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因为泪水而模糊,他连忙擦拭,可是第一滴眼泪仿佛打破了情感的堤防,他怎么都擦不完,世界像是变成了毛玻璃,韩渠的身躯和训练场模糊成块状的光影。 “呜——”没有人的楼顶,他终于放任自己呜咽出声。他第一次见到的韩渠,就如现在这样,强悍却轻盈,带着一帮特警训练,被簇拥,被模仿,是最耀眼的一个。 羽风身上烙印着韩渠的痕迹,怎么不是呢?因为早在他们初见之时,韩渠就像炙热的太阳,给他打上了永远不会消失的痕迹。 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韩渠了,回到他身边的是奄奄一息的消瘦身躯,遍布伤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昔日雕塑般精美的肌肉再也不见。他在病床边祈祷韩渠醒来时,都不敢许愿上天能让韩渠变回原来的样子,他怕上天认为他贪得无厌,连让韩渠醒来这个愿望都不为他实现。 韩渠苏醒,他已经满足了,重逢后他刻意避免提到韩渠的恢复情况,韩渠看起来很好,他便也假装忘记了ICU里一次次危重,告诉自己,人还在就好。 而现在,他不敢奢望再次看到的画面在眼前重现,韩渠依旧是无数特警中最耀目的太阳,那些降临在韩渠身上的浩劫似乎只是一场尘埃风暴,韩渠将它们消融,纳为生命的一部分。 那是健康的韩渠,他不敢许愿,韩渠却实现了他的奢望。 凛冬双手捂住脸,肩膀不断抽动,泪水从扬起的唇角划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哭还是在笑。再次用湿透的衣袖擦掉眼泪,水洗过的眼睛忽然清明,韩渠的面容逐渐清晰。 这一刻,韩渠似有所感地看过来,视线短暂地左右扫荡,然后定格在他身上。他用力挥手,韩渠摘下帽子,迎着阳光,冲他笑着敬了个十分随意的礼。 上午的训练尚未结束,凛冬回到家中,狠狠洗了把脸,他哭得痛快,一照镜子才发现面容狼狈,顿时心道糟糕。刚才在顶楼,离得远,韩渠不可能看清他正在哭。但中午回来面对面,眼眶一点红都难以遮掩。 凛冬赶紧用湿毛巾给眼睛做冷敷,耳朵竖起来听训练场的情况。12点,训练场没声音了,凛冬脸都快贴在镜子上,眼皮已经消肿,就眼白上还有些红血丝。凛冬松了口气,没问题,就算韩渠问,也可以赖给睡眠问题。 一刻钟后,韩渠果然回来了,拎着从治安局食堂打的饭菜。凛冬毕竟要掩饰哭过的事,不注意就热情过了头,从韩渠进门就开始四处张罗,韩渠钥匙还没来得及放,他就抢过了袋子,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高声报菜名,“酸辣莲藕肉片,这是招牌菜诶,香菇滑鸡,这是卢克先生专门给你们准备的吧?芹菜牛排,这也太大块了!” 韩渠洗了手,坐下时凛冬的点评还没有进行完,他说话时眉飞色舞,和早上刚睡醒反应有点拖后腿的样子截然不同。韩渠忽然笑了声,凛冬立即卡住,和韩渠四目相对。 韩渠眉梢动了动,“你……” 凛冬知道现在最不能对视,赶紧将饭往韩渠面前一推,“韩队,快吃,下午还要搞训练!” 韩渠哭笑不得,“卢克的位置要不还是让你坐吧。” 凛冬:“啊?” “他都体谅我上午带训辛苦,中午让我多歇歇,下午就不练了,分享一下经手的案例就行。”韩渠夹了一块牛排,“你倒好,我饭还没吃上一口,你就催我搞训练。” 凛冬心道演过火了,遂低头扒饭,“那你慢点吃。” 韩渠倒是没再多说什么,治安局的食堂针对来交流的外国警察,推出不同菜品,心意到了,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韩渠不挑食,吃得本就比凛冬快,凛冬还三心二意,一会儿观察韩渠,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异常被韩渠发现,韩渠放下筷子,正大光明盯着他时,他碗里的饭才下去小半截。 “今天怎么了?”韩渠笑着问。 凛冬装傻,“嗯?没什么啊,滑鸡你不吃了吗?那我全吃了噢。” 韩渠说:“你还全吃,一共就没见你吃两块。” 凛冬快速往自己碗里夹,“你看错了,我一直在吃的。” “眼睛怎么了?”韩渠这么一问,凛冬筷子不动了。 “没,没怎么啊。” “我看到你了。”韩渠又说:“顶楼风景不错?” 凛冬听不出半点指责的意思,而且他和韩渠都互相挥手了,肯定是看见的,“啊,我没事干,看你搞训练呢。” 韩渠说:“那为什么看着看着就哭了?” 凛冬瞠目结舌,哑了半天心说,他一定是在诈我,于是挺了挺腰,“我哭?怎么可能?我好好的哭什么?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比起凛冬刻意彰显的气势,韩渠温和得多,但说出来的话令凛冬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凛冬还是不大相信,“你……那么远,你看错了。” 韩渠笑了笑,“你是不是没有见识过我的视力啊?” 凛冬心里忐忑,韩渠只纠正过他握枪的姿势,他确实没有亲眼见过韩渠玩狙,洛城市局特警支队那么多佼佼者,韩渠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可想而知…… 那他也没想过韩渠用那双看狙击.枪瞄准镜的眼睛来看他是不是在顶楼哭花了脸啊! “是因为我吗?”凛冬正懊恼着,忽然听见韩渠的声音,再抬头,就被韩渠沉沉的目光笼罩住了。 “我……”他不知怎么解释当时的失控,脸颊迅速蔓上血色。 “我明白。”韩渠说。 他张了张嘴,韩渠的明白,指的是什么? 韩渠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朝他张开双手,“要不要亲自感受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恢复了?” 胸中的那股热意再次沸腾,凛冬抓住韩渠伸过来的手,刚要用力,韩渠已经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他失去重心,惊讶地喊了一声,被韩渠圈在怀里。 对面那颗心脏正有力地跳跃着,凛冬将脸埋在韩渠肩头,双手轻轻描摹韩渠肌肉的线条。 韩渠感到肩头渐渐有了湿意,凛冬声音轻得像是羽毛,“真好,韩队,真好。”
