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使神差的又想起周镜合站在道具架前的样子,或许裴桥在周镜合面前站着的次数不多,他总觉得周镜合高的他无法仰视得见全貌,那双眼睛在他脑海里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浮现过,只模模糊糊一个从不愠怒的影子,便让他不敢抬起头来说话。 周镜合会认为那是道歉吗,一道道鞭痕排在背上,代替了裴桥的愧疚,有没有代替了他的不满。 车到酒店,裴桥在外面抽了两根烟才进去,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远远的有个人影在那里靠墙站着。 半晌,裴桥不知怎的一阵咳嗽不止,引得人影回头望。 他走过去,咳嗽间隙低头喊了声周总,刷开门请他进去。 “今天不准抽了。” 裴桥嗯了一声,他咳嗽止不住,转身去了浴室关上门,打开凉水开关往脸上扑,却没想到周镜合转开门进来了,他靠在门边,笑问:“凉水止咳吗?” 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裴桥不咳了。 颗颗水珠挂在脸上,每颗的位置不一样,但都沿着水痕从下巴坠到地上,裴桥说:“怕您会烦,有没有效果也总要试一试。” “不烦。” 啧,真动听。 他喝了不少酒,胆子也大了:“您怎么会来?” “李成功明天就回北城了,总得有个人看着你。” 裴桥不明白,抬起头问:“看着我做什么?” 周镜合耐心回答:“给你接近赵始的机会,我也要承担一部分风险。” 裴桥好似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良久才问,“赵始能在某天,跟纪海一样,死于一场意外吗?” “能,”周镜合说,“只是你债不好还。” 裴桥笑了笑,回复:“您这一个字,裴桥愿意为您积德行善一辈子。” “是吗。” 周镜合的笑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一种味道,若有似无的,狠狠地戳着心,裴桥垂下眼睑,冷不丁的泛着酸。 “您吃过晚餐了吗?” “请我吗?” “嗯,请您。” 裴桥给他拿了水,说了句稍等,将自己的剧本跟一干杂物塞到行李箱,扣上盖子拉起来:“可以走了。” 这一番忙碌让裴桥热气酒气上涌了大半,脸上透着微微的红,他打开门,贴在门边请周镜合先出去。 “要退房?” “嗯,这里演员太多了,环境也不是很好。” 周镜合听出了他的意思,打趣他:“你跟我住?” 裴桥确实也没往那方面想,他解释:“我去您下榻的酒店住,您使唤我会方便一点,周总,我没有喝醉。” 南方夜晚似乎要比北方潮湿一些,风吹过来有些湿润的凉,整个街道深深浅浅的灯光在空中交错闪烁着,横镇不是很大,周镜合住的酒店不远,他说走着过去,裴桥就随便在路边买了一顶鸭舌帽给周镜合。 “遮一遮您那伟大的脸。” 他刚刚发消息问李成功裴桥到底喝了多少,李成功才回:我助理说,三瓶红酒是有的。 周镜合摁了摁眼角,拿过来戴上了。 他穿着宽松白T灰色长裤,轻衣便服迅速融入了这片斑斓的闹市中,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程,远处天空突然绽开了烟花,接着隐约传来一阵欢呼,裴桥开口说:“每天都有表白的,也可能是烟火秀,您要去看吗?” 周镜合回头看他:“你很了解。” “我很烦。” 一直到酒店周镜合也没再理他,裴桥想去办入住,周镜合制止了,说不着急。 他跟着上了顶层,周镜合领他到了浴室,裴桥本以为他又要检查,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下一秒被调了水压的花洒全部打开,劈头盖脸的像冰块一样砸向裴桥全身。 他本能反应的挣扎着躲开,却被一声命令止住:“跪好。” 裴桥瞬间怔住,还不忘学着徐舟的样子仰起脸,不敢把头低下去。 “醒了吗?” 他带着点迷失的疑惑望了玻璃门外的周镜合一眼,冷水浇遍全身,像针扎似的疼,他身体止不住的战栗,大流量的水从他脸上漫过,此时连呼吸都极为困难,遑论听清别人在说什么。 周镜合就那么站着,丝毫没有关停的意思。 冷水从他鼻孔灌入,尽数顺着咽喉咽下,时常带着冷漠与疲倦的面孔变得更加苍白,只剩下湿成几缕的睫毛黑压压的轻颤着,为这痛苦的表情添了一抹肃杀的美丽,裴桥连本能的挣扎都消失了,身体已经麻木的分不清浇下来的水是冷水还是热水,衣服重重的坠在身上,他鼻子有点发疼,他想求饶,又想,求饶还不如死了,又想,赵始还没有死,又想,为什么水越来越热了,为什么玻璃起雾了,为什么看不清周镜合了。 倏地,水停了。 裴桥开始大口呼吸,恐惧,愤恨,不甘,委屈,苦涩,全部吸到肺腑里,沉甸甸的有如黑洞般吸收那疯狂乱窜的酒意。 周镜合说:“五分钟,收拾好自己。” 第二十六章 “毛遂自荐” 裴桥出来时穿着浴袍,头发被抿到后面,他跪下,沉静的敛起眼神,完全复刻徐舟道歉的姿势。 