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看重的人,姜潮生从来不喜欢撒谎,也不屑于撒谎,隐瞒是针对外人的客套,他并不介意跟江归帆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只要江归帆问他。 “……”有些时候,江归帆得承认,他理解不了姜潮生的想法,甚至理解不了姜潮生的话,他的神色意味不明,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挺好的,你还懂得居安思危。” 姜潮生咽了下口水,“那你还生气吗。” “我看起来脾气很差?”江归帆淡淡的不解。 姜潮生震惊了,但他隐藏的很好,老实巴交的摇头,口是心非道:“没有,你、很讲道理。” 虽然几秒之前,他还觉得他不会跟江归帆撒谎。 知道江归帆不是去相亲,还是专门去给自己买蛋糕,姜潮生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 而且,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的生日,江归帆想起来了,刚才他有多难受,现在就有多开心。 “你的身份证,天天扔在床头,我看到了。”江归帆从口袋里拿出来,“给,就当生日礼物了。” 姜潮生接过来,是他的身份证,但下面还有一张火车票,卧铺,时间在半个月后,是他回老家的车票,过年时的卧铺车票,这个含金量不言而喻。 不得不说,这可能是他之后最需要的东西,可他一想到这个礼物是要送自己走的,就有些委屈,小声说:“哪有礼物送车票的啊。” “嗯,所以船上还有其他的。”江归帆侧身,不动声色望着,看姜潮生原本黯淡的眼睛,果然一下子亮了起来,黑如点漆,却又泛起水汪汪的亮光。 姜潮生的情绪,是很有感染力的,他开心的时候,有浓烈的、阳光的气息,灿烂得让人不敢直视。 等姜潮生再从外面回来时,两手都提满了袋子,唇角上扬,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哥,这些都是买给我的吗。” “不然呢。”江归帆轻挑眉梢,唇角扯出不咸不淡的弧度,有种掌控一切的淡然。 他没有给别人挑选礼物的经验,也想不到姜潮生会喜欢什么,平日里,姜潮生只对吃饭感兴趣,他来了之后,他养的三条狗都饿瘦了。 订完蛋糕后,也只是随意走进几家店,买了两身衣服,和两双鞋,直到回去路上,看到一个漂亮到移不开视线的东西,才找到更适合姜潮生的礼物。 姜潮生也很快发现,这个与众不同的盒子,在江归帆的示意下,慎重的掀开盖子—— 是一个精美的海螺,通体晕染着淡紫色的花纹,形状完美,螺纹上伫立着长短不一的尖刺,危险又迷人的外观。 姜潮生的食指,按压着一根最长的尖刺,迟迟不肯松开,“真好看。” 他又看向江归帆,眼眶带着水雾,晶莹剔透的,蠢蠢欲动的。 江归帆斜他一眼,在姜潮生抱上来之前,按住他,“打住。” “哦。” 姜潮生的开心激动,溢于言表。 衣服来回试了三遍,每遍都要在江归帆面前转圈圈,然后叠的整整齐齐摞在床头,蛋糕打开看了不下十遍,海螺拍了几十张特写,五次试图扑到江归帆身上。 成功一次。 江归帆被他烦得受不了,冷若冰霜的阻止他。 江归帆:“滚。” 江归帆:“别老抱我。” 姜潮生:“为什么不可以呢。” 江归帆:“合适吗,两个男的。” 姜潮生:“你是男的才可以抱的啊。” 江归帆:“…滚。” 晚饭,江归帆比平时多做了两道菜,要吹蜡烛的时候,姜潮生尤其开心,也有些心虚,“什么都可以许吗。” 江归帆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你想许什么。” 姜潮生有点纠结,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江归帆又问他了,他斟酌了一下,谨慎开口,“许你能娶到老婆。” 江归帆:“……”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是相反的意思。” “咒我?” 姜潮生收敛笑意,郑重其事的说:“我不会咒你。” 十九岁的生日,姜潮生许下两个愿望—— 希望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希望江归帆财源滚滚,万事顺意。 吃过饭后,姜潮生果不其然等来奶奶的电话,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但每天晚上会有翻日历的习惯。 准确来说,在今天之前,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记得他的生日,他知道自己都会忘掉这个日期,所以每年回去给奶奶买日历,都会在日历上标注好,奶奶看到,就会想起来在这天给他打个电话。 其实手机上有提醒的功能,但他不是很希望,自己的生日,第一个让他想起来的,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奶奶问他,“潮生啊,今天是生日,有没有吃好的。” 姜潮生笑道,“吃了,还吃了蛋糕,我哥买的,特别开心。” 他跟奶奶聊了好一会儿,这段时间的生活,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奶奶放下心,又问他,“有没有订票啊,快过年了,要提前买,不然不好买票啊。” 