第16章 自从发现顶楼这个好去处之后,凛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里,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看到韩渠,但待在开阔的风里,心境好似都舒畅了许多。唯一让他伤脑筋的是餐食。韩渠没有时间做饭,顿顿从治安局里带,凛冬不是不能吃,但那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再加上难得和韩渠一块儿生活,总想为韩渠做点什么。 上午韩渠照例去了治安局,凛冬没立即跟他说自己今天要下厨,一来怕他不允许,二来怕自己下厨失败。训练场上又响起操练声,凛冬这回却没有去顶楼看,拿着包下了楼。昨晚韩渠又给他上药按摩,现在左脚已经看不出肿胀了,只要走路时让右脚多承受些力道,走路就没有问题。 疗养所外100来米就有个小型市场,这会儿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凛冬转了大半圈,脑中过着各种豪华美食,无奈想着容易做着难,他实在没本事将它们实现在几小时后的饭桌上。最后,他买了虾、排骨、鸡翅,再加上青菜、土豆、豆干等,各种调料带上一大包,出了市场才意识到买多了,左脚不得不受力,走到家门口时伤处已经开始痛了。 他心虚地挽起裤子,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哄,“你可得争气啊,不然韩队回来不吃我的饭,还要跟我生气。” 痛过一阵儿后,凛冬又感觉没事了,立即在厨房张罗起来,他准备做一个酸辣粉丝虾煲,一个红烧鸡翅,排骨本来想炖的,但时间不大够,而且两人吃的话,两个荤菜够了,于是暂时将排骨冻起来,下顿再做,最后再弄个炒时蔬就行了。 红烧鸡翅是凛冬最有把握的,刚当明星时,对身材还没有后来那种病态的在乎,馋了就自己做点鸡翅来吃,就着汤汁能干掉三碗饭。酸辣粉丝虾煲最简单,只需要给虾开背去下线,再洗洗干净就好,用的酸辣酱是在市场现买的。纱雨镇的酸辣酱和国内不一样,有这边独有香料的味道,很冲,但凛冬很喜欢,韩渠也吃得惯,所以他才想做这个。 11点50,离韩渠去治安局食堂还有十来分钟,凛冬再次检查两道荤菜,确认味道合格,这才给韩渠发去消息。 “韩哥,今天卢克老大请吃饭,跟我们一起去吧!”训练一结束,特警们就把韩渠包围上了。 韩渠刚把手机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凛冬发了什么,笑道:“我吃食堂。” “食堂难吃死了!”特警们吐槽起自家食堂来毫不留情,“走吧哥,吃海鲜煲去!” 韩渠还是摇头,“下次,今天我有事。” 见说不动韩渠,特警们只得作罢,“那下次一定啊,韩哥,我想跟你喝酒!” 打发了特警,韩渠一边往食堂走一边点开消息,脚步忽然停住。 [凛冬:韩队,今天不吃食堂了吧,我去门口的市场买了点菜,已经做好了。] 韩渠唇角弯起,原地转向,将刚还执意要去的食堂丢在身后。 “诶韩哥来了!”特警们看到跟上来的韩渠,高兴道:“走啊韩哥,吃海鲜煲!” 韩渠步伐比他们快,很快就超过他们,先一步来到治安局大门,“不了,你们吃。” “那你上哪吃去啊?” “回家吃,家里有菜。” 众特警:“……” [韩队:马上回来!] 凛冬握着手机紧张了好一会儿,担心韩渠说他乱跑,收到这条消息后当即放松,坐在凳子上开心地晃着腿。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才突然想起得意忘形,青菜都忘了炒! 韩渠一进屋,就看见凛冬仿佛打着转儿地从他眼前炫过,他下意识伸手一拉,扯住了凛冬的后领,“干什么呢这是?药油抹鞋底了?” 凛冬急道:“我忘了炒最后一个菜!” 韩渠往厨房一看,淘过的青菜已经沥好水,蒜瓣和干辣椒也已经切好了,只剩最后一道热油煎炒的工序。韩渠笑了笑,将凛冬推到墙边,挽起衣袖,“我来吧。” 菜倒进锅里,热油轰然作响,几秒后,香气就逸散开来。凛冬添饭摆筷子,韩渠将青菜端上桌时,他还有点不好意思,“让你炒了个菜。” “我还让你做了这一桌。”韩渠对酸辣粉丝虾煲很有兴趣,“这个很难做吧?” 凛冬舀起一大勺虾就往韩渠碗里放,“不会,酱都是现成的。” 韩渠一口一个虾,凛冬忙问:“怎么样?” “好吃。” 凛冬悄悄吐气,心中欢愉,自己也动了筷子。 没一会儿,韩渠忽然用上扬的调子“哦”了一声,凛冬一看,他正在吃红烧鸡翅。“这个更好吃!”韩渠又夹了一块,“这个也是现成的酱吗?哪里买的?” 凛冬脸颊顿时红了,“这个,这个不是。是我自己现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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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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