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非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震得浑身一凛、头皮发麻。 “……烛慕。” 烛慕眼神复杂,一只手指抵在唇边,微微一笑:“嘘——不要去想那么多,你总不会害我,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 漫长的沉默像是时间在冰雪中冻结,凝成刺骨的冰凌贯穿了两颗跳动的心脏。 祁非怎么会不知道烛慕一直很想让他恢复记忆,却担心操之过急的治疗会有损他的身体,所以从来不提希望他恢复记忆。 他明明是想用十七岁的记忆好好再爱一遍烛慕,却总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迷茫、失望、不知所措。 “在你未曾经历的二十七岁,你还能保证你们是彼此真心相爱的吗?” 终于,无数个深夜反反复复折磨着他的问题迎来了它的“解”。 他不知是对是错,就将分数交给未来去决定。 他直直望进烛慕的眼底。 烛慕微怔,只听他语气冷静,又无比坚决。 “等明天回去了,就带我去找回记忆吧,烛慕。我会向你证明,我永远不会放弃爱你……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我的心理年龄,那就等恢复记忆了,我希望再和你真正意义上在一起。” 祁非有着很清晰的认知,他想和烛慕拥抱,想和他接吻,想和他更加的深入,把彼此融进对方的血肉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能让他这么爱到骨子里的人,这辈子再也不会找到第二个了。 有曲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大抵如是吧。 第二十章 徐其林和烛慕在手机上聊过一次,也因此得知了烛慕和祁非的婚事。 同性婚姻虽然现已合法化,但毕竟不占主流,很难会有人第一时间想到那里去。 他当时光惊吓了,没考虑到还会有这么特殊的情况,说那话就好像在挑拨人家和谐的夫夫感情一样。 虽然烛慕没觉得有什么,徐其林却过意不去,便在一个月后约了烛慕吃饭。 他让烛慕决定地点。烛慕和阔别已久的朋友见面,不想搞酒桌文化那一套,问了他能不能喝茶,得到肯定之后就没去找饭店,而是决定周日下午三点在一家幽静淡雅的茶室会面。 徐其林一听就说巧了,他有个朋友也很喜欢在这家茶室喝茶,而且他对绿茶情有独钟,泡茶手艺也很特别好。正好他这几天身体痊愈,干脆三个人一起去茶室喝完茶,再去农庄钓鱼。 烛慕是最早到达的,从圆筒楼的低处向高望去,约两人合抱的百年常青树依然枝繁叶茂,阳光从树叶缝隙间降下一片阴影。 这里的装潢极贴近自然,室内种的都是真绿植,因此这里也是远近闻名的休闲圣地。 烛慕轻车熟路地找到预约好的包间,外面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紫竹桥”。 茶室之内各有风景,全看自己预约的包间叫什么名字。 比如他这间“紫竹桥”。 层层迭迭的紫竹包围着几个石桌石凳,仔细听还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循声望去,可见一米长的小桥安静矗立,桥底金红色的游鱼摆尾、徘徊。 烛慕出神地观望了一会儿鱼群,随手将赠送的鱼食投喂进池子里,看鱼群一哄而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开门声,随即是徐其林疑惑的声音:“还没来吗?” 另外还有一个慵懒的音色:“不急,还没到时间,再等等。”烛慕确定自己不认识。 他扯出纸巾擦了擦手,从竹林之后走了出去,回到石桌的位置。 徐其林被“大变活人”吓了一跳,另一人更熟悉这里的构造,只惊讶了瞬间。 “你们好。”烛慕莞尔。 徐其林主动上前和他握手,笑着给他们介绍彼此:“烛慕,这是我大学时的朋友苏遥,草办苏,遥远的遥。吴城人。以前跟我一个学生会认识的。” “你别看他很年轻,他现在不仅是滨海大学的心理学副教授,还自己开了一家心理诊所。” 听到苏遥的名字,烛慕如遭雷劈,握住徐其林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徐其林看他的表情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震惊苏遥的年轻有为。 便笑道:“而且他就是我跟你说的茶迷,家里茶室有两个超大型柜子。一个柜子放茶具,一个柜子放他收藏的各种茶叶,非常冷门的他也有。” “你不是说你喜欢喝茶吗?或许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苏遥,这是烛慕,蜡烛的烛,思慕的慕。”徐其林指了指烛慕,“他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我高中同学,烛慕在高考那段时间真的帮了我很多。” 苏遥脸上显露出喜悦,伸出手和他相握:“初次见面,你好,烛先生。” “……”烛慕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有一团干沙翻滚,磨得柔软的喉腔干涩肿胀。 