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那小道僧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成君彦看一眼周敬霄,轻声问:“无聊么?” 周敬霄摇头,只听小道僧继续说:“年少时和一女子纠缠……嘶,男人?”他有些混乱,“奇了怪,怎么前面是男后面又是女了?还都是一个人。” 他目光投向周敬霄,眯着一双桃花眼看他,周敬霄不信这些,只觉得他的眼神沉沉,望不见底。 成君彦有点惊,心道来真的,这都能算出来? 小道僧沉思片刻,摆摆手,笑容重新挂在脸上,转头对成君彦说:“帅哥,我看你我有缘,不如我就送你一卦。”他摇晃起手边的签筒,“我这可不是普通的吉凶签,灵得很,你试试?” 成君彦心想抽一个抽着玩,看向周敬霄,晃晃签筒,“那我就算个……姻缘。” 结果晃老半天也出不来,“你这坏了吧。” “没坏。”小道僧一把抢过去,“口没在下面,在上面,你抽一个就行。” “那我随便抽了啊。”他手指拨弄两下,随手抽出一支,一看,“嚯,好签。” 然后顺手将签丢回筒里,小道僧对成君彦说:“我的签很准的,要我给你解吗?”成君彦笑笑,“不用了。” 待两人离开,小道僧抽出那支刚刚被丢回去的签,幽幽叹一口气,细白的手腕一翻,将那签落在桌上,撑着头抑扬顿挫地念出上面的字:“南柯一梦终得散,阴阳相隔难善终。” 他张开手臂往后一倒,翘起二郎腿,“孽缘,孽缘啊。” 带着暖意的微风拂过,下山时,成君彦走在前面,周敬霄在后面叫他一声,他回头,“怎么了?” “你抽那签,上面写什么?” 成君彦乐:“你不是对这种都不信么?” 周敬霄扫一眼别处:“我只是好奇。”余光看到成君彦脚下一趔趄,伸手去拉他,却被成君彦拽着一起倒,好在只是一个小坡,两人躺在坡底,意外发现天上风景很漂亮。 成君彦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说话慢悠悠的,“那签上说我们……”他抬手捂住周敬霄的眼睛,拖长了声音,“天作之合——白头偕老——” “欸笑笑。”他坐起来,想起一出是一出,“看电影去么?”周敬霄还没动,他就拽他起来,“走了!” …… 彼时正是录像厅最火爆的年代,成君彦轻车熟路地买票、进场,拉着周敬霄一路穿过纠缠的男男女女,去楼上的包间。 “等会儿。”他弯腰摸摸皮质的沙发,脱了外套垫在上面,让周敬霄坐。自己去前面柜子里挑碟子,“你想看什么?国内的国外的?动作、武侠还是惊悚恐怖……” 柜子很高,周敬霄在他上方抽出一张碟,拍他的头顶,“看这个。” “行,你放里边。”成君彦由他挑,回去坐下拍拍沙发,“美人儿快来坐。” 等到电影画面一出来,成君彦才知道他放的是天若有情。他有点坐不住,“换一个吧要不。” 周敬霄向后倚着,“你不是想请我看这个么。” “我都看过了。”成君彦站起来,“换一个换一个。” 周敬霄有点奇怪,照成君彦的性子是不可能纠结这个,他抬起眼皮,“我想看。” 他这张脸,再用这种语气说话,成君彦能说什么,又坐回去,“看,看。” 电影演到刘德华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时候,成君彦一直低着头,直到电影结束,他才松一口气似的,“饿了,走吧。” 走到外面,让太阳照着,刚才那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凉意才逐渐散去。周敬霄走在他旁边,让他的心安宁下来,他叹口气,“笑笑啊,你可一定好好活着。” 周敬霄停下来,“怎么突然说这个,看电影看的?” 成君彦很难看地笑了下:“是啊,有情人阴阳两隔,多伤心。” “只是电影。”周敬霄好笑地看着他:“成君彦,你想什么呢?”他走近他一步,低声说:“我有什么,你忘了?” 成君彦愣了愣,他一时没想起周敬霄有腺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活得很久,甚至衰老都会比常人慢得多。 “对啊!是我死啊。”成君彦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点没有悲伤的意思,哥俩好地拍他肩,展颜道:“那到时候常来看看我。” 周敬霄听他这话不太悦耳,皱起眉:“说什么呢,成君彦。” 成君彦含笑看他,哼着歌向前走,周敬霄问他:“唱的什么?” 成君彦便用他三脚猫的粤语抬高声音唱天若有情,“有果他朝此生大可与你,那管生命四某奈……” 周敬霄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成君彦笑嘻嘻追上,“帅哥,去哪儿?” “嘿,您这豌豆黄怎么卖?”转头瞧见卖糕点的,松开周敬霄,蹲下跟老太太聊起来了。 “您自个儿做的吗?”老太太让他尝一块儿,“我……真好吃!”他连连称赞,老太太一听,连忙给他装袋,成君彦这才看到她腿脚不利索,又说:“您给我包圆了吧。” 周敬霄站后面听他和老太太唠家常,成君彦抽空还会喂他一口点心,“好吃吧?”成君彦和老太太一块儿期待地看着他,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点心,又不是他做的,周敬霄看看他,看看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点了点头。 成君彦得意地挑眉,转身对老太太说:“我说真的,您这手艺比稻香村的不次……” 老太太还耳背,“哪个村?” 成君彦咧嘴笑:“稻香村。” 老太太似懂非懂地点头,“哦,乡村……嗯。” 周敬霄低头笑,听他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搭话。天空很蓝,风把春天送过来。 回去的时候坐公交车,成君彦抱着一袋子点心睡着了,周敬霄闲得无聊,转他手腕上的平安扣。想到他今天说的,先死后死之类的。 成君彦头一歪,周敬霄往边上靠靠,让他倚着肩,蹭着他的额,也闭上眼睛,“傻子,不会让你死的。”
