步走向咖啡厅的门口，从颜千羽身旁路过的时候，颜千羽莫名感到一丝凉意从脊背窜至头顶，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还是太不会说谎了啊，颜。
第79章 索要奖励 时家，琼顶华苑别墅庄园。 书房内，时逸在向时茂辉做例行汇报。方便时茂辉了解他现在的工作进度和遇到的问题，以及他是如何处理这些问题的——时茂辉的亲自教导，不知道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幸事，但时逸是否会对此感到高兴就不好说了。 “……交给你的事有进展了吗？” “大部分证据收集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还有几家公司的详细报告预计在这周之内给到，至于人证方面，正在由专项调查组进行深入调查。”时逸将收集成册的证据呈递给父亲。 时茂辉只是大致翻看了几眼，便放到了一边，“等事情解决了，你先负责管理投资部门，用一两年的时间重新调整投资方向，然后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不能只是恢复之前的利润水平，我要看到利润率至少提高10%。” 除掉了投资部的硕鼠之后，原本只需要砍掉那些没有回报的项目便能回到正轨，维持着稳定盈利的状态本不存在任何问题……但父亲又怎会同意他闲着，提高了要求就意味着要扩大投资规模。 一般来说，投资的规律是前20%的项目贡献了80%的利润，符合“二八定律”。想要比之前更高，至少要再压中一个“绩优股”才行…… “好。”时逸回答得很干脆，似乎对他来说这个要求轻易就能做到。 工作汇报结束，在时逸转身准备离去之际，时茂辉又开口叫住了他。 “田家的小姑娘……你们也算是从小认识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时茂辉的人生中还真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欲言又止、踌躇不定的情况。 “你除了她以外，有别的觉得合适的人吗？你参加了这么多活动，难道一个看上的都没有？至少选几个接触一下培养感情……” 时逸听到这些话心中就是一阵厌烦，没有回头，说出来的话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你有什么权利插手我的感情。这么喜欢找那不如给自己多找几个情人，别烦我。” 随后，猛地一拉门，只把关门的声响留给时父。 时茂辉独自坐在那里，面色复杂，望着紧闭的房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在婚姻中的不道德行为，让他在失去了理直气壮干涉时逸婚嫁之事的权力。时逸母亲的事……终究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他给他造成的伤害，令正常的关心都变得难以启齿。 …… 吴叔发现时逸表情甚是不悦地走下楼，心中暗暗叹息了几声，上前询问道，“少爷，您是否要在本家住上几天，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晚餐。” “不了，我不在这吃。”时逸看上去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步伐一点也没停下，归心似箭。 “明日原定是约了杨小姐在本家会面……” “取消掉。” 望着少爷匆忙离去的背影，吴叔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不完全是与老爷发生口角导从而致的赌气行为，也许，与少爷同住的颜先生才是影响他行为的关键。 现在看来，这份影响还在不断加深。 老爷曾定下了规矩，只要不带回本家，少爷在外面做什么一概不去过问……可现在，一个月30天在公寓待29天，只回本家一天……老爷不让带回家，少爷便把家都搬出去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时的兴趣，如今看来少爷却是整个心都扑在了上面，远远超出了他们预想的范围。 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时逸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等颜千羽回来。 其实就今天研讨会的结束时间来说，不应该到了这么晚还没到家，是会议延长了还是怎么回事？ 掏出手机给颜千羽发了条信息——没回复，不知道在忙什么。 只是今天等待的时间显得过于漫长，让时逸感到异常地难熬。室内虽开着恒温系统，可餐桌上一桌子的菜也快放凉了，反复打开消息界面，突然涌出一种不知名的焦虑，很不想看到一条类似“我晚上不回来吃”的信息提醒。 【时逸：什么时候回来？】 【颜千羽：马上到。】 颜千羽果然说话算话，收到这条信息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时逸立刻上前去迎接。 “辛苦了。为什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顺手帮颜千羽脱下外衣，挂到衣帽架上。 “遇到了一个朋友，然后去喝了下午茶。” 什么朋友……不会是沈或吧？ 时逸脸色微变，不想往这个方向去想。可怀疑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很很难再停止。 颜千羽换上了拖鞋，抬头却发现时逸的表情有点不太对劲，看上去像是在刻意压抑着情绪一样。 “吃饭吧，可能有点凉了……是拿去热一下还是重新叫一桌新的？” 刚才的表情仿佛就是颜千羽的错觉一般，时逸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笑容，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 “加热一下就行，不用再点了。” 他们坐在餐桌前吃饭，颜千羽忙碌了一整天，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了下来，反应也开始变得迟钝，吃饭速度直线下降。 时逸吃完了就在一旁看着他吃，还一脸坏笑地盯着，数分钟后，这不怀好意的目光总算得到了颜千羽的搭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时逸笑容不改，目光继续粘在他脸上，“我在想——某人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打算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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