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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坐着沉默不语的陈灿转过头，将那些同样验出两道杠的验孕棒都扔进垃圾桶里，说：“不怪你。” “那天我没吃药，之后做，避孕套都被我扎破了。” 语气里甚至带着平静，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以至于许久之后，周途才反应过来。 “什么？”周途转过头，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甚至因为过度紧绷，声音都发着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眼前这个人，话语平淡到周途都差点忘了，对方曾经将学业看得多重。 “我想生个孩子，反正我们以后也会有的，不是吗？”陈灿昂起头，看着周途的脸，又一次说违心的话，但这次，他表情平静到周途都看不出一丝破绽，“我想有个家，有家人，我们三个生活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会很幸福的，陈灿这样说，他在心里反复默念，仿佛给自己催眠洗脑一般，幸福之余却只尝到苦涩。 或许是陈灿的眼神太过真挚，又或者，是对方描述的画面是周途一直以来梦想的，周途的眼眶泛红，抓住陈灿的手，低头亲了亲，才无比认真地承诺：“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对你们好的。” 面对这些话，陈灿垂下眼，笑了笑。 许是情绪太过紧绷，此刻松懈下来，周途也变得迟钝，没发觉陈灿过于平静的情绪。 地板上的已经凉掉的鸡汤流得到处都是，陈灿起身去拿了拖把，刚要清理，就被周途一把接过，说：“去沙发上坐好，这里很滑。” “好。” 晚上，各怀心事的两人躺上床。 周途侧过头，看陈灿躺在床边沿上，翻身就会滚到地上去。他伸手将人捞进怀里，陈灿的后背紧贴他的胸膛。 片刻后，手轻轻放在腹前，动作轻缓，直到掌心贴合。其实什么也摸不到，却让他心底涌现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里竟然有一个，他和陈灿的孩子。 过年时幻想的遥远的未来就要实现了吗？一个长相和陈灿一样的小朋友，现在就乖乖地待在陈灿肚子里，光是想想就让周途觉得不可思议。 “对不起。”陈灿忽然道。 他太自私了，为了自己，不惜做这些事，搅乱了周途的生活，明明对方爱护自己，一切都为他着想，却还得为他的自私而承担后果。 周途没有立即回答，沉默半晌，才拉过被子下陈灿的手，握着他掌心，贴上去，认真道：“它是我们的，我们都有责任，要好好养育它，给它全部的爱和完整幸福的家庭。” 这些话，几乎是贴着陈灿的耳廓说出的，震颤的却是他的心脏，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叫他鼻酸，只能沉默。 两个人都几乎整夜未眠。 清早，周途和陈灿回了家。 到时周母正在吃早餐，见两个孩子回来了，准备让阿姨再准备两份餐具，被周途打断，“妈，我们有事要说。” 周母这才发觉，两个孩子表情严肃，心情颇为沉重的样子，意识到不是开玩笑，“什么？” 此时的她没料到，几分钟后，家里又是一场闹剧。 “你说什么？” 周母语气颤抖，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陈灿上前：“阿姨，我怀孕了。” 两个孩子站在面前，周母甚至要仰头看，个个脸上都是知错的表情，却是那么虚幻，周母险些要昏过去。 …… 周母气得要命，最后拿出手机，给刚出门去公司的周父一通电话，叫人赶紧回家，出大事了。 结果就是，周途挨了一顿打。 被扶上楼的时候周途脸色惨白，嘴角被他自己咬破了，出了血，因为背上有伤，只能趴在床上，可怜心酸又好笑。 陈灿守在旁边，紧张得蹙起眉，每隔半分钟都要起身看医生来没来，周途拉住他手，哑声道：“你坐好，没事的，就一点小伤。” 他口中的小伤并不小，周父下手没留一点情，但其实周途从小到大，都没挨过父亲的打，或许今天打得这么重，就是后悔平时的疏于管教。 这么一想，周途又觉得没那么痛了。 “过来让我抱抱。” 周途伸出手，陈灿很快过来，坐在床沿，任由对方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小腹上，故作轻松地说：“宝宝，以后爸爸肯定跟你讲道理，不会这么野蛮的，别怕哈。”
第32章 32 周途伤还没养好，就着急带陈灿去做个全面检查，毕竟之前只是自己测过，还不知道孩子的状况。 去的是周母老朋友的私立医院，陈灿体质特殊，如果去不熟悉的医院难保不会被泄露隐私。 一番检查后，得知孩子已经近两个月，且很健康，周途才终于放下心来，认真听起医生叮嘱的孕期注意事项。 结果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毕竟前些日子陈灿一直情绪低落，还兼职了很久，前三个月正是不稳定的时候，陈灿就是身体素质再好也难免不会出什么问题，还好孩子没事，周途心里一阵后怕。 “医生说了，你要注意休息。” 回家后，陈灿被塞进被窝里，周途则坐在床边，迅速下单了几本孕期手册。很快他的小红薯也被孕妈讨论贴攻陷，周途看得饶有兴致，待抬起头才发现，陈灿已经睡得很沉了。 陈灿的睡相很好，大约是幼时的经历，长大后被人欺负，甚至成年后又被迫寄人篱下，使他十分小心谨慎，就连睡觉都不会越界。 房间温度适宜，平放在两侧的手压住薄毯，描绘出胸膛的清晰轮廓，随着呼吸平缓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乖得不行。 周途感觉心里软软的，却没敢做什么，担心弄醒陈灿，思来想去，打开手机相机，抬起手，和床上的人合照一张。 