姜潮生看向那张返程的车票,难得不是完完全全回家的喜悦,反而在想,他离开后,江归帆一个人在海上过年的情形。 在万家灯火齐亮时,江归帆仍然守在这里,也只能守在这里。 那么一想,回家好像就不是那么开心的事了,他忽然来了一股冲动。 想留下来的冲动。 奶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票要提前买啊,不能忘了,你走得太远了,不能像之前那样说回来就回来。” 姜潮生陡然清醒,声音闷闷的,“已经订好了,奶奶。” 他心里补了一句,我哥给我订的。 第20章 最后的半个月,时间好像流逝得特别快,尽管姜潮生在不舍得,还是到了要回老家的时候。 头天晚上,他收拾行李,江归帆找了一个小冰柜,又给他装了好多条冻好的鱼,特产也是提前买好放背包里。 所有的行李都放好在客厅里,只等着他拿走离开,他看着就心堵,连着胃口都不太好。 老家离这里太远了,上千公里的距离,听奶奶说,老家已经下今年的第一场雪,低于零下的温度,这里却还温暖的像春天。 晚上,姜潮生好久没睡着,听着木头挤压的声响,从床上坐了起来。 鬼使神差走到江归帆的房间。 昏暗月色下,江归帆的面容不甚清晰,他弯下腰,趴在床头,静静看了一会,也没想着要做什么。 风轻轻的,月亮弯弯的,房间静悄悄的,宁静又柔和。 半响,他把江归帆的被子往上拉拉,小声喊了一声,哥。 当然没有回应,但他莫名很高兴,嘴角无声的上扬起来。 过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上午,他们准时来到岸上。 因为知道姜潮生晕车的毛病,江归帆没让他吃饭,反而买了晕车药和橘子,让他去到火车站在吃饭。 姜潮生坐公交车来的,两个小时的路程,虽然当时吐的半死,但毕竟便宜,不到十块钱就能火车站,自然而然想拐到站台。 江归帆把他拉回来,拦了辆出租车,刚把人塞进去,车窗就摇下来,看到一张写满委屈不舍的脸。 姜潮生难过死了,他还没抱一下就被推上车了,这个出租车也是,停那么快干嘛。 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仰头望着江归帆,眼睛一下都不眨,漆黑的瞳孔,盛满一个人的倒影。 江归帆不喜欢离别的气氛,矫情,但看着姜潮生的脸,张了张嘴,没骂出来,莫名其妙伸出手,停在半空,滞空了一会,又放下。 “到家了打个电话。”江归帆说。 姜潮生闷闷嗯了一声,仍旧看着他,好久才说,“我会很快回来。” 车子缓缓驶出,姜潮生透过后视镜,看到江归帆的背影,一个人走在小道上,没有回头。 江归帆不是专程来送姜潮生。 他打算顺便制备一些年货,却在选完东西后,下意识回了头。 背后空无一人。 突然觉得没意思,东西放下,转身走了。 开船回去后,狗子们一如既往迎了出来,尾巴摇得欢快,围着船跑了两个来回,似乎在寻找什么,用脑袋蹭他的裤腿,还冲他汪汪两声。 江归帆懒得跟狗解释什么叫过年,挠挠狗头,散漫道:“你们应该高兴知道吗,他走了,你们吃得更多更好。” 小黑哼唧哼唧半天,不死心得又看了两个来回,才闷闷不乐卧到屋檐下。 姜潮生的第一个电话,在中午的时候就响起,打破渔排沉闷一段时间的寂静。 说他到火车站了,坐出租车也很难受,没吃东西所以没吐出来,但司机师傅一直瞟他。 说火车站人好多,挤得他没地方坐,还说刚刚泡了面,但是没吃饱。 还问江归帆在干吗,有没有吃饭,吃了什么。 江归帆一一回答,等着他的下一个问题。 姜潮生实在没什么要说的了,举了半天手机,也没说挂,直到广播里响起声音,江归帆说要午休,他才慢慢按下挂掉键。 火车上,好像没有来时的死气沉沉,所有人都为踏上返乡的路而高兴,带着大包小包的行囊。 上次的姜潮生,蜷着一个窄小的座位上,狼狈不堪,一腔热血之外,是对未知浅浅的不安,时隔几个月,他的处境好了太多,但发现这段路,比来时更难走了。 凌晨两点,火车上都关了灯,姜潮生幽幽睁开眼睛,还是睡不着。 他不是对睡觉环境要求多高的人,江归帆给他买的还是下铺,空间也够用。 但就是睡不着。 火车咣当咣当响着,周围交织着小声的交谈和呼噜声,狭小逼仄的空间,车厢里温热的空气,闷得他难以喘息。 他觉得很难受,心脏好像被套上一张大网,不停的在收缩,随着时间流逝,越勒越紧,直到他实在无法安稳躺着,被迫着起身,努力大口呼吸,勉强缓解着要命的窒息感。 因为经历过不少次,所以他很清楚他这是怎么了。 他在想江归帆。 有些江归帆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渔排上时,就会有这种胸闷气短,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等江归帆回来,看到他,就会缓解。 之前,他会觉得是一个人在渔排,因为无聊,才会萌生那种让身体不太舒服的想念。 现在还无聊吗,周围都是人,上车后对面的大娘还不时跟他说话,唠各种家常,为什么还会这样。 从上午十一点坐上出租车,到现在凌晨两点,十几个小时,他十几个小时没见到江归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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