第50章 第五十章 春花娇几许 ==== 成君彦从深圳回来的时候,北京正在下一场春雨。 邱霁月和其他几个合伙人问他要不要去一起吃饭。 “你们去吧。”他拉开车门,回头对他们笑,“哥们儿有约。”然后顶着包下车,小跑着消失。 车里有人问:“成子有对象了?”邱霁月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成君彦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周敬霄打电话,手伸出去轻轻拂过路边被打湿的樱花。 雨敲打亭子顶部的声音十分有节奏,每一滴雨水仿佛都是带着使命而来——要在世上留下一声响,敲响地面、敲响树叶、敲响透明的玻璃、敲响等待喜欢的人接通电话时,心跳的间隙。 “喂。” 成君彦手指蜷缩,粉白的花瓣轻轻摇晃,留下晶莹的雨珠在他手心。 “喂。”他垂眸,低声地问:“哪儿呢?是学校还是哪?” 周敬霄反问:“你在哪儿?” 成君彦看看周围:“欸,我这好像离你学校不远。” 周敬霄嗯一声,“那我就在学校。” 路边一个小姑娘刚捡起一朵完整的落花,一人影跑过去,刮过一阵风,把她手心的花又吹掉了。 小丫头淡定地把花捡起来,“嘿飞毛腿儿。” 快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周敬霄停下来,一边走一边喘匀呼吸。 同校一男生今天正在报亭兼职,一抬头就看见周神走过去,戏很多地掐自己人中,然后就见周神又退回来,他睁大眼睛,在几秒钟内没来得及喘气儿。等人走了,回味之余突然醒悟,刚周神是在对着报亭的玻璃整理仪容么? 成君彦站在学校门口,穿着因路程遥远压出褶皱的平价西装,头发也不很整齐,但他是那么坦然,身体舒展。如果说少年成君彦是卯着劲儿往上窜的秀竹,现在的成君彦就是扎实生长的树。 他看到了周敬霄,撑着伞迎上去,“你不是在学校么?怎么从别处过来?” “就在附近。”周敬霄扣着卫衣上的兜帽,微卷湿润的发丝每一根的位置都恰到好处,簇着眉眼深邃、鼻梁挺拔的一张脸。 见过这么多次面,这样一位古典美人朝自己走过来,成君彦还是恍惚,不自觉把伞向他倾斜:“没伞啊,怎么淋雨?” 书包里背着伞的周敬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带。” 他们同撑一把,等成君彦将伞向他倾斜的时候,他就推回去,一次一次不厌其烦。 当时的雨其实没多久就停了,但是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敬霄总是会不停地想起这场雨的每一个细节,当时的他固执地认为这样极其细微的小事,是非常珍贵的爱意的表达。 这场雨在他心里淅淅沥沥地下了很久,时而停歇、时而急骤,在因为腺体生长而剧烈疼痛的很多个深夜里,浇出阴冷绵密、细看才能在狭小叶片上看出微薄生机的苔。 到家门口,周敬霄突然倾身离成君彦很近,成君彦把伞向下倾斜遮住二人。 看着他闭上眼,嘴也微微张开,周敬霄慢条斯理地摘下他头发上的一瓣樱花。 什么都没等到的成君彦睫毛颤抖两下之后睁开,近在咫尺的周敬霄正似笑非笑看着他,“成君彦,你想什么呢?” 他垂眼吹了下花瓣,粉白的瓣向前一飘,碰到成君彦脸上,再转着圈落到地上去。 成君彦左边脸挨了花瓣这一下,下意识地眨了左眼,周敬霄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每根睫毛,看清眼下那颗很浅很小的褐色痣。 他在越来越小的雨声中亲周敬霄,周敬霄的嘴唇干燥,他用舌尖润湿唇缝,若即若离地说:“在想这个。” 头顶的雨声又回归刚才的音量,雨并没有变小,有节奏地敲击伞面。 …… 成君彦趴在床上,接到井渊的传呼,井渊是他和邱霁月后来认识的,北京人,和他们一拍即合,合伙做生意,为人仗义敞亮,东山再起好几回,年岁最大,成君彦挺尊敬他,认他当老大哥。 他伸手够床边的座机,“笑笑,我用用啊。” 周敬霄在浴室洗澡呢,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给井渊打回去。 “喂,怎么了渊哥。”他腕子上和脖子上都是一道道的红印子,刚才周敬霄哄着他玩了回束缚,他还以为就意思意思得了, 结果被周敬霄拽着绕到身后的绳子骑得魂都在外面飞,又叫又闹喊了十几声哥哥才被放过。 他动弹不得,一动满屁股的精液就往外流,他嫌埋汰,死鱼一样趴在床上通电话,“别介,他害臊,咱哥几个吃就得了。” 他支起耳朵听见身后浴室门开了,对周敬霄指指话筒,周敬霄就坐一边安静地擦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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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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