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件事情过了几天,云树没听到什么相关的传闻。 看来是没闹出大事。 不过关呈明的朋友确实挂了彩,耳朵那里留了道疤,已经结痂了,跟关呈明手指上那种小伤口不一样,看着还挺明显的。 某天上午,一个高年级的女生来班上找他,应该是他的姐姐,两个人在门口聊了几句。 女生看起来挺疲惫的,神色嗔怪地用手碰了碰他受伤的耳朵,但是疲惫的脸上又有很淡的笑意。 关呈明坐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喝他的橘子汽水,也没有打游戏,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他姐姐还是知道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看云树,不知道是在跟云树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不过,知道有人担心自己,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他姐姐心里多少会感到安慰吧。” 关呈明说着,喝了一口橘子汽水。 汽水发出轻微的响声,已经见底了。 云树看着已经没什么气泡的汽水底儿,想到自己之前听过的那些八卦,接着又想到关呈明重复自己的那句人之常情。 他在重复那句话的时候,神情也是云树没见过的。 云树依旧觉得很有意思,但是他并不喜欢。 因为那样就太不适合关呈明了。 最适合关呈明的果然还是那个像橘子汽水一样的表情。 那种把橘子汽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之后,会露出来的满足的表情。 他把刀放下,然后站起来,说:“关呈明。” “要不要去小卖部?” “我有点想喝橘子汽水。” “……哈?” 第12章 学校的小卖部门口有几个长椅,很多学生买了喝的就坐在那里,一边喝东西一边放松。 云树和关呈明一人买了一瓶橘子汽水,在其中一张空长椅上坐下。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很好,汽水摇晃着冒出小泡,瓶子上面折射出微光。 关呈明仰头喝了一口,感觉汽水在喉咙里沸腾一样跳跃着,听见云树问他:“你很喜欢橘子汽水吗?” “是啊。尤其冰的。” “每天都喝一瓶?”云树又问。 “每天只喝一瓶。”关呈明不太满意他这个说法,纠正道。 接着两个人沉默了,谁也不做声,只是在阳光下喝着各自的橘子汽水。 过了几分钟,关呈明看着自己手里的橘子汽水,忽然想到一个之前没有问过,但是有点在意的问题:“你的店,为什么叫橘子江水?” “当时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橘子汽水。” 关呈明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云树就是想造成这种效果。 “是小学的时候起的名字。”云树说。 “……小学?”这真是出人意料的回答,“你不是要说,你从小学开始就在做拼贴画了吧?” “是。” “……”关呈明不知道说什么了。 怎么说呢,其实云树的这个回答也没那么出人意料。 要说云树小时候不做拼贴画,不是一个人缩在角落玩刀玩叶子,而是跟小伙伴们一起各种疯玩,那才真是出人意料。 关呈明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汽水瓶子:“所以呢,为什么你小学的时候会起这么一个名字?” 云树也晃了晃汽水瓶子,像在学他,又好像单纯只是一个回忆时的小动作:“我的小学在江边。” “小学门口有一个小卖部。比这个小一点。”他用汽水瓶子的瓶口指了指旁边的小卖部。 “那里也会卖橘子汽水,比现在的汽水便宜很多。” “可是很多时候,我回家的时候,小卖部都关门了。” “所以只能喝以前没喝完的橘子汽水。” “隔夜的橘子汽水,里面已经没有汽了,只有橘子味。” “因为学校临江,所以还有雨水江水的水腥味。” “橘子味和江水味组合在一起,所以是橘子江水。” 江边的小学吗…… 关呈明面露思忖。 其实江水中学也在江边。不过关呈明转学过来这么长时间,也并没有在周围看见什么小学。 江边的范围很宽泛,也许云树的小学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吧。 但是抛开这些不谈,关呈明回想了一下云树刚才所说,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云树说:“可是很多时候,我回家的时候,小卖部都关门了。” 这听起来像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人才能看到的场景。 云树小学的时候,一直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吗? 