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之前两人很少有眼神交流过,苏日安有些不太适应对方这样的目光,只相视了两秒便匆匆垂下了眼睫,将下巴和半张脸颊埋进了宽厚柔软的围巾里。 傅瑞延也适时地收回了视线,对他说“该过去了”,一副看着要求高效的样子,但在苏日安靠近后,两人从院前到院后花房,几百米的距离,傅瑞延不知是否有心事,脚步很慢,走了足足五分多钟才到。 苏日安不是那种可以在这样的氛围里坦然度过的人,想着之后不管怎样总要开口,便尽可能地让自己看着自然一点,问起傅瑞延今天为何没有去公司。 “最近工作不忙吗?”苏日安问。 傅瑞延神色有些怪异,敷衍地回了句“还好”,好像苏日安多嘴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回答一样。 苏日安察觉到了,识相地闭上了嘴,刚刚开启的话题便无疾而终。所幸两人终于来到了花房门口,周围的人多了起来,才避免了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 眼前的这间花房据说是傅瑞延的外婆留下的,早年傅瑞延的父母忙于工作,对他疏于照料,傅瑞延便一直跟在外婆身边。 傅瑞延的外婆很喜欢侍弄一些花草,马蹄莲是她结婚时用的手捧花。她和丈夫,也就是傅瑞延的外公,是自由恋爱,两人共同生活二十多年,一直情深意笃。傅瑞延的外公去世后,她一直独自生活到六十八岁,在傅瑞延十六岁那年与世长辞。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傅家的管家告诉苏日安的,傅瑞延本人从未向苏日安提起过任何有关自己与外婆之间的往事。 苏日安自然也不会刻意窥探,但从这栋房子的装置以及对方留下来的种种迹象来看,傅瑞延的外婆应该是一个十分浪漫,并且幸福的人。 苏日安很向往这种状态,但或许是自己从未拥有过,他倒是希望下一个有幸住进傅瑞延家里的人,能过上这种幸福浪漫的生活。 “你的腿,”傅瑞延在花房门口站定,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苏日安的膝盖以下,犹豫着询问,“医生怎么说?” 傅瑞延关心人的样子也很像生意场上的谈判,表情带着一种让人感到严肃的好笑。 苏日安说:“没什么,就是最近活动得有些多。” 傅瑞延便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沉默半晌,道:“之前我不是转过一份基金到你名下吗?总归你那个舞团效益也不好,还不如休整一下。” 苏日安没立刻说话,远远地看了眼室内移栽的状况。 工作人员正在里面交流,他们手脚很麻利,短短十分钟过去,就已经开始了栽种的过程。 苏日安看到花盆里翻出新鲜的土壤,恒温的室内,其余侥幸度过降温天气的花朵已经开始卷边枯黄,看着没太有精神。 他想起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想起他和傅瑞延刚结婚的那段日子,他花了整整两周的时间翻新了花房,费心栽种了自认为傅瑞延最喜欢的品种。 他承认当时确实有讨好的成分,想不出对方忙碌的那半个月到底是真的抽不开身,还是单纯地只是为了躲他。他想为傅瑞延做些事情,偿还当初欺瞒对方的人情。 好在当时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效的,半个月后,傅瑞延偶然回家,看到花房里崭新的一切,对他的态度果然和缓了不少。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傅瑞延从来不会想着去了解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就像那半个月里,傅瑞延根本不会体谅,苏日安每个等不到他的日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而现在也是如此,苏日安不奢求傅瑞延解,毕竟对像傅瑞延这种务实的人来说,舞剧这种艺术形式的存在,除了会浪费他的时间,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价值,而当初如果不是受合作伙伴所迫,傅瑞延怕是也不会在后台和他偶遇。 傅瑞延能在他受伤后对医生说出“他很热爱他的职业”这种话,苏日安已经觉得很难得了。 苏日安没有辩驳,只淡淡地说了句:“原本今天是打算休息的。” 傅瑞延看了他一眼,一副想要争论些什么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因为心虚而没能成功说出口。 苏日安没再接话,过了一会儿,傅瑞延又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苏日安还在旁观着花房的布置,工作人员正将那一颗颗种球埋进土里,这项工作看着精细,却也无聊。他已经开始微微走神,被傅瑞延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唤回了注意。 他略显诧异地看向傅瑞延,眼里带着困惑和不解。 傅瑞延没看他,转头偏向室内:“你以前不是很能聊吗?” 苏日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反倒觉得对方奇怪,失笑道:“什么时候?” “结婚前。” 傅瑞延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比苏日安还要费解:“结婚后,你就不怎么喜欢跟我说话了。”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苏日安嘴角残存的笑意彻底淡去,只觉得傅瑞延不仅擅长戳人心窝,还很喜欢倒打一耙。他故意道: “因为一开始觉得还算有趣,可以交个朋友。” “后来呢?” “后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傅瑞延彻底沉默下来,苏日安没再跟他多待,踩着台阶进到室内,跟花卉公司的人商量具体的排布细节。 将一切都打好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冬日的夜幕来得很早,玻璃花房里亮起了暖黄的生长灯,整个院子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昏黄。 韩助站在院门口和花卉公司的人核对账单。管家过来告诉傅瑞延,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上桌。苏日安正扶着门框从花房里面出来,他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看到韩助正在收整工作人员交给他的单据。 察觉到对方已经收了尾,苏日安正要走过去,经过傅瑞延时,听到傅瑞延忽然开口说:“韩助今晚有事,不顺路,没办法送你。” 苏日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傅瑞延无得坦坦荡荡,让苏日安觉得他很像是在为方才自己说他没意思而蓄意报复。 偏巧他又找不出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傅瑞延转身,听着对方说:“晚饭好了,其他事吃完饭再说。”
