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安安静片刻,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尚还可以忍耐地回答:“不是。” 傅瑞延没信:“如果真的是因为我,我应——” “我说了,不是!” 苏日安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室内寂静了一瞬,平和的气氛瞬间冷却。 苏日安又很快冷静下来,低声重复了句“跟你没关系”。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傅瑞延也并没有任何不妥的言行,自己何必要这么大的反应。 但或许是自己早就已经了解过傅瑞延是一个多么具有所谓责任心的人,因此对他口中的任何“应”都充满了戒备。 苏日安根本不想听傅瑞延再继续说下去。 他有些逃避提起昨晚,并且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实在不该鬼迷心窍,顺应了傅瑞延的无要求。 他转移话题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离婚吗?” 傅瑞延抬眼看他,没有打断。 “原本这场婚姻就是一场不负责任的安排,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硬凑在一起。总归你现在也用不到我了,我们好聚好散。”顿了顿,苏日安说,“……更何况,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说罢,他站起身,在傅瑞延的注视下绕过茶几。 傅瑞延没拦,只是问他:“不吃了吗?” 苏日安说“吃腻了”,没回头,径直朝卧房走去。 【作者有话说】 后期会写几章傅瑞延视角,应该会在很后面
第15章 紧绷的弦忽然断掉了 或许是药发挥了效用,尽管睡前经历了不太美好的插曲,苏日安这觉睡得也还算可以。 傅瑞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苏日安没有印象,只依稀记得,在他半梦半醒的间隙里,卧室门曾被人轻声推开过。来人倒是没做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床边,呆呆地看了他很久。 苏日安当时实在是太困了,没有力气睁眼赶对方离开,翻了个身,嗅食着枕被间对方留下的温暖的味道,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那天过后,苏日安连续几天没再见过傅瑞延。舞团的剧目排演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苏日安再次过上了简单的三点一线的生活。 他先是搬了家。搬家那天杨润过来帮忙,苏日安的东西不多,两人收拾了没多久,便退房离开了。 他们一起到了丽安小区的那套公寓,公寓很宽敞,苏日安的两只箱子在客厅显得孤零零的。他们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收拾,快到中午十二点时,苏日安提议请杨润到附近新开的那家茶餐厅吃饭。 然而就在这时候,新家的门铃被第一次摁响了。 李酌拎着食材出现在他面前时,苏日安头一次想到了先前程乔提醒他的话。但他没表现出什么,像对待寻常客人那般请对方进门,但由于搬家第一天,家中陈设过于简单,一时半会儿连杯水都没让人喝上。 介于李酌提出的,为庆贺苏日安乔迁新居而“温锅”的好意,二人取消了外出的打算,时隔许久,苏日安再次下厨,在寒冬即将来临的十一月底,三人一起吃了顿不尴不尬的火锅。 洗碗的时候,李酌似乎想跟苏日安说些什么,但碍于杨润总围在苏日安身边,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他问苏日安关于舞剧的排练情况,苏日安都一五一十地答了,李酌却笑他汇报时的语气太过官方,表示自己只是随口一问,不用紧张。 苏日安已经洗好了最后一只碗,将其递给杨润,让对方擦干放进碗柜。 他对李酌说:“近两年舞团经营不太好,你能在这个时候给予我们帮助,于公于私我都非常感谢,当然要认真给出反馈。不仅如此,程乔也说,等演出结束后要好好谢谢你呢。” 苏日安擦干手对他礼貌微笑。李酌垂眼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什么,看着没方才那样高兴。 苏日安低下头,将刚刚擦手用的厨房用纸丢进垃圾桶,解下围裙出了厨房。 苏日安搬家后的第三天,舞团来了几位新成员。为了欢迎新人的加入,程乔大手一挥,挑了个好日子,邀请工作室所有人一起外出聚餐。 苏日安作为舞团资历最深的老人,历来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然而今天他却并不活跃,从始至终默默地待在一旁,只在有人注意到他,过来跟他喝酒时,才会端起酒杯象征性地喝上两口。 聚会上,苏日安听得多、说得少。遥想几年前他也是会在聚会上夸夸其谈的人,但如今兴许是年岁上涨,新人渐多,苏日安不再是那个会创造话题的人,渐渐地让出主场,转为了旁观者。 程乔组织的聚会历来就只有那么几个环节,先吃饭,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游戏,换汤不换药,足够让人觉得疲乏。 然而今年的程乔临时有事,饭吃到一半被一个电话叫走,聚会没按照既定的流程进行,游戏玩到一半,大家开始三三两两地聊起了天。 最先开口的是杨润,他说起自己最近交往的女朋友,说等年底演出结束,要跟对方一起出门旅游,问有哪些地方的景点值得推荐。 同事们推荐的少,打趣的多,说起恋爱,就免不了提到结婚的话题。杨润虽跟苏日安同岁,却还是个初次恋爱的毛头小子,提起婚姻立刻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脖子都红了一半。 “才刚在一起没多久,结婚还早呢。”杨润一边打字记录推荐的景点,一边红着脸搪塞。 苏日安看着有趣,刚想跟着掺和一句,就听到旁边有人说:“结婚当然得趁着冲动早点结。” “那也太草率了吧。”杨润抬头看过去,忍不住说,“你不也跟你对象交往了六七年都还没结婚?” 说话的是小苏日安两届的师弟,跟男友谈了六年,在同性婚姻早已合法多年的现在依然过着各自的生活。 师弟放下酒杯,没有任何负担地跟杨润聊起:“就是因为太久了,早就没有任何新鲜感了。打个比方说,你现在能接受跟你女朋友三天不见面,不聊微信,不打电话吗?” 杨润一副难言的表情看着他。 师弟两手一摊,说:“我们现在就是这样。” “那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习惯嘛。”师弟说,“没有感情,还有习惯啊,虽然知道不可能结婚了,但空下来起码还有个人陪着,所以哪怕三天不联系,等他想起来了,还是会来找我的。” 杨润看上去很难解他的观念,一副不过心的样子,趁热打铁,继续上网去找旅行攻略。 苏日安却一直闷着,再没开口。 他想起自己和傅瑞延的婚姻,不太赞同师弟“结婚要趁早”的说法,但想到离婚这段时间傅瑞延的种种表现,又颇为认可对方所谓的“习惯”一说。 他觉得傅瑞延大概也是受这种惯性所迫,恰巧最近对方空闲时间又多,所以总会做出一些让苏日安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然而刚结婚时的傅瑞延却并不是这样的。 苏日安至今都记得他们刚刚举办完婚礼的那晚。他第一次住进傅瑞延的家里,在偌大的,宛如样板间的卧房等了对方很久。 傅瑞延一直在楼下打电话,看着有很多事要处的样子,苏日安不敢过多打扰,只放空地坐在床尾,透过未关严的门缝,听着从楼下飘上来的,很模糊的声音。 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傅瑞延终于挂断电话走了上来。苏日安没有动,紧张地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从一楼到二楼的台阶共有十八级,傅瑞延走得很慢,苏日安却觉得异常煎熬。 那一刻,他无比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在他调整好心情之前,傅瑞延不要那么快地出现在他面前。又或者自己有可以使时间回溯的能力,永远停留在白天和傅瑞延站在一起敬酒的时刻。 当时傅瑞延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让苏日安有机会喘息,哪怕某一刻走神,也不会被对方发现的、舒适的距离。 最终,傅瑞延还是站到了他面前。 傅瑞延好像也有些无所适从,原本就不怎么话多,此刻更显语言匮乏。 他在苏日安面前站了一会儿,讷讷地开口说:“抱歉,最近的项目出了点儿问题,电话有点儿多。” 苏日安轻轻摇头,表示没关系,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空,始终没敢抬头看傅瑞延。 傅瑞延便又不说话了,两人各自沉默着,温暖空荡的室内干燥异常。苏日安强忍着跳起来开窗的冲动,在只剩彼此呼吸的寂静氛围里煎熬着。 “我——” “你——”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开口,苏日安略显错愕地抬头直视傅瑞延。傅瑞延好像也很意外,嘴唇张了张,但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 心跳仿佛已经抵达了喉咙,苏日安很慌张一般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澡了”,而后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快步逃进了浴室。 那天,苏日安在浴室待了很久,因为长时间的水流冲刷,皮肤有种轻微紧绷的不适感。 苏日安并没有在意,稍稍平静下来,关掉淋浴,心不在焉地擦拭身体。 他想了很多应付傅瑞延的办法,正当他考虑应该如何处眼下的情况才不会显得过分别扭时,浴室门忽然被人很轻地敲了敲。 傅瑞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因为浴室过于厚重的玻璃门的隔断,听上去有点沉闷。 傅瑞延说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处,今晚会加班,可能不会回来了,让他早点休息,不用等他。 所有预设的方法都没有用上,一直紧绷的弦忽然断掉了。 苏日安安静了几秒,轻轻“哦”了一声。 之后一连半个多月,苏日安一直都没有等到傅瑞延回来。 散场的时候,苏日安叫了代驾,将喝得烂醉的杨润搬上车,让师傅先去送他。 杨润家离聚餐的地方不远,苏日安只喝了一点,还算清醒,将杨润安顿好,又让师傅送自己回丽安的公寓。 从杨润家回公寓要绕一点路,苏日安坐在副驾驶上,有种刚从喧闹场合落入寂静深夜的空荡感。 他照例去看窗外的景色,经历过一场雪,夹道的树木已经光秃秃的了,树冠笼罩在散漫的光线里,周遭开始蔓延起雾气。 在途径一家已经关门,却仍旧亮着幽暗的植物生长灯的花店时,苏日安仿佛有所感一般,忽然摸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十一月三十日。 手机显示此刻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苏日安清醒了许多,轻呼出一口气,按灭手机倒扣在腿上,转头继续看窗外。 半个小时后,苏日安被送到了地方,师傅帮忙停好车,苏日安在平台上付了款。 又五分钟后,电梯到达八楼,苏日安从里面走出来,有种强烈的、不安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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