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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今天楼上楼下的跑，现在这样倒也不新鲜，这一摔反而清醒了一点，裴桥慢慢撑起上身，向周镜合道歉。 如果因为这被评估为身体素质差，对裴桥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一如往常，周镜合对他出奇的有耐心。 他给裴桥拿了一旁桌上的食物，却没料到裴桥下意识的用嘴去咬。 “停，”周镜合冷声制止，“这不是家里，小兔子。” 他第一次这么称呼裴桥，不知道是恩宠多一点还是羞辱多一点。 一天已经过半，不知道周镜合打算带他去哪品尝琼宴，车上裴桥得空看了眼手机，礼恕给他发信息，说要请客谢谢他，他这才想起来昨天那档子信息量庞大的事情。 礼恕跟周镜音的关系，李成功跟周镜音的关系，礼恕跟李成功的关系，分析起来总有点不敢相信的不明不白。 裴桥回拒了他，他昨天只打电话通知了李成功，现在正思忖着该不该跟周镜合正式的汇报一下，尽管周镜合对他多有仁慈，他的处境也始终没能在悬崖峭壁边缘多向里侧迈进一步。 “周总。” 周镜合示意他直接说。 他总想着把事情用一句话表述清楚，但自己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老老实实的客观转达。 “昨天礼恕打电话给我，让我告诉李成功去接周镜音，她在丽丹喝醉了酒。” 周镜合跟看什么稀罕东西似的眼神带笑，拿了一张卡给他。 “徐巍打给你的钱。” 裴桥不圣母，双手接过道了谢。 裴桥的做法很得他的意，长腿折叠低身在车内，面容脖颈都在半阴影下发着明润的白光，要多温顺有多温顺，全无半点对待别人锐利冷薄的样子。 “周总，赵始没有得奖，”裴桥询问，“是您安排的吗？” “不是，我不会自找没趣。” “抱歉。” 那晚赵始跟金奖评委的肉体交易他都看在眼里，可这奖还是没给他，没有权力制约的承诺，本质就是一个华丽五彩的泡沫，第一眼美丽，第二眼就破了。 周镜合还真算是好人，拟了合同给他。 第十九章 清酒细品 饭后二人回家，裴桥又欲向他献殷勤，同样的人物，同样的场景，周镜合看着裴桥光影流动的赤裸背影跪趴在地上，手背后将柔软尾球的前端塞进了身体里，接着跪直身体转过身，拿起手工刺绣红梅黑枝的白色蕾丝纱带遮住眼睛系在脑后，最后并拢双腿跪坐在他面前。 周镜合隔着纱描摹上面的梅花刺绣，感受到底下人的细微轻颤，鼻梁下的嘴唇抿着，配合整张表情，生出了烈酒侵喉的辛辣渐淡后，留有一丝克制酸楚，最后又锋利回甘的味道，是漂亮的。 周镜合看了片刻，忽然说：“不适合你，摘掉吧。”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裴桥摘下来换回衣服，徒劳无功的神情隐隐约约闪动着。 哪怕整日整夜的共处一室，两人也无法在精神上建立任何联系，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话说。 晚上周镜合亲自送裴桥回剧组酒店，当初周镜合质问他主导权该在谁手里的威压实在太重，他不敢跟周镜合闲聊，两个人的生活因为拍戏又没了交集，裴桥实打实的担心自己给周镜合带来的兴趣即将消磨，他甚至都可以预料到下次见面周镜合就真要兴趣全失，手撕合同将他一脚踹掉了。 车到酒店，裴桥坐的位置紧贴着车门，明显躲他如避虎患，车到了却还不肯走。 周镜合开口提醒：“下车。” 裴桥听到了，肩膀移了一下，但仍然没动。 “有事？” “周总，我不知道您对我还剩多少兴趣，”裴桥无意识攥着拳，竭力平静道，“能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吗？” 周镜合目光移到他脸上。 “我需要您对我感兴趣，”裴桥强调了程度，“很需要。” “你想要什么机会？” “允许我给您发信息，什么时间段，什么限制，都由您定。” 金主最忌讳情人纠缠，不安分，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十有八九没有一个好结局。 裴桥补充：“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 周镜合短促的提了嘴角，他总是有种话少又缓的成熟魅力，以至于裴桥在等待他说话时总会绷得很紧。 “嗯，去吧。” ……不给微信怎么发，写在备忘录上等着您监看吗。 裴桥刚到房间手机适时响了一声，他对着刚添加的联系人找了一个合适的动态表情发过去。 跪谢.gif 周镜合看着屏幕上那只趴着的粉色兔子轻轻一笑，他点开裴桥的朋友圈，背景是橘黄日落下的蓝色跨海大桥，头像是他的一张证件照，短发轻盈分向两边，凛然的目光，紧抿的嘴唇，收的恰到好处的下巴，整张脸散发出的气息像积雪不化的冰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回想裴桥真实的脸，也是黑白分明从来不笑的模样，无法从中抻出一丝一毫的温度。 