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溯答非所问:“你呢?” “我?”白简心虚地低下头,轻轻狡辩,假的都能说成真的,“我……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啊!” 乔溯可不信,他轻抚白简的眼角,让人抬起头看着自己。 白简看似怯怯的眼神里,藏着一丝狡黠,真的让人很想吻下去。但乔溯想起自己没锁门,便作罢了。 可他知道,这位白家二公子起初对自己不过就是玩玩而已,没多少真心。但把自己玩进去的不多,白简算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小傻子。 “小简,我对你一直有好感。不属于一见钟情,也没有讨厌过你。” 既然白简不想坦诚地回答,乔溯也不再追问,只针对白简的问题,说出了一个令人意向不到的回答,“但真正喜欢你,非你不可,是在高三那年的寒假意识到的。” 那一天,乔溯想要留住他。
第65章 再也不来找你 【65】 高三那年的冬天,乔溯没有参加期末考。 考试前一晚,正在教室晚自习的他被班主任叫到门外。起身时,椅子发出“吱嘎”的轻响,在专注的氛围中格外突兀。 身旁正在做卷子的白简仰起脑袋,两颊被教室里的暖气晕得泛红,困惑地看向他。 乔溯几步走到教室外,不久便回到了座位,面色沉重。他三两下地收拾起桌上的几张练习卷,塞进那只磨损过度的书包里。 白简揪住了他的衣角:“你去哪?” “请几天假。” 乔溯的语气依然淡漠,未作多言,转身便离开了教室,徒留下一脸不解的白简。 教学楼的走廊玻璃窗外,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路灯下宛若无数白点晃动。 乔溯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等他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 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乔溯的心跳如擂鼓般撞击胸腔。他迅速穿过漫长的走廊,最终来到了父亲乔平南的病房。 里头的护工见到他,轻声:“来了啊。”她站到了一旁,好声道,“你陪会儿你爸,我去叫医生。” 病房的门关上,仪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运作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乔平南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色紫绀,两颊消瘦至骨。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动静。 乔溯驻足凝视已经是植物人的乔平南,眼神冷静如水,唯有额前沁出的薄汗,暴露了他焦急的心。 不过多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医生低声和乔溯打了个招呼,并简单地讲述了他父亲的病情。 乔溯比医生高很多,他低着头,仔细地听。 “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看着身穿高中校服的乔溯,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叹息。 病房内又独剩下他和乔平南。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久到乔溯耳边只剩下仪器的“滴”声。极其静谧的环境中,他坐在病床边,甚至可以听到外头走廊中的窃窃私语。 是护工在同人感叹:“可怜啊,他爸妈在他小学的时候,就把他丢给外婆养了。两夫妻欠了一屁股的债,东躲西藏的,结果半年前出了车祸……” “怎么回事啊?” 显然是压低了声音的。 “到处借钱呀!一着急撞了,女的当场就没了!男的,喏,躺半年植物人了,这孩子隔三差五就来,很懂事的。” “唉……” 乔溯眸色晦暗,没去阻止。 因为这些流言蜚语里,起码有九分是真的,剩下的一分连他自己也无从得知。 渐渐的,外头的声音缥缈,越发模糊,走廊的灯忽明忽暗,仿佛进入了一个虚幻的梦境。乔溯有时候会分不清,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 只觉得自己心底的孤独沉重,睁眼到了天亮。 清晨七点,天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纱。 乔溯拉上校服的拉链,随手绕了一圈深色的围巾,下楼打算去医院食堂买几个馒头应付今天的一日三餐。 不想,在住院部大门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简背着书包,抱着一个两层的保温盒,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 乔溯愣在原地,喉咙干涩,无法出声。 他没想过白简会来。 是白简自己发现了乔溯。 “乔溯!” 随着这一声清亮的呼喊,冬日的清晨开始退去夜幕的尾巴,太阳渐露了头,晨曦洒在枝头的白雪上,悄然一簇落下,碎雪如风拂开了乔溯心里的灰尘。 白简朝着乔溯的方向跑来,眼眸弯成了月牙:“终于找到你了!”他的耳朵和鼻尖冻得通红,身上穿着一件短款羽绒衣,风不时从衣服缝隙间钻进,里面的蓝白校服和乔溯的一样,也不够御寒。 乔溯看着白简的模样,未曾知道,自己脸上的紧绷与漠然,竟悄然地松动。他微张了张口,白雾一吐,无声地动了动口型:“白简。” “你吃早饭了没?”