定格的瞬间，周途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尽管前几天的兵荒马乱现在仍然叫他心有余悸，可现在，爱的人在眼前，甚至他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宝宝。 尽管来得不大凑巧。 陈灿醒来时，已经临近正午。 房间里并没看见周途的身影，他起身下床，慢慢下楼。午饭已经准备好，却没人落座，陈灿疑惑地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周途站在窗前，怀抱着个小人，正十分不熟练，甚至说僵硬地逗弄。 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上前。 小宝贝被打扮得十分可爱，头戴一顶粉色的小帽子，正眼神懵懂地看着眼前的大哥哥，不懂对方挤眉弄眼地是想做什么。 一边的周母看到，忙过来接过孩子，嫌弃道：“你这个抱的姿势就错了，宝宝会不舒服的，要这样……” 被训了的周途一点没脾气，认认真真地学，双手在空气里摆了个抱孩子的姿势，无意中转过脸，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陈灿，笑着跑到他跟前。 “睡得好吗？”周途问。 陈灿点点头，他其实没想问的，周途却主动开口解释道：“这是李阿姨的小孙女，因为家里有点事没人照顾，就带过来了。” 见他没反应，周途又说：“很可爱的，特别软，要抱抱吗？” 还没等陈灿点头或拒绝，又快步跑去，摆着新学的姿势把小宝宝接了过来，一手捏住宝宝的小拳头，朝陈灿挥了挥：“快来。” 软软的小东西抱进怀里时，陈灿的第一反应是紧张，担心自己的手劲太大，会弄疼她，无措地眼神求助，倒是给了周途显摆的机会，他看似十分专业地指导着陈灿的动作，实则没什么用，最后还是周母来教，才不至于让小宝宝皱巴着脸要哭。 陈灿抱着，周途就在一边做鬼脸逗她，待小朋友咯咯笑了，伸出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绵软的触感让周途抬头，低声说：“以后我们的宝宝一定也这么可爱。” 那时候，他们三个真像极了一家三口，恍神间，周途也以为，等宝宝出生之后，他们会如此幸福。 听到这些话，陈灿发着愣，许久才点点头。凭着怀里这柔软的一团，他肆意想象着和周途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最好更像周途一点，这样会更漂亮。但他应该没有机会再抱抱它了。 短暂的风波过后，周途和陈灿回了学校。 因为现在月份还小，两人商量过后，决定显怀之前还是正常上学，等到肚子遮不住时，他们再一起办休学手续。 听到这决定时，陈灿意外地看向周途，对方表情坚定，似乎早就做好了决定，他认真说道：“我陪着你。” 和孕期有关的书没有白买，小红薯上那些分享孕期的帖子周途也没白看，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怀孕给母体带来的变化。 有可能情绪低落、易怒，还可能会掉头发，变胖，孕吐……各种各样的孕期反应是周途开始从没了解过的，越了解越知道，怀孕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对陈灿的愧疚也就越深，因此早早决定之后和陈灿一起休学。 尽管陈灿看起来坚韧无比，无论发生什么都好像能生生扛过去，但自从陈灿爷爷去世那天开始，周途就知道，这个人远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周途还是如实把这事告诉了好友江开，消息刚发出去，对方就打来视频通话。 那头的江开瞪着一双圆溜的大眼睛，双眼无神，茫然地问周途：“你今年几岁？” 周途：“快二十。” 江开：“是啊……快二十，快二十，你就要当爹了？” 这人已经有点精神失常，周途无奈地举着手机，看屏幕里头的人在床上上蹿下跳，尖叫嘶吼，好久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有气无力且失去灵魂：“周途，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的。”周途点点头，预备挂电话，“明天见。” 第二天有早八，上毛概。 周途特意定了七点的闹钟，虽然是震动，但还是吵醒了陈灿，他以为到了时间，就要起床，被周途又摁了回去，“再睡会儿，我去买早餐。” 他困得要命，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没怎么收拾就出了门。不知道陈灿今早想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拎了满满两手，回来宿舍发现陈灿还是起床了，正在整理被子。 “没多睡会儿吗？”周途把买来的早餐放在餐桌上，走过来，想起昨晚上躺床上，刚聊两句陈灿就睡着了，估计是最近嗜睡，“我来，你去吃。” 说罢，接过陈灿手里的活，颇为认真地把床单抚平，被子也弄平整，还挺像样子的。 “嗯，”陈灿点点头，站在旁边等周途弄好，“睡不着了。” 闻言，周途捏住被角的手一顿，“是我吵醒你了吗？” 虽然闹钟设置的是震动模式，但还是有些吵的，如果影响陈灿休息就不好了，周途飞快地盘算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醒过来，陈灿却摇摇头：“只是睡饱了。” 虽然最近是容易困，但白天会午休，晚上也总是按时睡觉，到周途起床那个点，已经睡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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