家里人没有及时来接?还是被学校老师留堂了? 他看着云树手里的橘子汽水,想问,张了张嘴又闭上。 这种问题,感觉还是更熟一点再问比较好。 ……会有那样的更熟一点吗? 看着面前的云树,关呈明目前所能产生的感受就是嫌弃。 ……顶多还有一点点点点的好奇。 更熟一点什么的……大概不会有吧。他忽略掉内心一点底气不足,执意地这么认为着。 * 云树站在小学门口。 那是江边的一座小学。 那天下了一天的雨,黄昏时分,铅灰色的天很阴沉。 晚饭时间,放学了。 学生们都走光了,学校里空荡荡的。 红白配色的教学楼一片漆黑,操场上还回荡着放学的铃声,是一首飘渺的《回家》。 通往学校大门的路上有一座废弃画廊,里面黑暗,潮湿,闷热,堆放着历届学生的画作和手工作品。 整个学校只有警卫室还亮着灯,照亮一小片天地。警卫室里面有公用座机,没等到家长来接的学生可以用它打电话。 云树走出学校大门,然后回头看过去。警卫室小小的窗户里,灯光轮廓很模糊,看着感觉很孤独。 他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等车。 公交站台后面是小卖部,已经关门了。 公交站台前面是江,江上有船,传来幽远的汽笛声。江边堤坝上拴着铁链,对岸是连绵的山。 云树等了很长时间,公交才姗姗来迟。 他把一枚硬币放进投币箱。 那枚硬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捏在手心里的,被他的手心捂得温热,掉进投币箱,发出当啷一声响,那种温热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云树坐在公交上,戴着耳机,播放器里放着一首阴暗的曲子。 透过窗户,他看见江中有一座废弃的电视台。 电视台孤零零的,上面的窗户全都碎掉了。最顶上的横杆慢慢转动着,信号灯忽红忽绿,给过往的船只提供不明的指示…… …… 云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忆起这些事情了。 就算回忆起来也不会跟谁说。 也没人可以说。 今天是他第一次跟人提起这些事。 回忆起这段听起来绝对算不上美好的经历,他并不觉得悲伤什么的,反而非常平静。 因为他并不讨厌孤独,所以也并不讨厌那段孤独的经历。 事实上连他现在天天在做的拼贴画,也是从那个时候培养起兴趣的。 那个时候,没人跟他说话,他就把绝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人际交往以外的事情上,把平常人用来塑造性格和人际关系的时间花费在做拼贴画上。 他认识了很多种植物。无论是花还是草,无论是生长着的,还是已经枯萎的。 他观察它们,然后重塑它们。 一开始用的水果刀。 就是每家每户客厅里,果篮里,放着的那把再普通不过的水果刀。 云树的家里没人会吃水果,切水果,或者给水果削皮。 其实说到底,除他以外就没别人在家。 所以不会有人注意到,果篮里放着的那把水果刀凭空不见了。 水果刀处理某些肥厚的花瓣和叶子还算管用,可是对于那些质地纤薄的花瓣儿和叶子来说,它有点厚了,而且笨重,不太好用。 但云树用久了,用惯了,就觉得也还行。 后来初中的时候,云树换了一把新刀,也是真正意义上归他所有的第一把刀。 是伤了关呈明的那一把刀,也是他最喜欢的一把刀。 云树一直用到现在。 第13章 关呈明正在埋头奋笔疾书,他想快点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任务,然后专心打游戏。 他还没写几个字,就听见一群人吵吵嚷嚷跑进教室,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有点不爽地抬头去看,看见跑在最前面的是他那个帮姐姐打抱不平的朋友,此时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饮料,正兴冲冲朝他的座位走过来。 “你……”关呈明话才刚起头,朋友已经走到他座位旁边,举起塑料袋,一股脑把饮料全倒他桌上了。 其中一瓶还轱辘辘滚到云树桌上,云树把它拿起来放了回去。 关呈明更不爽了,从他阴沉的眼神来看,这位朋友恐怕时日无多。 就在他站起来要跟朋友算算账的时候,朋友咧着嘴恨不得二十八颗牙齿全露出来,很洋溢地对他喊道:“分手了!” 关呈明的不爽被这没头没脑三个字冲淡了一点:“……什么?” “我姐!”朋友还是很洋溢,两个字说出范进中举的气势。 关呈明了然了:“跟那男的说开了?” “我姐跟他分手了!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一耳光。”朋友越说越起劲,边说边学着对虚空来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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