他苦笑:“周总,能告诉裴桥为什么吗?。” 周镜合没回答,这不该问他,事事都要寻求一个答案,哪里有那么多答案供他消解。 裴桥伏地动作规整,袖子向上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有一条结痂的红线,他低着头,不知道周镜合观察力总是这么细节入微,他被命令站起来,脱掉浴袍。 裴桥照做,可匀称的身体像是雪树染了血,他的前胸后背,甚至大腿膝盖,全都是一道深一道浅的红色勒痕。 “怎么弄的?” “在剧组练习吊威亚,保护绳勒的,膝盖没站稳磕到地上了。” 他实话实说,但绝对没有找借口,更没有让周镜合宽容他的意思。 “您多打几下,就盖住了。” 裴桥说话基本上没什么波澜,讲什么都淡淡的,情绪很稳定,稳定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垮掉,生活把他架在那儿,几根丝线吊着他,就那么危险的晃悠着,没处可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架。 裴桥还在思忖他是因为什么生气,是他酒喝太多不节制,还是言语冒犯不尊敬,抑或是没有生气,只单纯考验自己的服从性顺带醒醒酒,但这些都没必要。 周镜合应该有最基本的自信和底气,相信没人敢躲他的巴掌,又何必让人自己想错在哪里,玩本象虚假又没有效率的那一套,他太仁慈了,习惯性的给别人留认错的机会。 “我打你做什么?” “将不属于您的痕迹抹消掉,您打我,我会痛。” 周镜合从没听过如此直白的求罚,“所以呢?” 裴桥回答:“如果您喜欢。” “我喜欢什么,喜欢看人痛不欲生的遍体鳞伤吗?” 周镜合说的轻描淡写,甚至是在开玩笑,但在裴桥听来,话里就有很浓墨重彩的羞辱人的意味。 “您喜欢什么裴桥不知道,除了这副身体,也没什么可以给您的,裴桥知道,这副身体并不是宝贝,所以希望您能尽兴。” “你这副身体。” 他话只有一半,折辱人的意味却立刻成倍。 “是,我的身体,它现在属于您,只是您喜不喜欢,裴桥插不上手。” 他评价:“装模作样。” 裴桥眸子一滞,接着一拜到底:“没有。” 他后背同样斑驳,细长的棱痕有些鼓起,在光洁的背脊上有些刺眼。 “痛和眼泪,总是很美丽的东西,或许能让怒气瞬间消散,您不想试一试吗。” 他笑意更甚:“不至于用这些话来激我,我打人不需要找理由,也不需要酝酿情绪,更不是泄愤,也没有怒气。” 周镜合说话总像逗孩子:“老实一点。” 裴桥眼睫颤了一下,抬头讪讪的盯着他看,周镜合哪点都好,就是不给面子。 “那能请周总明示,裴桥哪里做错了?” “你觉得自己错了?” “冷水冲刷整张脸的感觉,我并不觉得那是您给的奖励。” 周镜合的声音很轻,却如细针穿脑而过,瞬间让人清醒。 “重要吗?” 错还是对,重要吗。 被冲到脚底的理智顺着脊梁爬回脑袋里,经过之地都在颤抖,他总是过度在乎周镜合的态度,毫无疑问他刚刚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明白了。” 话题揭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周镜合是个很能享受安静的人,裴桥恰恰相反,他喜欢去热闹的人群里独自坐着,喜欢把电视机音量开大当背景音,太静的地方总能让他听到自己身体像被硫酸腐蚀一般滋啦作响的声音,他会控制不住的四肢痉挛。 他想吸烟。 大概过了十分钟,裴桥又开口:“周总,您想吃什么,订餐还是出去吃?” 周镜合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黑色鸭舌帽,随口说道:“订餐,餐品你做主。” 裴桥站在那里,发丝悄然凝聚出的一颗水珠直直掉落在睫毛上,又顺着睫毛淌下来,刚好被人撞见。 裴桥打完电话一回头就看到周镜合在看他。 他将表情放柔和,凝着的目光微微散开,微抿的唇角提起来,只是眉毛无法改变,仍然锋利弯刀似的横在眉骨上,他就这么赤身裸体的站着,适应着那一道不带任何颜色的目光。 裴桥私处自从那次后就一直处理的很干净,只是它比裴桥更加谦卑的低着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抬起来过,裴桥不是本象那些人,彻头彻尾的不是,一丝一毫的边都沾不上。 “虽然很冒犯,但还是想毛遂自荐,我练过的,不会硌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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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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