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帆仍然闭着眼神,“没你想得严重,但你如果出去,买不到药,说不定也会淋发烧,还是你想让我在分心照顾你。” 姜潮生顿住,眉眼低垂着,站了好一会儿,“……我去接杯热水。” 好在医院里的饮水机还开着,从渔排离开时,他也装了杯子,才不至于江归帆发着烧,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磨磨蹭蹭到了早上,天微微亮了起来,姜潮生又跑出去,情况还是没好多少,外面风大得好似能看清实体,卷着树叶和雨水在空中打转。 对街的商铺,没一家开门的,卷帘门紧紧闭着,打眼一望,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大道,此刻看不见一个人影,他压制想跑出去的念头,知道江归帆说得对,现在不是头脑发昏的时候。 姜潮生失魂落魄的回去,沉重的抬不起步子,他一个没生病的人,坐一晚上凳子,身体尚且酸软僵硬的难受,何况江归帆昨天累成那样,淋了那么久的雨,奔波了一路,体质那么好的人,硬是熬到发烧,连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能,这得多难受啊。 “哥,你想吃东西吗。” 姜潮生在背包里翻来翻去,发现不是泡面就是饼干,面包看着也干巴巴的,看着一点食欲都没有,生病的人怎么能吃这些。 问完他自己都泄气,眉头紧锁着,把背包踢到了一边。 江归帆好久才说话,“让我靠一会儿。” 姜潮生一愣,站起来坐下,眼底忧心忡忡的,“你要不要……” “我不想吃。”江归帆脑袋一歪,别瞎操心了。” 姜潮生闷声不吭的坐直,每隔一会看一眼门口,他的神经崩得太紧,还是一夜没睡,身体同样疲累,可一直想着江归帆的情况,哪怕闭上眼睛,也全无睡意。 快到中午的时候,姜潮生稍微眯了一会儿,江归帆无意识的一动,他又猛得睁开眼睛。 “去泡个面吃。”或许是心灵感应,江归帆突然坐直,沉沉开口。 姜潮生没在犟,应了声好, 江归帆没说吃,但他还是泡了两盒,“哥,能不能吃一点,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一天了。” 江归帆慢半拍的伸出手,拿叉子挑了几口,没吃完,又递给姜潮生,“你吃吧。” 姜潮生当然不会嫌弃,只是看还剩那么多,欲言又止,算了,也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不吃就不吃了。 铁座椅上睡觉的人,基本上都醒了,姜潮生草草吃完,挨个问了一遍,有没有退烧药,可惜没有问到。 江归帆已经烧了一晚上,他反复的用手去探着他的体温,完全没有退烧的迹象。 江归帆基本上没睁眼,可真正睡了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没说过难受,可姜潮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整条腿、腰背、脖子,都是既僵硬又酸痛,已经疲累到了极点,江归帆只会比他翻倍的难受。 姜潮生重新接了些热水,江归帆抿了几口,又抱着手臂,后脑勺歪斜在靠背上。 又不知道坐了多久,保温杯里,热水已经放凉,姜潮生也抿了几口水,就着江归帆喝过的位置,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木然的打开手机,扫了眼时间,下午三点,这半天一夜何其漫长,每分每秒都像是折磨。 他再次回头,深深凝视着,不急不缓的靠近,很轻一声:“哥……” 过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回应。 姜潮生侧身、弯腰,微低着头,蜻蜓点水的吻上去,在江归帆左侧唇角上,轻的像羽毛划过。 他甚至没有立刻起身,仍然低头望着,完全不担心被发现,那样肆无忌惮的视线。 末了,姜潮生站起来,拿上一件雨衣,边走边穿上,没什么犹豫的迈出门。 他不知道的是,背过去的瞬间,身后坐着、一动不动的人,帽檐下,遮盖住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第28章 姜潮生已经走了两公里多,头发、裤子和鞋,已经没有干的地方,开门的店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药店。 但让他欣慰一点的是,路过了一家酒店,本打算碰碰运气,没报什么希望,却刚好碰到有人退房,房间都还没打扫,他二话没说的预定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歹,可以让江归帆好好休息一下。 他如释重负的转身,身后的前台姐姐叫住他,“哎,这有把伞你用不,外面的风小了不少,应该能打伞了。” “不用了,谢谢。”姜潮生顿了一下,“你知道附近哪里有,现在可能会开门的药店吗。” 前台姐姐想了一下,“你买什么药。” 姜潮生听到有希望,黯淡的眼睛亮了起来,“退烧药!现在有哪里会买吗。” “我们酒店应该有,我帮你问一下吧,外面还刮着那么大的风,你那么乱跑太危险了。” 一下子峰回路转,两个麻烦都得到解决,姜潮生的激动无以言表,他连忙道谢。 她笑着说:“小事而已,你坐着歇一会吧,房间大概还需要等半个小时,退烧药我让客服大姐送到你房间。” 姜潮生哪里还能坐下去,他连忙解释,“我还需要出去一趟,太谢谢你了,我很快回来。” 说完,急不可待的又冲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公里,姜潮生是跑着回去的,他已经感觉不到冷和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把江归帆从医院带过来,吃药、吃饭、休息。 