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啊。”姜潮生迎面走过去,问道。 江归帆伫立边上,扫视着周围的绿油油的大山,语气有些沉重:“可能要托排。” “托排?”姜潮生还没经历过,但也知道,他们托排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渔排突然大量死鱼,可能会换一片水质更好的地方,另一种种,自然就是遇到比较严重的台风了。 “不是说那个‘彩虹’,冲着南边去的,不在这边登陆吗,还能拐弯吗?”姜潮生从小生活在内地,对台风的了解还真不多。 江归帆敛眉,淡淡一句,“台风就没走过直线。” 姜潮生不知道怎么接,想想江归帆说得可能,基本就是确定了,不由得问:“大概什么时候托排?” 江归帆眼底有犹豫,但还是迅速做出决策,“不出意料的话,最迟明天。” 姜潮生暗暗心惊,原来已经紧急成这样了,他还整天想着那点破事,差点就忽略了正经的大事,敛了敛心神,他问:“那现在……” “渔排的零散的东西,桶,网兜,没喂完的饲料,但凡可能被吹走的,都要收起来,还有每个网箱,没有穿网盖的,都要加上网盖,已经有网盖的,要检查牢不牢固。” “先这样准备,剩下的,等天气预报之后再说。” 姜潮生连忙应道:“好。” “你穿网盖吧。”江归帆说,“那些东西你不知道该收哪里。” 又是一声好,两个人便立马行动起来。 每个人对自然灾害,本能都是有敬畏之心的,姜潮生算幸运的一类人,成长到现在,地震、泥石流、沙尘暴这些,都没遇到过。 也无法想象,什么样的风浪,能影响到,看起来结实牢固的渔排,还要加固一层网盖,以免浪太大,让网箱里的小鱼也能游出去。 但他不会质疑江归帆的话,换言之,他同样不希望看到,渔排和鱼会出任何问题。 网盖不算难穿,就类似像缝沙包的最后一面,把四个边,都用绳子和网盖穿在一起,在系牢固,就算完成了。 但耐不住每个网箱都要穿,穿好的也要在检查一遍,网盖不够,还需要让江归帆找之前破旧的先顶上。 等差不多收拾完,天已经擦黑了,他们都没心情做饭,只简单煮了锅面条,等到天气预报的时间,准时打开了电视。 电视台的主持人,介绍着台风‘彩虹’的最新动向,白色的云团路线捉摸不定,但已经逼近图片上的陆地的界限。 九级台风,这是姜潮生来到这边后,听过最高的级数,何况还是他第一次,听主持人提到他们这个城市。 江归帆眉心微蹙,等天气预报结束后,关上电视,拿起了手机。 姜潮生知道他是和大哥二哥他们商量托排的位置,自知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淡定不下来,从江归帆从未有过的严肃里,一颗心紧紧悬着。 江归帆一连打了几个电话,个把小时后才挂掉,姜潮生就站在他旁边,没插话,默不作声的摸小黑的脑袋。 “客厅的东西要清走,到时候堆饲料,至于客厅的东西,需要暂时放在你房间。”江归帆放下手机说。 姜潮生忙点点头,“现在就清吗。” 江归帆说:“对,明天要托排,来不及弄这些,而且我们也要走,装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台风应该在明天后半夜就登陆了。” “那么快。”姜潮生垂下头,他完全没想过会走。 这就好像,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别人只需要躲在家这个避风巷里,他们却要被迫离开。 “我们去哪里。” “岸上,留下来会有危险。”江归帆说,“而且,那个时候,浪大到在房间,也能把你摇吐。” 姜潮生抿着唇,“那还是快收拾东西吧。” 他以为在江归帆打电话的时候,他考虑的风险已经够多了,但他回房间,掀自己床上的被褥时,江归帆踩着窗户,爬上屋顶,把卫星锅拔了下来,顺带绑牢了大风扇。 他的床只剩下木板,把客厅里的桌椅、风扇、包括外面的菜板,盆桶,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有条不紊的往上面堆。 他知道后两天还会降温,想到江归帆说要收拾东西,就把自己手提包找出来,往里面装衣物一类短期会用的必需品,还放几包泡面以防万一。 江归帆从上面下来,进来提醒他,“把钱都带上,做好最坏的打算。” 姜潮生一愣,提包的拉链在手里卡了半天,“会有那么严重吗。” 江归帆立在门框,神色晦暗不明,“我不确定。” “九级不算我经历过最大的台风,但这次,这里是台风登陆中心的位置,所以无论如何,做好充足的准备,总不会有错。” 姜潮生侧身看他,勉强勾起唇,安慰道:“对,你也没经历过,说不定没那么可怕。” “不用太担心。”江归帆平静道:至少我们不会有事。” 怎么会不担心呢,这里的每一块木头,每一条鱼,都是江归帆的心血,一旦真的造成什么损失,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想到这里,他就难过的说不出话,半天才出声,“哥,你快装两件衣服吧,要降温呢。” 不仅客厅清理干净,连带着厨房里,放在架子上的调味品,也取了下来,把所有可能摇掉的东西,统一安置好。 要休息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因为一下午的忙碌,姜潮生确实有睡意,精神上却放松不下来,莫名有些不安。 人好像天生就有这种预感未知危险的能力,也可能是太过在意,以至于,承受不了一点失去的打击。 