他伸出手回握:“你好。我听徐其林说,一个月前你出了车祸?现在身体还好吗?” 苏遥不好意思笑道:“好了,全好了。当时我就是骑着电瓶车和别人有一点小刮擦,老徐太小题大做了。” 徐其林不满地哼哼:“如果不是有人没听清护士的话,在医院里打了六个电话跟我说可能是高位截瘫,我也不至于因为连闯红灯被吊销驾照吧?” 苏遥心虚地闭了嘴,再说下去,回头他被吓到腿没有知觉,误以为自己要截肢的事,徐其林全能给他抖出来。 太丢人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竟然让徐其林——他这个死党知道了! 烛慕看着他们拌嘴就代入了自己和乐闻,想来这两个人应该也有很多年的友情了吧。 他笑了笑:“刚刚徐其林说苏先生是心理医生,我有个朋友最近似乎有点心理问题,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 徐其林和苏遥一齐看向了他。 苏遥道:“当然,你说说看。” “嗯……”烛慕仿佛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沉思了一下才说,“是这样,我那个朋友从小挺悲惨的,他的爸妈因为一起车祸都去世了,上上代的老人也过世了。他性格又内向,交不到朋友。我跟他同事有认识两三年,虽然不亲近,但也不忍心看着他消沉。我该怎么帮他?” 苏遥沉吟片刻,说:“现在这个问题的确是越来越频繁了。我几年前也接待过一个类似的病人家属。我当时给他的意见是,带病人去培养一些正向的爱好,比如养花养动物、唱歌弹琴之类的。或者是带他接触更多的人群,让一些正能量充足的人去治愈他,帮助他和别人搭建起积极的人际关系和心态。” 烛慕眸色一沉,仍笑道:“这样啊——那个病人家属选择的是哪种办法?效果怎么样?要是不错的话我也试试。” “第二种吧,靠近健康的人格的确对病人的治疗见效更快,也更显著。”苏遥说。 “所以这样的方法……指的是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留住他吗……”烛慕轻轻呢喃,淡然到仿佛他问出口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苏遥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得到了这个答案,烛慕并不觉得意外。 纵使从前有再多的疑问,曾经再怎么告诉自己这样做对祁非没有任何好处,从看到母亲的那条视频起,他心里就隐隐肯定了这种可能性。 从前他不懂祁非为什么会这么做,反而他失忆之后,烛慕才能把这背后的逻辑链真正地串联起来。 ……… 不,还有一处不完整。 假设真的,祁非是因为喜欢他,所以高中处处照顾他,又因为父亲的原因开始冷落他。重逢之后祁非见他毫无生意,提出和他结婚,花三年时间等他情绪稳定后再离婚,往后各自安好。 那么,祁非最开始为什么会喜欢他喜欢到宁愿违抗自己的父亲? 见色起意?还是英雄救美? ……咳咳,这么想会不会太自恋了? 烛慕摸了摸鼻尖,抛开杂七杂八的想法,忽然又问苏遥:“苏先生,你认为什么样的状态是喜……真正地爱一个人?” “叫我苏遥就好。”苏遥柔柔一笑,“每个人对爱情都有自己的判断,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这种判断甚至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爱情没有唯一的答案,即使是心理医生也没有办法明确告诉你——哦,我的丘比特,你一定是爱上这个人了;如果有,我想你更应该跟他说——哦,我的小骗子,或许我该把你送去警察局。” “哈哈。”烛慕似乎是被他的冷笑话逗乐了,低声发笑,但同时又流露出了让苏遥感到不解的疲惫神情。 他又问:“那你觉得……在一段感情的发展中,该怎么区分感动和爱情呢?” 苏遥只说了一个具体又抽象的答案:“通常来讲,爱情是主动的双向的,感动是被动的单向的。一个人是否真正地打从心底认可对方,也只有他的心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烛慕露出沉思的表情,不再说话。 徐其林等着他们聊天,一壶茶都快喝见底了,见他们差不多聊完了,便嘎嘣嘎嘣嗑着瓜子问烛慕:“怎么了?你跟祁非闹别扭了?” 苏遥猛地转头惊悚地看着他:“祁非?!!” 徐其林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无辜地发了一个“嗯”的音。 苏遥愣住:“是……恒星的祁总?” “是啊。” 苏遥眼神逐渐变亮:“我给祁总看了这么多年的病,一直很好奇祁总提到的他的爱人是谁,今天竟然见到真人了。” 随即他又想起烛慕刚刚问的几个问题,蓦地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室内调节气温的中央空调,感到疑惑。 为什么……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烛慕没有否认,而是微笑地问了苏遥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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