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外堆着木料,还有一些包装纸,应该是要丢的,凛冬走进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总是放在树下的床不见了。韩渠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着朝他招手,“来,看看新床。”
第34章 隔壁房间的破床破家具被搬出去后, 显得空荡又整洁,房型是标准的长方形,和凛冬住的卧室一般大。此时房间的右侧中间放着一张崭新的双人床, 整体呈白灰色,有隐约暗色的纹路, 像是冬季的早晨,流淌着薄雾。 凛冬睁大眼睛,里面装满了欣喜, 手指从光滑的弧面上划过。上次韩渠当着他的面将床组装起来时, 它还只是个潦草的架子, 后来韩渠将它拆开打磨,零零散散的板材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怎么样?”韩渠双手撑在床尾,抬头看凛冬。 凛冬扬起的唇角用力压了压, “这个, 和我的帽子好像是一套。” 韩渠笑起来, “还行吗?” “何止还行,我很喜欢。”凛冬往床上一躺,接着滚了两圈,肩膀撞到了韩渠撑着的手。他睁开眼, 望向韩渠,半天身子被笼罩在韩渠的影子里。 韩渠笑他, “这么硬的板子, 不磕得慌?” 韩渠说话时没动, 凛冬也不想动,甚至抓住了韩渠的手腕,韩渠垂眸看了看,“嗯?” “我们今晚搬过来吧。”凛冬头脑一热, 眼底跟着泛起薄红,“我想睡这边,你也别睡沙发了。” 韩渠眸光微妙地动了动,抬手在凛冬额头上一拍,“睡板子啊?” 凛冬愣愣的,调子扬着,“啊~” “那你自己睡,这么硬,不陪你。”韩渠直起身。 笼罩着自己的影子消失了,凛冬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连忙坐起来,拍拍床板,“是好硬,怎么没床垫?” 韩渠笑道:“床垫我可做不了。” 现买床垫,运过来起码需要一辆小货车,看看天色,凛冬果断打消这个念头,但又实在想睡睡这张床,两间屋流窜数次,喊道:“韩队,来搭把手!” 韩渠进屋时,他已经将卧室的床垫扛起一半了,韩渠连忙上前,接过大部分重量,“今天就要睡?我订了床垫,过两天就能送到。” “今天就要!”凛冬很久没这么用力过了,说话都不得不咬牙切齿。 韩渠看了看他太阳穴周围爆出的青筋,不声不响将重量又往自己这边转移了些。 “砰——”床垫重重砸在床板上,还往上弹了弹。凛冬见这阵仗,心痛得跟韩渠急,“我还没准备好,你怎么松手那么快!” “放床垫不都这样吗?”韩渠边说边摆姿势,“难道你还跟护工似的缓缓放下去?” “那也不至于。”凛冬蹲下来,将床垫抬起一点点,检查床板有没有被砸烂,没有看到断裂,但还是很心痛,嘀咕:“新床呢,都不爱惜。” 韩渠笑着说:“就对我的手艺那么放心不下啊?新床呢,能被这一下就砸个洞?” 凛冬这时候对韩渠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满心都是他的新床,这里呼呼那里摸摸,安抚好了,又跑去拿床单被子。抱着一堆床具经过沙发时,他站住了。韩渠已经在沙发睡了很久,现在有了新床,虽然他之前的玩笑话被韩渠拒绝了,但…… 那不是真的玩笑话。他是真的想和韩渠睡在一起。 这么想着,他鬼使神差地抓起韩渠的枕头,跌跌撞撞走到隔壁屋。 两个枕头抛下的时候,他不敢看韩渠,但感觉得到韩渠正在看他。 “韩,韩队,我把你的枕头也拿过来了,今天你,你也睡这边吧。”他背对着韩渠说。 韩渠没有出声,安静在这没什么家具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凛冬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有了回音,赶紧抖开被子,借着夸张的动作掩饰内心的忐忑。 韩渠走了过来,帮他将被子展平,“两个人一起睡,是什么仪式吗?” 凛冬脱口而出,“是啊,这边的习俗,新床需要阳气重的人压一压,不然会,会做噩梦,我们两个,阳气比一个人重。” 韩渠说:“噢,冬冬哥害怕了。” “不是害怕!” 韩渠拿起自己的枕头,“不害怕就自己睡。” “韩……”凛冬转身时,韩渠已经走到门口,他闭了嘴,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个邀约实在是很突兀。 换床的第一夜,凛冬意料之中地失眠了,这阵子每天都跟韩渠在同一间屋睡觉,现在床做好了,他们却被一道墙壁隔开。他忽然有些后悔非要睡新床。韩渠是不是本就不想和他睡一屋?所以才赶着将床做好?他侧过身,摸着床头的暗纹,这些都是韩渠的心意,韩渠不会排斥他。 想得越多,越是睡不着,凛冬的思绪渐渐从韩渠转移到白天那些繁杂的事情上。进出口资质他要尽快拿到,这样在和码头的周旋上才能取得主动权,还有给白闪开公司的事也要马上落实。千山城那边,普老板催他出差已经几次了,他得抽空去游乐场看看。 手臂压在眼眶上,他忽然有些迷茫,需要解决的事一桩接着一桩扑面而来,他应接不暇,似乎有什么被他遗忘了,他费劲地想了会儿,却想不起来。 清晨,凛冬因为失眠有些精神不振,出门时韩渠也刚起,“早上好。” “好,好。”凛冬拿着牙刷,头一点一点的。 “新床睡着不舒服?”韩渠问。 “有点。”