白简冻得牙直哆嗦,献宝似得捧起手里的保温盒,“我让张阿姨煮了南瓜小米粥,还让她做了你喜欢吃的荠菜肉包子。可是她说荠菜不在季节,味道可能会差些。” 白简总是这样话多,特别是熟悉了之后,情不自禁地说个不停。他一边说着,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睛,乖巧地等着乔溯作答。 乔溯看着白简天真的模样,僵硬了一夜的脖子终于舒缓了许多,心情也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 他承认,在看到白简的这一刻,他的心是暖的,可现实令他无法展颜。 他问:“冷不冷?” 白简用力摇头,眸光炽热,撒谎着说:“不冷啊。” 乔溯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白简轻努了下唇,避而不答,一看就是用了点关系调查了乔溯。他瞄了眼乔溯沉着的脸,只把保温盒递了过去。 乔溯没接,目光停留在白简冻红的指尖上。 白简将脸埋进围巾里,瓮声:“我还得回去考试呢……” 乔溯这才接下了,嘴角依旧没有笑意。 白简看他没什么精神,关心地问:“乔叔叔还好吗?” 乔溯紧了紧手中的保温盒,长时间未睡,再加上情绪压抑,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暗流:“好好考试,这段时间别再找我。” 白简马上道:“可张阿姨说晚上会炖小排骨,你最爱吃的。” 乔溯打断了他:“白简。” 这不容拒绝的语气,令白简满心失落,他缓缓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忽的,一块温热的围巾落到了他的脖子上,还带着淡淡木质香。 白简怔然,匆忙抬起头,却见乔溯已经走远了。 当天晚上,乔平南悄然离世,没有丝毫声响,也未曾向乔溯倾诉任何痛苦。 然而乔溯知道,植物人并非完全无感,只是无法醒来。 与其说乔平南的死令人伤感,不如说它是一种解脱。 乔溯办完相关手续,用医院的公用电话联系了老家的爷爷奶奶,停顿了片刻,最终没有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也没能及时归还保温饭盒。 护工阿姨递上几张钞票,想要退还多余的工资,乔溯没有收下。 忙碌的时光匆匆而过,期末考试已然结束,学生们迎来了久违的寒假。 没有白简的“聒噪”在旁,乔溯几乎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不知从何时起,时间变得如此缓慢。明明那晚,医院的钟表滴答声还如同他的呼吸般短促。 乔平南的火化手续简洁快速,没有葬礼。 乔溯购买了最便宜的骨灰盒,将它层层包裹,放进自己的背包中,双手一路抱着,搭乘绿皮火车回了老家。 为了省钱,他只带了面包和水,短短几天就瘦了好些。 老家位于偏僻的山区,墓地不是公墓。 母亲去世时,他在此处立了一个不算贵的碑。如今,乔平南的名字也被刻到了碑上,算是夫妻团聚。 乔溯上了一炷香,抬头看父母灰白的照片。 千言万语早已随风而散,化作了无声距离。他没有眼泪,也无话可倾诉。 乔溯并未在老家逗留太久,这里没有他的房间,所有亲戚都极其冷淡,包括他的爷爷奶奶。 老人家褪色的眼球含着泪,像荒地里枯萎的草根。他们叹自己生活不易,苦子女不孝,却没人关心乔溯一句,问问他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仔细想来,爷爷奶奶似乎从未喜欢过他,甚至从未期待过他的诞生。 邻里的闲言碎语,更是说着乔平南的失败,是乔溯的母亲造成。 “当初就是那个女人,怀了孩子,给阿南骗了出去。才叫乔家二老没了依靠,红颜祸水呐!” “要不是有了他,阿南也不至于非和那女人结婚,出去谋生!留在村里多好?” “心比天地,摔下来比谁都重!” “这女的不贤惠……” “她克死了阿南,自己也送命咯!” 这种地方就是如此,人们一辈子都未走出过大山,浅短的认知,封建的思想,总将丈夫的过错推却到妻子的身上,用莫名其妙的罪名将她贬低得一文不值。 怪不得当年父母执意离开这里,去外谋生。可惜时运不济,人生没有得偿所愿,反倒成了笑柄。 乔溯重重地关上了门,外头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一阵唏嘘,众人散去。 屋内,乔溯将一张存着放到桌上,对老人道:“肇事者赔的钱,一部分用在医院了,一部分我拿去还了点债。剩下的几万块,算是爸妈给你们养老的。” 老人低头擦拭眼泪,乔溯走时,他们也未发一言。 回程的长途火车途经许多村庄和高山,连绵的雪落在山峰上,像洁白的纱幔,遮挡了乔溯的视线。 乔灵镇也是一连落了几天的大雪,深冬来得越发早了。 乔溯光着脖子,身上套着一件陈旧的厚外套,从车站一路步行。 运动鞋被积雪湿透,冻疮的刺痛和痒感折磨着脚趾,而他的心却麻木如冰,仿佛置身一个空旷茫然的世界,孑然一身。 就像这凄冷的冬天,白蒙蒙的,没有色彩。 但当他终于走到家门口时,跳入他眼帘的,是一抹与皑皑白雪截然不同的颜色——来自于多日未见的白简。 这久违的身影蹲坐在乔溯的家门口,双颊红润,在冬日里如一簇小小的火焰,直击乔溯结冰的心脏。 乔溯的脚步停在积雪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简抬眸,晕晕乎乎地露出一个笑来,如此鲜明而温暖:“你回来了。”他扶着门起身,眼前一黑,缓慢径直地朝地面栽去。 “白简!” 乔溯几乎是箭步冲上前,顾不得身体的僵硬,急切地将白简抱住,一把将他提抱了起来。 白简的额头滚烫,呼吸微弱而急促,身上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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