在他又一次翻身后,江归帆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明天要早起,应该没有时间让你午睡。” 隔着两个枕头的边隙,他们面对着面,姜潮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距离,但舍不得移开,反而又凑进一些,“那种时候怎么会犯困。” “哥,你快点睡吧,别累坏了,我也睡,闭眼闭眼闭眼。”姜潮生作势闭上眼睛。 半响,他悄咪咪撩起一条缝隙,正巧,江归帆悠悠掀开眼皮,胸腔发出一声闷哼,轻得像雨水滴落大海的波纹。 姜潮生听得心里酥酥麻麻的,面上不动声色,僵硬得半蜷着身体,假装没有被发现。 他好像终于懂了那种折磨,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要故作镇定,努力把所有慌乱,咽到肚子里的感觉。 还要拼命的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再等等—— 至少等台风过去。 第26章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始忙碌。 虽然事情多,但知道体力是关键,江归帆没敷衍早饭,做好饭,把姜潮生喊起来的时候,才只是六点多。 吃完饭后,江归帆没耽误,把渔排上零散的几袋饲料运到客厅,包括加固渔排上一些松散的部件,姜潮生快速洗完碗,也去一起帮忙。 做好准备工作,才只是托排的第一步,姜潮生对怎么托排完全没有概念,基本上就是江归帆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上船之前,江归帆特意换上旧衣服,脚上也换成黑色的胶鞋,戴好尼龙手套,姜潮生有样学样的也换上,就是脚上有点很难受,好像突然走不好路了。 把一个黑乎乎的机器搬上船头,身上的衣服就脏了不少,江归帆解开渔排中间最粗的两根锚绳,卡到机器上。 姜潮生负责开船,按照江归帆指的方向,驾驶着快艇慢慢移动,寻找锚的位置,船头的机器一点点收缩着粗绳,直到和沉在海底的锚崩成一条直线,借着机器的力气,慢慢把锚拉出海面。 姜潮生看到锚露出海面后,就利索的跑到船头,踩着船梆的位置,跟江归帆一起,把这个大块头慢慢板放在船头的甲板上。 锚一放平,船头的位置就沾满了淤泥,他们的白手套立刻变了颜色,身上也溅了不少脏水,但都没在意,立刻开始起另一个锚。 又起完一个锚,江归帆中途说,“你就开船就好,不用过来,我弄得上来。” 姜潮生没说话,盯住江归帆额间的一块淤泥,交叉着两个小臂,把袖子捋起来一截,用手臂细腻干净的皮肤,去蹭那块淤泥,磨蹭两下后,如愿以偿的擦拭干净。 江归帆有微微后仰的动作,却不足以拉开距离,片刻后,姜潮生已经放下手臂,“擦干净了。” 某个瞬间,江归帆理解姜潮生的动作,他看到姜潮生的脸上也有一块污渍,手臂便兀自抬高一些。 “怎么了哥。”姜潮生歪头问他。 “没事。”江归帆侧过脸,“去开船吧。” 等八个锚起完,两个人都出了一些汗,身上也脏的不像样,从船上下来,都用清水冲了冲,换了身衣服。 这时的天空已经初见端倪,云层十分厚重,大片的聚积在一起,空气好像也清新了许多,给人一种终于看清世界的错觉。 他们没有耽误,江归帆开着快艇,把姜潮生送到洗网台上,那个平时用来洗网的机器,打开发动机,顶住排尾,也能成为一股不小的推力。 江归帆则驾驶着快艇,船头顶着排头的位置,既是掌控方向,又是推着渔排慢慢前进。 就这样,以一种感受不到前进的速度,这个漂泊在海面上的‘庞然大物’终于偏离原来的位置。 速度实在太慢,姜潮生完全感觉不出他们在动,但又确实看到,海水里的网箱,全都是倾斜歪倒的状态,证明着他们确实在移动。 之后长达几个小时,他们一直维持这个状态,无论是洗网台还是快艇,都把底下的海水搅成白色的浪花,每走一公里,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柴油。 姜潮生心疼死了。 他们只在早上吃了一顿饭,一直到下午六点多,逐渐绕到两座山之间,周围也陆陆续续看到许多其他的渔排,耗费了将近七八个小时,总算到达目的地。 机器终于停止轰鸣,姜潮生耳朵都开始不习惯,总觉得太安静了。 哪怕是这样,他们也挤不出一个泡面的时间,草率的回去喝了几口水,拆几包饼干面包吃,就又出门了。 天已经擦黑,头顶看起来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可怖,更焦心的是,刮起了大风,随之而来的是,海浪明显大了起来,不复以往的平静。 他们和时间争分夺秒,开着船,游走在渔排的四面八方,开始抛锚,虽然比起锚要简单一些,仍然避免不了要摸索。 在还剩一半的时候,天空落下了雨水,滴滴答答,砸在本就不平静的海面上。 姜潮生没有在意,甚至懒得抬手擦一下雨水,微眯着眼睛,专心致志,认真看船头江归帆的手势。 海上的雨说大就大,从零星小雨,切换到瓢泼大雨,根本没用几分钟,天也黑下来,能见度不高,姜潮生尤其专注,不急不缓,配合着江归帆指挥,调转着快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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