凛冬起床气发作,气韩渠昨天不跟他睡,眯着眼睛一摇一晃地说:“我一个人压不住。” “做噩梦了?” “梦到被床吞了!” 这话一听就没什么可信度,韩渠说:“那今晚回来睡吧,把床垫搬回来。” 凛冬也想回来睡,但还在赌气,咬着牙刷不吭声。 “今天中午我去接你?”韩渠说:“你在公司吗?” 凛冬漱干净口,疑惑道:“中午?你不去治安局吗?” 韩渠说:“我今天只有半天训练,不是跟你说过吗?” “啊!”凛冬短促地惊讶了一声,想起来了。前天他和韩渠闲聊时,韩渠说要到休息日了,打算去卡利斯学堂看看齐穗,他想也没想就说,自己也要去。韩渠还问他抽得出来时间吗,看他每天都很忙。他满口应下,想看看齐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确实很久没去给孩子们上课了。 但答应的事就这么轻易被他忘掉,昨天下午他已定好今天的安排,要和几个合作商见面,特别要拜托其中一人为他拿进出口资格牵线搭桥。 韩渠一看凛冬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时间,笑了笑,“我今天先一个人去,齐穗问到了,我就跟他说冬冬哥过两天去看他。” 凛冬心中不止是过意不去,还有一种他说不清的难受,“我把下午的……” “别。”韩渠打断,“我又不止休息这一回,有的是机会。你放心忙你的。” “对不起。”凛冬丧气地垂下头,“我下午给你打电话。” 凛冬的低落没有持续太久,见到合作商,就必须打起精神,变成敏锐狡黠的商人。 齐穗在学堂门口翘首以盼,看见韩渠从车里下来,兴奋地冲上去,一连串“哥哥哥哥”之后,开始显摆最近学的新词。韩渠将他夹在臂弯里,他连忙往后看,“哥哥,冬冬哥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冬冬哥忙,下次再来看你。”韩渠说。 齐穗眼中的快乐熄灭几分,愣了会儿,忽然害怕起来,“冬冬哥是不是生病了?” 韩渠在齐穗脑瓜子上轻轻弹了下,“你冬冬哥好着呢,不准咒他。” “那他怎么不来看我?”齐穗像模像样地皱起眉,比起难过,更多的是担心,“上回他受伤,老师也说他忙,我后来才知道他腿断了,呜呜……” 小孩子的眼泪说掉就掉,韩渠赶紧给擦擦,纠正道:“冬冬哥那是扭了脚,不是腿断了。再胡说我要生气了。” 齐穗花着一张脸,“哥哥,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想到那顶花帽子,齐穗相信了,“那你要回去告诉冬冬哥,我很想他,也很想白闪姐姐,他们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韩渠揉揉齐穗的脑袋,“来,今天我教你汉语。” 事实证明不是自己会说就一定会教,韩渠这个水货老师只给齐穗上了半节课,齐穗就要炒了他,可怜巴巴地说:“哥哥,你还是把冬冬哥换回来吧。” 韩渠教汉语不在行,当孩子王还成,一下午领着一波小屁孩穿梭在田间,把后面几天的农活都干完了。 与此同时,凛冬正在和合作商交涉。对方是“大冬物流”的老客户,单子全都是给凛冬做,但由于新的物流公司报价低太多,他们已经拿出小部分单子试水,今天和凛冬谈,就是要凛冬将价格压下来。 凛冬给出的新报价对方仍不满意,暗示如果价格不能比别家的报价低,那完成目前的合同后,就不再合作了。凛冬笑了笑,感谢对方一直以来的信任。 大约没想到凛冬说不干就不干,对方有些慌张,又说起好话,诸如还是信任“大冬物流”云云,凛冬咬着报价不动,对方虽然不满,但还是签了新报价的合同。 搞定这一家,凛冬疲惫地放了会儿空,直到手机响起来。找他的是“雨林情”的向老板,一个在夜市街那种地方做生意,却从来不跟警方对着干的“老实巴交”的商人。 向老板家里有个兄弟在M国进出口部门工作,职位虽然不高,但办手续、盖章都需要他经手。凛冬找到向老板,说起现在物流生意不好做,想往进出口贸易方面转个型。向老板自己对这一行一窍不通,但凛冬的意思他一听就明白,十分干脆地将凛冬引荐给自家兄弟。 凛冬跟向兄弟咨询获取进出口许可证的流程,向兄弟健谈,感激他帮助过“雨林情”,跟他说了不少M国的贸易趋势,家电、电子设备之类的需求量将越来越高,对能源的需求也很高,但那不是普通公司能够涉足的。凛冬谢过向兄弟,约好择日准备好资料来办手续。 白一很激动,“大冬物流”只是个小小的运输公司,等进出口贸易做起来,那些恶意压价的公司,谁还敢骑在他们头上?凛冬奔波一天,心不在焉听着他滔滔不绝,想起还没给韩渠打电话问问在学堂待得怎么样。手机已经拿起来了,又觉得自己还没有缓过那阵疲惫劲儿,嗓音一定不好听。 白闪和另外两位入殓师回来歇脚,等下还要赶下一场。白闪坐在凛冬身边,眼睛红红的,给凛冬讲今天的逝者之一。那是个才十岁的小男孩,父母都在工地干活,早出晚归,他心痛他们,总是一个人走去工地给他们送饭。前两天,那条走过无数遍的路上冲下来一辆货车,小男孩当场毙命。 白闪叹了口气,忽然说:“我今天很想学堂的孩子们,我都好久没有去看过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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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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