第19章 你这么无所谓 苏日安被迫和傅瑞延一起吃了顿饭,上桌前,韩助过来跟傅瑞延说明情况,很抱歉地向苏日安表示,自己家里有很要紧的事要处,可能等一等才能送他回去。 苏日安本想说自己可以打车,但韩助好似真的很急切,跟他解释完后,便攥着钥匙大步出了门。 苏日安被一个人留在傅瑞延对面的位置上,傅瑞延一直不说话,对他所表现出来的焦虑充耳不闻。 苏日安无声对峙了几分钟,见傅瑞延始终岿然不动,认命地泄了几分气。 两人用餐的半个多小时内,餐桌上一直保持着安静,尽管氛围说不上来的古怪,但由于饭菜都是熟悉并且喜欢的味道,苏日安还是吃了不少。 晚饭后,苏日安待到晚上八点,一直都没等到韩助回来。 期间,他曾数次使用打车软件,但都由于所处位置过于偏僻,目的地又过于遥远,加价了几次都没人接单。 快到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傅瑞延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当时苏日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打车。傅瑞延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处工作,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避开苏日安,谈话的声音零星地传到了苏日安耳朵里。 韩助的声音带着歉疚,断断续续地说自己被私事绊住了脚,晚上怕是没办法赶回来送苏日安回家。 傅瑞延说“没关系”,挂断了电话,情绪稳定地向苏日安如实转达,在苏日安逐渐变得气恼的眼神里说:“你之前的房间还没动过,今晚暂时住下吧,明天去公司的时候我送你回去。” 苏日安握着仍旧没有接单的手机盯视了他几秒,而后起身,头也不回地朝一楼的客房走去。 苏日安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傅瑞延正坐在他房间靠窗的沙发上,身边放着一套苏日安以前的旧睡衣。 离婚时,苏日安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件常穿的衣服,他本以为自己走后,傅瑞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的东西全都清出去的,也是没想到,傅瑞延这么追求简约高效的一个人,居然还能翻到他两年前穿过的睡衣。 傅瑞延已经没再处所谓的工作了,弓着脊背,手肘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在等他的样子。 他还穿着下午的那身衣服,看上去还没有洗漱,苏日安靠近时,再一次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很清淡的烟草的味道。 “洗完了?”见他出来,傅瑞延站起身,将衣服递给苏日安,说,“只翻到了你之前的……常穿的那件找不到了。” 傅瑞延当然找不到,苏日安当初收拾东西的时候将其丢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被他带去了酒店,此刻正待在他新租住的公寓衣柜里,跟这栋房子已经彻底没了关系。 但苏日安没解释,说了句“谢谢”,接过睡衣,见傅瑞延没有动的打算,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明天公司要开晨会。”傅瑞延说,“司机会早一点过来。” 苏日安表示自己明白,会尽早起床。傅瑞延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开始新的话题,苏日安也没再说请他离开的话。 两人各自在安静到略显拘束的氛围里无所适从。 “傅瑞延。”不知过了多久,苏日安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傅瑞延“嗯”了一声,抬起眼皮认真看他。 苏日安继续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傅瑞延没再看苏日安的眼睛,说了句“没多久”,顿了顿,又问:“呛到你了吗?” 苏日安说“没有”,又道:“最近很苦恼吧?又被安排了一桩不怎么满意的婚姻。” 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吃饭那天,偶然聊起婚姻,傅瑞延心事重重的样子。当时的傅瑞延对联姻多有抵触,话里话外全是对家中安排的失望与无奈,那时的他曾亲口和苏日安抱怨,说性格是否合适暂且不提,要结婚的对象连个女孩都不是。 苏日安很想知道,传闻中的郑小姐幽默风趣,热情健谈,如今的傅瑞延是否依旧能够挑剔出什么。 傅瑞延果真没能说出什么,无视了他的讽刺和挖苦,问了一句在苏日安听来很可笑的问题: “你希望我和她结婚吗?” 苏日安移开视线,强调:“这跟我没有关系。” 又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苏日安觉得,可能是很久以前自己对傅瑞延的好感表露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傅瑞延一直陷入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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