他关掉手机屏幕，吩咐司机：“去流光公馆。” 周镜合大驾光临，将李成功冷汗逼了出来，虽然早晚知道有这么一天，但从没预想过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周镜合开门见山：“她不喜欢你这一款。” 李成功尴尬陪笑：“我知道。” 前几天周镜音还问他包养裴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全然没有半点吃醋的样子，还问能不能送她玩两天，李成功前半句回答的模棱两可，但后半句拒绝的干脆利落，以至于周镜音这几天都没理他。 然后就有了昨天的事。 李成功此时不说“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我真心喜欢她”这种话是明智的，周镜合终于给面子的坐到主椅上，李成功为他斟茶。 “周爷，既然您都知道了，那就斗胆问问您，镜音小姐我可以追求吗？”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干涉，”周镜合抿了一口，“我来为另一件事。” 纵使周镜合这么表态了，李成功心底并未高兴半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混到现在的位置就算到顶了，追求归追求，要再进一步，他自己都不敢。 “您说。” “赵始跟纪海是什么关系，查出来了吗？” “只有一些眉目，还不确定。” “纪海真正死因，查出来。” 第二十章 苦海骤雨梅花 尽管裴桥要走了周镜合的微信得到了发消息的许可，他也不敢猖狂的照搬网上那一套，在浏览了诸多怎么增进跟上司感情的网页之后，裴桥一脸疲惫的关掉手机，脚趾抠空气的闭眼睡了。 第二天早上周镜合收到一张裴桥的侧脸照片：消肿了。 第三天晚上：周总，今天是狗仗人势的一天。 第四天下午发了一张四合院俯瞰图。 第五天上午一张卡内余额图：暴发户裴桥请了全组人吃饭。 与此同时热搜第九位：春日解语。 三小时后热搜第三位：赵始纪海。 晚上九点热搜第五位：纪海去世。 裴桥发信息定量但不定时，什么时间点都有，但每天最多两条，周镜合从来不回。 再拍一天暴雨戏份就要换个场地，裴桥看了眼天气，明天正好赶上大雨。 收工后他照例拎着盒饭去剧组外面的胡同去，吃了这么多天闭门羹的裴桥机械化的放下饭敲门，对里面说：“明天雨大，尽量别出门，走路小心一点。” 老头抽着烟，照样没说话。 裴桥举手砸门，冲里面喊道：“听到了吗！” 老头看了他一眼，脚尖一勾，一副烟嗓仍然中气十足：“进来吧，喊什么。” 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根来示意裴桥拿走，没成想裴桥只撇了一眼：“烂烟少抽。” 老头吓了一跳，抄起旁边的树枝就抽了过去：“混小子。” 裴桥没躲，又笑了一声：“明天拍完就换地方了，爷爷。” 他等了片刻，树枝竟然没落下来。 裴桥自顾自帮他扫了一遍院子，什么嘱咐的话都没说，直接走人了。 暴雨戏并不好拍，裴桥在积水里躺着，污水将要漫过耳朵，一遍遍的放声大哭，第一场很顺利的把镜头全部拍完了，第二场裴桥却始终进不了状态。 雨越下越大，礼恕过去帮他整理妆造。 裴桥浑身湿透了，衣服都贴在身上，他拿毛巾擦耳朵里的水，对他扯了嘴角：“你化妆品不行。” 礼恕说：“休息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 裴桥习惯性的靠在椅背上闭眼放空思绪，却逃不过外面滂沱大雨里场务剧务调整机器调配人员的沸沸扬扬的高声，一个小姑娘跑进来拿着两条吸水巾披在他身上：“裴桥哥，快擦擦，现在风大，吹一会儿该头疼了。” 他睁开眼，平稳着笑说：“谢谢。” 礼恕有一个专用的保温壶，给裴桥端过来一杯：“不烫，可以喝。” 只休息了十分钟，裴桥又躺回积水里，上一段的情绪被消化完，现在这一段拍的总算顺利了些。 这次收工都到了凌晨，他冲完澡出来看时间才想起昨天一整天没有给周镜合发消息，但这不是死命令，裴桥淡淡的向下滑动对话框，绿色消息条疯狂在屏幕上闪过，周镜合一条也没有回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只被周镜合召见了一次。 杀青戏拍完回酒店到了十点钟，没有人来接他。 等到十二点钟，仍然没有人来。 入暑难得有一天天气迷人的舒服，礼恕坐在酒店阳台躺椅上闭目养神，身旁手机震动一下，他拿起来看。 裴桥：一起吃饭？ 平时没怎么注意过礼恕的状态，今天一看，好像让鬼吸了阳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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