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 “嗯。”烛慕解释道,“乐乐是我以前最要好的朋友,就像是我弟弟一样。” “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那你妈妈重病,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出现?”祁非没什么情绪的问。 摄像机随着烛慕向前走几步的动作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最终停下的时候,画面里响起了疑似某个人的身体碰撞到衣柜的重击声。 摄像机是上扬着的视角,清晰可见烛慕站得笔直,视线垂下来,嘴唇重重抿着。 一双手犹豫地伸出去想要道歉似的搭在烛慕身上,却在听见下一句话时顿在了半空中。 烛慕格外平静地说:“我也在等他出现。” “……” 烛慕伸出手,揽着祁非的腰离开身后的衣柜,替他揉了揉腰窝。 这话听着莫明刺耳。 祁非的声音冷冷淡淡地响起:“等不到怎么办?” 烛慕低头沉浸式揉腰,不甚在意地回答:“那就一直等下去。” 祁非的声音有些变了,似乎是在隐忍着某种情绪,每一字都要用重音强调一遍:“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执着?” 烛慕对他语调的改变有些惊讶:“你想现在听我们的故事吗? “……”祁非垂下眼睑,“你等到他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切蛋糕。”摄像机重新举到了水平高度,对准烛慕的上半身。祁非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沉着,他推拒了烛慕揉腰的手,转移话题道,“你买的是水果蛋糕吗?” 镜头里出现了一只手想要去拿切蛋糕的小刀,却被烛慕阻止。 “先等等,还没许愿呢。”烛慕回身匆忙拦下他,随即拿出了全部的十二根蜡烛,在蛋糕边缘插了一圈,先用一根蜡烛点燃了其他十一根蜡烛,再把最后一根插了上去,“今天冬至吃饺子、吃蛋糕、过生日,祝愿明年财源滚滚、步步高升、蒸蒸日上。” “光说不做假把式。”祁非任由他给自己戴上附赠的生日帽,嫌弃地评价了一句,“好丑。” “说些好话嘛。”烛慕不甚在意道,“难道你没有听过一种说法——古时候人们认为语言也是有魔力的,只要他们不断重复说出自己的愿望,终有一天会愿望能够得到实现。” “迷信产生于当时认知的局限性。”祁非坚定他是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烛慕关了灯,在蜡烛的暖光里微微挑眉:“那你信不信?” “……”祁非沉默沉默再沉默,最后缓缓吐出一个字,“……信。” 烛慕笑笑:“那就快吹蜡烛。” 到了该许愿的时候,祁非不知道是不是无神论之魂又燃起来了,强硬地把生日帽取下来箍在烛慕头上,和烛慕你推我躲之间,摄像头晃动地很厉害。 “你来许愿。”他固执地说。 “为什么?”烛慕先坚持不住地放弃抵抗,任由生日帽换到了他的头上,只是他不懂祁非到底在僵持什么,“过生日的不是你吗?” “……我…你生日明明在我之前,我却还没给你过过生日……”祁非终于满意地把摄像机重新对准了烛慕歪歪斜斜的“王冠”,“小王子。” 烛慕脸都绿了。 黑称!绝对是黑称! “明年也有机会。”烛慕被他推到了椅子上坐着,只好仰着头目不斜视地望着他的眼睛。 “不想等那么久。”见烛慕推推搡搡不肯许愿,祁非将摄像机正对他们放到桌子上,然后背对着摄像头揪住自己的领带一扯……扯……扯不动。 “你干什么!”烛慕赶紧抓住他的手,手背拍了拍他被微微扯红的后脖颈,“不觉得痛吗?” “不痛。”祁非老老实实双手齐上地解领带。 心情急躁的时候最不容易干这些精细的活儿,烛慕无奈地让他放下手,亲自上手替他解开领带。 终于,领带完完整整解开,由烛慕抻手递给了祁非。 “你突然解领带干什么?” “帮你闭眼。” 祁非接过烛慕解开的领带,却用它反过来蒙住了烛慕的双眼。 失去视觉的烛慕习惯扬起的微笑唇缓缓淡去。他还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却像是在设置里被关闭了声音和音效,整个人安静下来,连呼吸都轻淡了许多。 耳边似乎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随即他的手被温热的手心包裹,摆成了双手合十的姿势。祁非自己则两手撑在椅背上,微微弯下腰凑近他耳边呢喃低语道:“许个愿望吧,烛慕,任何愿望都可以,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实现——我是说真的。” “……” 烛慕叹了口气。 他一只手朝后摸去,正好按在了祁非的胸膛,也是左心口偏右的位置上,从这里他就可以触摸到某个人平缓沉稳的心跳。 他确定位置后,抽回手看起来是要离开祁非的身体,却在祁非抬起一只手要握住他右手的时候,无比精准地用力按在祁非的脖子后方,猝不及防下成功迫使祁非腰弯得更低,头也被迫垂下来。 他们的姿势像是烛慕在半搂着祁非。烛慕看不见祁非的姿态,但他想祁非应该会懂。 