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李昂把下巴担在椅背上,眼里噙着意味深长的笑。 “你不是一向不爱往回跑的吗,我记得你之前在楼顶宁愿吹上半宿冷风,都懒得回去……” 他更灿烂地笑了笑。 “最近,你是怎么了?” 路泽慢条斯理地把外套穿上,淡淡地抬眸。 “跟你有关系吗?” 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屏幕就是亮的,上面横着几条消息提示。 最近的一条,是顾言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路泽一面转身往外走,一面按了两个字回过去: 马上。 他在李昂的注视里推门出去,隔着玻璃门,转眼就消失进茫然的夜色里,连个身影也看不见了。 李昂望着玻璃门框住的那方夜色,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消散。 他一直以为路泽是颗远在光年之外,泛着清冷银辉的石头。可这颗亘古不变的石头在某天,突然发生了偏移,并且以无法始料的速度,在他的遥望里逐渐远去。 李昂摸出烟卷,歪头点燃。 手下人凑过来,看着他的脸色欲言又止。憋了几秒,刚要开口。 李昂的表情,在萦绕的烟气和微弱的火光中晦暗不明。 “烦得要死,识相就闭嘴。”
第0068章 路泽人刚到门口,就被门里伸出来的手给拽了进去。 门砰地甩上,顾言把人按在玄关的墙上,先掐着下巴左右摆头查看,又拉着袖子抬胳膊。 路泽被动地抬起胳膊,像个服装店里的假人模特,任凭摆布,小半辈子的耐心都放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了。 上下打量了几番,见人没什么异常,顾言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一些,但是看着依旧一副很不爽的模样。 “通过检查了吗?”路泽看着他,笑着低声问了句。 顾言嘴唇抿了又松,松了又抿,动了半天,最后偏过头小声地切了一声。 其实他喉咙里窝了一堆问题:你到哪去了,找谁去了,干嘛去了。 不是他喜欢一个人,就非得占有,事无巨细什么都要知道。 只是不止一次地遇见过,幽暗的巷口那些站在路泽身边,一眼看上去就绝对不是善类的家伙。打斗,受伤。路泽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他不行。 斟酌了片刻,顾言还是觉得有开口的必要。 “首先,我先声明,交什么朋友那是你的自由······” 路泽打断他。“不是朋友。” 顾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默然了几秒。 他往前凑了凑,轻声问道:“那我能知道你干嘛去了吗?” 路泽淡道:“一点小事。” 和以前一样,只要他不想说,别人就探寻不到。 顾言眼里浮着的光点隐灭在头发的阴影里,他后撤了半步,整个人靠在玄关的墙上,低头看着地面上的某处。 什么也是小事,求生是小事,受伤是小事,什么也放不进眼里,什么也一如既往地无所谓着。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顾言抬头看向路泽,忽然说了句: “对我也不想说吗?”他眉眼耷着,神情有些落败。 以至于从来平稳的路泽,突然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什么都无所谓,现在只有这一道顾虑。 那个乌烟瘴气,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只想顾言离得远远的,连知道都不要知道,半分都不要沾染。 他的眼睛要看着明媚的太阳,身边要围着亲人和朋友。如果顾言也想要他,那他就把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感情,择洗干净,毫无保留地全部奉献给他。 沉寂几秒,路泽轻描淡写地开口:“别问了,没什么。” 目光在又一阵沉寂里对峙着,片刻后,顾言开口: “行吧······” 他转身推门,胳膊却被拉住。 “生气了?”路泽看着他问。 顾言木着脸往旁边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出来。 “没有。”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 顾言在自个儿屋里闷了一上午,早饭也没出来吃。 顾怀源要去叫人,林兰阻止他。 “别叫他了,这几天估计学习压力大,昨晚上我听着又半夜回来的,让他多睡一会儿······” 顾怀源说:“不叫不行啊,中午得走了······” 林兰突然想起来,“哦,你们今天要回去一趟是吧?” “嗯,趁着元旦放假回去一趟看看长辈,过年就不用再回去了······”顾怀源说。 人一旦有了点身份,各种有的没的关系也就多了起来。每年过年,顾怀源跑都跑不脱。什么三外甥女家的小姑娘七大舅家的小小子,先领着孩子来闲扯一通,最后切入正题,以后孩子上学的事您多帮衬帮衬。 搬来岭南,也多了这样一件好处。找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回去走动走动,既没失了人情味,也免去了一堆需要应付的麻烦。 顾言本来是不想跟着回去的,家里的长辈他交集不多,拢共都没见过几次面,去了也没什么话说。 只是前些日子,肖进说元旦他也要跟着他爸回临北。 “你就忍心叫我和我那一颗牙都没剩的二大爷呆一天吗!”肖进在电话里撒泼。 “好好好,我回去,咱俩聚聚。” “这还差不多!” 顾言单肩挎着自己的书包,站在单元楼前等顾怀源开车过来。 可能是元旦的原因,冬日里远没有那么多萧瑟的味道,楼前那棵落尽叶子的石榴树上,不知被谁挂了一串小红灯笼,在光秃秃的枝干上,有点突兀又有点滑稽。 