终于看到医院的大门,姜潮生停下喘了口气,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在医院的地板上,留下一连串的雨滴。 隔着老远和江归帆对视上,姜潮生明显停顿了一下,想到离开前,那个大胆的吻,眼眸闪过一丝心虚,还是走了过去。 “哥,我刚刚…找到一家酒店,有空余的房间。”姜潮生咽了下口水,没有抬头,弯腰给背包套上塑料袋,“那个前台姐姐人很好,还说帮我问问有没有退烧药,我们快走吧。” 江归帆慢慢站起来,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又不紧不慢的移开,因为烧了太久,嗓音没什么力气,“走吧。” 姜潮生自觉拿上行李,跟江归帆一起出门,感受到外面的风,满是担忧的看他,“哥,不然我背你吧,你走不动的话。” 江归帆看他一眼,声音不带情绪,“你担心担心自己吧。” 姜潮生眨了眨眼,认真的有些过分,“我没事。” 江归帆默不作声的侧身,率先走进雨里,姜潮生跟了上去。 这段路并不轻松,无论对他们谁来说,但他们的步伐都没慢下来,好像生怕慢下来一点,就会被对方看出,都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等到了酒店,房间也打扫好了,姜潮生办理入住,前台的姐姐说:“退烧药放你们房间了,但是只有两样,不知道效果好不好,不过你也别着急,台风应该刮不了多久了。” 姜潮生再次道谢,笑了笑,“已经很好了,不是你帮忙,我估计在跑几条街也买不到。” 江归帆也抬起头,“多谢了。” 前台姐姐显然也体验到帮助人的成就感,笑着摆了摆手,“快去休息吧。” 这家酒店的大堂,装修的就很高级,是平时姜潮生不会走进去的那种,但他现在顾不得心疼,哪怕是在贵一倍也不会犹豫。 他们这间是个大床房,倒是对得起它的价格,房间明亮整洁,算是姜潮生住过最漂亮的房子。 不过他没兴趣研究这些,忙打开暖气,烧了壶热水,看了一下药怎么吃。 江归帆皱了皱眉,“把衣服换了。” 姜潮生抬起头,摸了摸裤子,用力就能挤出水来的状态,还有鞋子,一走一个脚印,又退回玄关处,打算换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冷不丁看到,江归帆换下来的鞋。 那么一路走过来,鞋湿了是肯定的,可问题是,他突然反应过来,在医院的时候,江归帆的鞋恐怕也不是干的,开了那么久的船,早该淋透了。 湿的鞋穿上多难受,不会有人不知道,何况还是在生病的时候,硬生生穿着坐了一晚上。 姜潮生胸膛起伏着,被自己粗心大意,气得头脑发懵,怪不得烧那么厉害,将近一天,完全没有退烧的迹象。 姜潮生走过去看他,垂头丧气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归帆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卫生间出来,外套扔到旁边的沙发上,问:“怎么了。” “你等一会在睡吧,吃完药在休息。”姜潮生扭过头,把懊恼埋进心里,“水已经开了。” 江归帆吃完药,跟姜潮生说,“你去洗个热水澡,别出去了,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再说。” 姜潮生点点头,“好。”关上房间的灯,朝着还亮着的卫生间走去。 现在还是下午,但窗帘的遮光性很好,灯全关上,跟晚上没什么区别。 姜潮生洗完澡出来,慢慢躺上去,心情还是很低落,不知道江归帆有没有睡着,但他还是靠过去,伸手,又摸了摸江归帆额头。 两天一夜,他紧绷的神经,才稍微得到缓解,又因为想到那双潮湿的鞋,和江归帆居高不下的体温,窒息般的压抑。 不止于此,渔排上的一切,小木屋、他们养的鱼,包括它们三个的安危,都像一把利刃,高高悬在心上。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享受和他的每一次接触,珍视他珍视的一切,心疼他遭遇任何不好的处境。 哪怕现在,身处安全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甚至是后知后觉的害怕。 除了害怕,江归帆可能会面对的一切困难,更害怕的,是他已经完全无法抑制、失控到他自己都恐惧的浓烈情感。 他太累了,也太困了,却仍然被担心、忧虑、心疼各种情绪烦扰着,半梦半醒之间,他迷迷糊糊抱着身侧的温暖,像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叫了一遍又一遍。 恍惚之间,腰上的虚虚摆放的手臂,在他不断的呼唤下,像突然放下了什么芥蒂,骤然的收紧,在睡梦中,紧紧相拥的姿势,不可分割的姿态,入眠。 姜潮生中间好像醒过,眼睛都没睁开,就去往江归帆脸上摸,模糊摸到了汗,莫名放心了不少,脑袋一歪,接连蹭了好几下,吧唧两口,不知道亲到了哪里,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尤其踏实,潜意识里,没了那些担忧,什么梦都没做,对睡过去的这段时间,毫无印象,快的好像只是闭了下眼睛。 但他应该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身体酸软的不想动弹,半眯着睁开眼睛,看江归帆坐在床尾,面前的电视打开了,但没有声音,窗帘也没拉,房间还是暗沉沉的,只有电视的一些光亮。 缓了一会儿,他下床上了个厕所,人还有点懵,步伐都是漂浮的,直愣愣坐到江归帆身边,发了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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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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