果然,祁非附耳过来,听烛慕轻声说道:“好啊——不过愿望说出来让上天听见就不灵了,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 “祁非,如果我这辈子只能许一个愿望,那么我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如果我这辈子可以许很多愿望,那么我希望你能得到的幸福是可以迭加的。”烛慕直直望进他的眼底,眼神无比赤诚。 剎那间的失语感从屏幕内的祁非身上蔓延到了屏幕外的祁非身上。 血管仿佛在炙热地膨胀、鼓噪、跳动,微烫的温度从皮肉底下传导到烛慕的指尖。 烛慕惊诧地收回手,扯下“眼罩”:“你发烧了?怎么脖子上这么烫?” 十多年的相处让祁非比谁都了解烛慕的真诚,但正是因为清楚这绝对是他出于感激的真心话,才更让人觉得心跳频率紊乱。 屏幕外的祁非红着耳尖,后仰靠倒在椅背上,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但还能听见极为清晰的声音。 屏幕里的祁非甩手背对着他,猛地揉了把自己的脸。 半晌后,紧捂着的掌心里传出来的声音听上去沉闷而又恶狠狠的:“烫死我算了!” 第十章 祁非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才换下这张光盘,他似乎知道了视频里都是些什么内容,仔细又看了看一摞一摞的光盘,抽出一张写着“咖啡馆”,来自于九年前的光盘放上去。 果然,一入眼就是以一种极刁钻的角度拍摄的烛慕工作的背影。旁边绿油油的颜色好像是来自于咖啡馆里的装饰绿植。摄像头躲在镂空的架子格间,暗中窥伺着毫无察觉的猎物。 祁非猜测手里各种各样的地名可能都是烛慕曾经做过的兼职。 还有一些山名海名旅游城市名,和他手机里拍的旅游途中的视频可以对得上。这一部分光盘数量最多,以背影为主,而且大多都是这三年拍的。 奇怪的是,这一迭迭的光盘里只有一张只有日期没有名字,而且时间只比结婚证上写的日期早了三个月。 换个人都知道这张光盘里的内容一定是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更不用说当事人自己。 祁非装上了这张没有任何提示的光盘,出乎意料地没有看见烛慕,而是在一张病床上看见坐着的一个骨瘦形销的女人。 女人的病容很憔悴,看起来已经有四五十岁,身材瘦弱,面颊凹陷,还剪光了漂亮的头发。但是她的神情却十分自然,嘴角甚至微微含笑,正坐在病床边织一条红色的围巾。 祁非迷茫了一下,他记得他妈从小就因为生他难产去世了来着,那这里面的又是谁? 随着镜头中出现这样一幅景象,画面里的女人也抬起头,慈祥地笑了笑,声音低柔,十分温和,让祁非想起了柔软纤细的柳条。 “小非?再拍了吗?” “可以了,辛姨。” 女人闻言,毫无血色的脸上绽开更开怀的笑。 “慕慕……” 屏幕外的祁非听见这个称呼猛地一惊。 木木?还是……慕慕?这难道是烛慕的母亲?! 女人声音很轻,不急不缓,像是山间的清泉潺潺流淌:“好久没看到你了,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上次你来的时候我睡着了,也忘记跟你说了,上个月20号你送来的玫瑰花,巧巧阿姨帮我做成了干花,裱起来之后每天就放在我床头,以后做的梦里都是花香。” “这两天又是高考了,我总还把你当作半大的孩子,以为你今天要去参加高考。那时候是妈妈不好,明明答应你要等你旗开得胜的时候去接你,结果你人生唯一一次高考,妈妈却缺席。” “慕慕,妈妈很高兴你现在长大了,你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妈妈。你比别的孩子更早熟,也更沉默。你小时候妈妈就一直在思考,怎么的教育才让你变成一个有担当有快乐的大人,你未来到底应该是多才多艺,还是保持善良乐观就好。可是一步一步看着你走到今天,妈妈才发现,你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大人,无论如何也要经历过痛苦,妈妈没办法为你扫平一切障碍,只能看着你一个人默默想办法长大。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只能祈祷你会有一天卸下累赘,重新快乐起来。你要记得,妈妈是爱你的,多久都不会改变。” 辛晴说话很平静,仿佛只是和孩子面对面闲聊家常般,却听得祁非心口堵塞。 有妈妈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他定定瞧着屏幕那头的人,心里的口子又开始渗入薄刃般尖锐的风。 “你长大了会害怕孤单,是因为小时候有妈妈和乐乐一直陪着你,其实你不应该去害怕孤独,孤独有时候只是安静,是你大脑的放松,就像妈妈现在,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织围巾,我们慕慕冬天才能围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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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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