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祺这才松了口气,他的额头上浮着一层汗珠,顺着两鬓滚落到唇角,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卷走了咸湿的汗水,“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如果我能联系到的话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拜托你了陆老师。” “没事。” 电话挂断,陆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手臂正在发颤,他握紧方向盘,车子朝着前方挪动了几步,被堵在这里陆祺感到极其无力,烦躁冲刷着他不安的心脏。 他先试着给顾琅言打了一通电话。 “嘟嘟嘟——” 没接。 陆祺又过了过去。 “嘟嘟嘟——” 还是没接。 陆祺大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忍不住在心里骂出一句脏话。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终于在数不清第几次的时候被接通了。 他不抱希望地播出一通又一通电话,只能听到电话中传来的冰冷的漫长的铃声。 陆祺无助且崩溃地握着手机,如一叶扁舟,在漆黑、望不见尽头的海面上漂浮,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吞噬。 “……喂?” 听到顾琅言的声音时,陆祺有一种溺水的人被捞上岸的劫后余生,他想的是,得救了,能活下来可太好了。 心脏从嗓子眼缓缓落回胸膛,陆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一脸愠怒道:“你去哪里了?” 顾琅言一愣,他迟疑了几秒钟,没有正面回答:“怎么了?” 大雨瓢泼都浇不灭他的愤怒,但陆祺知道,他心中更多的是那股名为后怕的心慌。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失踪?你知不知道晴晴他们很担心你?” “……”电话那头的顾琅言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我跟她说过了今天想休息一下。” “然后你就不管不顾,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了是吗?”陆祺呼吸声音粗重,胸膛跟着起起伏伏:“那么多人在担心你,你在干嘛?” 可话刚说完陆祺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这番质问毫无理由,甚至有点多管闲事,或许他只是没看到电话,又或者是单纯没心情接听,陆祺忍不住站在顾琅言的角度想,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想一个人静一静,却被别人不停地用电话骚扰,刚一接通电话就是铺天盖地的指责…… 陆祺呼吸一滞,在顾琅言沉默的这段时间理智回笼,心里被懊恼填满,他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我态度有点不好。”陆祺的脾气熄火了,低声承认错误。 “抱歉,我刚才睡着了。” 和陆祺这句道歉同时说出口的还有顾琅言的道歉。 他声音沉闷,陆祺听不太出来他的状态,比起他这么及时的道歉,陆祺越发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顾琅言说:“我没怪你。” 陆祺应了一声,前方终于不再堵车了,就和他淤积在胸口的糟糕情绪一同疏通了。 陆祺一脚油门踩了出去,问:“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顾琅言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慢腾腾说:“我在康华。” 耳朵里“嗡”的一下,像是电流声,又像是烟花升到空中之前的爆破声,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康华是他们曾经一起同居过的小区。 陆祺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他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的路,几乎是凭借本能和直觉地往前行驶,开着开着,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这条路太熟悉了,他……正在开往康华。 陆祺没说话,顾琅言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握着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明明隔着手机,但他们的呼吸声却亲昵地交缠在一起,陆祺竟然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耳边的呼吸声,是自己的,还是顾琅言的。 “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了。”说完,陆祺很快就挂掉了电话,他没忘记给晴晴发消息报平安,晴晴在得知陆祺和顾琅言联系到之后也终于能放心了。 雨依旧在下,雨刮器不知疲倦地摆动着,陆祺停在路边,眼神有些涣散。 这里没什么变化,依然破旧衰败,再加上淅淅沥沥的雨丝,显得这片小区更加摇摇欲坠。 陆祺好不容易才翻出一盒烟,却半天找不到打火机,他想了几秒钟还是下车淋着雨买了一个打火机,点燃香烟,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圈萦绕在车厢内,遮挡住他全部的视线。 这里承载了太多他们之间的回忆,美好的、快乐的、痛苦的、难忘的……陆祺曾经拼命地想要把这里的记忆尘封,可那些记忆太顽固了,偏偏不如他的意。 陆祺捏着烟,一抹猩红在他指尖明明灭灭,香烟的气息缓缓过肺,大脑像是飘在半空中,时而眩晕时而清醒。 他对香烟没有太大的瘾,平时抽的也很少,但他无法否认抽烟能让他放松下来,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跟着烟燃尽了一样。陆祺第一次抽烟是在英国,那时候他过得痛苦迷茫,除了药物能抑制他的情绪以外,就只有酒精和香烟了。 曾经陆祺很讨厌闻烟的味道,但现在车厢里飘着淡淡苦涩的香烟味,他嗅了一下,竟然觉得还好。 一根燃尽,陆祺放下车窗散了散味道。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顾琅言都是外界口中的“男神”、“老公”,却是陆祺怎样都不愿提起甚至是回忆的老同学。 可如今,他想象中那个如鱼得水,过得风光无限的顾琅言,身上带着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伤疤”,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会脆弱,会难过,甚至会偷偷藏起来消化自己的情绪。 陆祺则是依旧忍不住为他提心吊胆,回想从得知联系不到顾琅言的那一秒开始,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起,高度紧张之后神经虽然放松下来了,但心里的那一场海啸却像从未停止一般。 他捏了捏眉心,推开车门的那瞬间竟然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焦虑。 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更怯”,没人比陆祺懂得这里在他心中代表着什么,又有着怎样的分量。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小顾病情大揭秘——