经常见到一楼的那个小孩,举着一根棉花糖棍,坐在他爷爷的自行车后面。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全糊他爷爷后背上了。老爷子全然不知地在前面蹬,小孩坐在后面,晃悠着小脚丫,伸着舌头舔他爷爷背上那坨还没化完的棉花糖。 顾言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低声笑了笑。 顾怀源开着车缓缓过来,停在转弯处按喇叭。 顾言走过去,到了车跟前,脚步突地顿住。他想了几秒,肩膀一塌,把书包从车窗甩进去,转头往回跑。 顾怀源探出头来问:“你干嘛去?” 顾言边跑边回:“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忘拿了!” 一阵密集的敲门声,路泽打开门,看见顾言扶着门框喘粗气。 还没开口,顾言抬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将人推进门里,自己也跟着一步迈了进来。 他反手带上门,匀了下气息,说道: “我要回老家一趟,后天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听着像还有气似的,说完偏头看向别处,也不跟路泽对视。 路泽眼皮落了落,很轻地嗯了一声。 顾言瞥他一眼,又低头看向脚尖,心里突然漫起一些酸涩来。路泽不像他,什么情绪都挂脸上。无论多汹涌的情绪,都会被他闷在这具冷静的躯体之下。 顾言曲起手指蹭了下鼻尖。 “那个······”他抬头看着路泽,又说: “昨天我确实有点生气,但回老家是之前就说好的,所以这两天见不着我人,也不是因为别的。” 他说完了便没再吭声。 路泽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几乎要望进他的眼睛里去了。 “我知道了。” 顾言目光动了动,在那点弧度上滞留了两秒。 “那,我先走了,老顾同志还在楼下等我······” “嗯,好。” 顾言脚步转向门口,手搭在把手上,又停了下来。 路泽像是早就预料到他要干什么一样,停在原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没动。 某人心里暗喝一声:靠!便宜不占白不占! 猛地转过头来,朝路泽的嘴角啄了一口,然后撒丫子就跑。 临北和岭南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近,开车要四个小时。顾怀源平时开车少,开个把个小时就顶不住了,到处转悠着找服务区休息。 原本计划下午到的,结果硬是磨蹭到晚上很晚才到。 老房子没打算卖,林兰刚搬走没多久,所以家里保持的还算干净。就是停了暖气,又有段时间没人住,一进去,贴着脸皮的冷。 顾怀源找来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爷俩紧裹着羽绒服,坐在沙发里等回温。等了十分钟,温度一点没升,反倒冷风嗖嗖的。 “门窗是不是没关好?”顾言扭脸问他爹。 顾怀源起身去阳台查看了一圈,回来坐下。 “都关着呢,再等等,可能是空调太久没工作了,升温有点慢。” 又等了五分钟,顾言打了个喷嚏。他扫到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定睛看了几秒。 顾言拿起遥控器,耷拉着眼皮问顾怀源。 “我的好爹,你能告诉我,这个雪花是什么意思吗?” 顾怀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可能,是制冷的意思吧。” 顾言生无可恋。 “您老想换儿子就直说。” 本来到的就晚,又折腾了好一阵,顾言睡着都不知道几点了。结果早上眼还没睁,被肖进这厮一个泰山压顶,差点灵魂出窍。 “小言言你可想死我了!” 顾言被他压得气都有点不顺畅了,艰难的开口: “你这牲口怎么进来的?” “我一来正好碰见你爸出门,然后我就跟着进来了呗,今儿温度也挺低……”肖进说着脱了鞋,两脚往顾言被子里钻。 顾言被1窝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热乎气,都让他给扇乎没了,气得蹬了他两脚。 “你丫怎么跟个大蚊子似的!无孔不入!” 肖进满脸哀怨,“好啊!你以前可从来不嫌弃我的!” 顾言又蹬他一脚。 两人上午找地吃了点饭,就沿着以前那几条商业街晃悠。 路过以前的初中,没想到学校旁边的小破书店还开着。两人进去逛了一圈,假期的原因,店里没什么人,老板还是以前那个老板,只是学生一茬一茬的,估计早就认不得他们了。 顾言记着,以前经常和肖进跑着来看漫画,老板人好,从来不撵人。所以每到放学,这小屋里就挤的满满当当。 从小破书店出来,街边有个小型游乐场,肖进这厮见了走不动道儿了。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排在一堆小孩队里,非要等着坐旋转木马。 顾言尽量站的远远的,假装不认识他,偏得肖进这货又非喊他: “小言言!给我拍一张!”坐在木马上张着臂膀,大鹏展翅似的。 下来气得顾言锤他。“丢人不!丢人不!” 地球的倾角在冬季更好地散射了光波,整片天空蓝的几乎快要透明了。 两人溜达累了,靠着栏杆喝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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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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