第75章 弥补遗憾 顾琅言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着楼道里离自己越近越近的脚步声,心脏也跟着吊了起来,他攥着冰凉生锈的楼梯扶手,向下望去,看着陆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陆祺的脚步很慢,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这栋楼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墙皮脱落得更多了,石阶的破损和楼梯扶手的生锈痕迹也更加严重了。 他一抬头对上顾琅言的目光,那一刻陆祺竟然什么都没想,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几年前,他站在门口静静等待顾琅言回家,只不过这次位置颠倒,等待对方回家的的那个人变成了顾琅言。 陆祺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这套老房子。 他总以为自己对这里的回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在看到熟悉的布局时,那些尘封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家具换新了,但位置都没变,这套房子在雨中依旧潮湿,泛着阴凉。 可他却莫名很怀念这里。 无论是在这里的生活,还是共同生活的人。 陆祺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几根烟蒂凌乱的堆在一起,他默不作声地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穿上了才想起来要问一句。 “我穿这双可以吗?” 顾琅言刚睡醒,嗓音有些沙哑:“可以。” 换好鞋的陆祺自顾自坐在床边,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 陆祺几乎能想象出顾琅言是以怎样的姿势和表情靠在床边抽烟。 “你不需要保护嗓子吗?” 顾琅言一怔,看向烟灰缸,声音滞涩:“需要,但是没办法。” 除了抽烟,他想不到其他方法来缓解、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只有在抽烟过肺的那短短几秒钟,他才能真正感到轻松。 陆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他的头发依旧是雾蓝色的,但却全然没有在演唱会上那么精神。 颓废、忧郁。 陆祺只能想到这两个词来形容他。 “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没想到会引起误会。”顾琅言没怎么睡好,他被无数个噩梦缠上,很难脱身,“我刚才跟晴晴说过了。” 陆祺轻叹一声,注意到顾琅言的面色苍白,眼底的淤青明显,下巴上冒出了点点青色的胡茬,“她很担心你……” 顾琅言略显狼狈地转过身,试图躲开陆祺的视线。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他并不想让陆祺看到这样的自己。 即使这才是大多数时候的、真实的顾琅言。 他并不像外界所看到的那样风光无限,那些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的“光环”也只是将他牢牢桎梏的枷锁和囚笼。 陆祺望着他的侧脸,眼神哀伤:“我也很担心你。” 陆祺非常知道自己说什么会让他开心,但他说出这句话不仅是想让他开心,更多是想传递自己最最真实的想法。 “咚”的一声巨响,顾琅言感觉自己的心脏坠落深不见底的海水中,随着海水涨又落。 陆祺能确定他没看错,刚才在自己说出那句话后他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那双漆黑的瞳孔又染上了陆祺许久未曾见过的鲜艳色彩。 他张了张嘴,低喃:“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陆祺心里憋着一口气,看他这样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高兴成这样,陆祺反而会更加难过。 顾琅言抓了一把凌乱的蓝发,坦诚道:“今天是我妈祭日,我早上去看她了。” 陆祺紧紧握着拳头,声音颤抖:“舒阿姨……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出道之后的一年,”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蕴藏着极大的痛苦:“她为我撑了这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到最后都没能看到我站在舞台上。” “她的人生有太多遗憾了。” “我大概是是最大的遗憾。” “很可惜,她没能看到那个男人锒铛入狱。” 顾琅言的父亲在三年前回国,当天就被警察带走,那场迟到了几年的审判才刚刚拉开帷幕,这件事在网上传播得范围很大,那段时间可谓是黑粉的狂欢,几乎每一条有关顾琅言的微博下都有人说他是“法制咖的儿子”。 但顾琅言本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骤减的商务和代言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喘息。同时他的团队非常成熟,短短半个月就彻底扭转了风评,甚至还买通营销号,添油加醋地散播他替父还债的旧事,那段时间网络上,顾琅言穿梭在城市角落里打工挣钱的照片、视频层出不穷,狠狠地虐了一波粉丝,还顺手帮他拿到了不错的剧本和资源。 陆祺的喉咙发紧,他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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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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