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归帆唇角的位置,又偷来了一个吻,一个轻得不能在轻的吻而已,他却像个初尝情欲的毛头小子,兴奋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再来一次吧,刚刚没发挥好,姜潮生脑子里的魔鬼,在不停的低语,反正江归帆在睡觉,他睡眠一向很好,他不会知道的,再来一次,没有关系的。 姜潮生把手盖在心脏上,掩耳盗铃一般,掩盖它的响动,他再次弯腰,吻上心心念念的位置,一次,两次……江归帆的气息,明明微不可闻,对他而言,却像放大了无数倍的催情剂,他几乎得意忘形,心跳好像超出了阙值,享受着隐秘的快乐。 然而这一切,像海市蜃楼,是过眼云烟的幻觉,像昙花一现,是稍纵即逝的快乐。 在一道冰凉的声音响起时,戛然而止,归于寂灭—— “亲够了吗。” 第32章 “亲够了吗。” 这个声音响起时,姜潮生的大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空白的,像宕机了一般,处理不了任何信息。 从心跳加速,到心跳停滞,中间好像没有过渡期,他很难回忆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江归帆又知道了什么。 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离江归帆不过几厘米的距离,骤然听到声音,居然没有被吓跑,反而僵在原来的位置。 某个瞬间,脑海里涌入大量的情绪,复杂到无法分辨,又某个瞬间,只剩下一种踏实的释然。 然而很快,他就被打回原型,江归帆一句话让他的心脏高高提起,又一个动作,让他从呆滞中唤醒,不得不面对现实。 江归帆从床上坐起来,他弯腰的动作,也随之慢慢直立,他们一个手臂撑在床上,略微曲起腿弯,闲散的坐着,一个站得笔直,像被罚站的学生,立在床头,唯一相似的,是都很凝重的神色。 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黑暗的环境,更为此刻压抑的气氛,渡上一层浓重的黑雾,漫长的时间里,没有人能若无其事的逃离,保持镇定,也只是维持着彼此的体面。 姜潮生的嗓音发涩,唇上还留着江归帆的气息,却在这时发着烫,抿一抿干涩的唇,好像就能回忆起刚才的触感,是他胆大妄为留下的证据,“哥……” 江归帆闭了下眼,不是肯定的语气,像是也带了逃避的意味,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压制着烦乱,“明天再说。” 姜潮生愣了下,徒劳得张了张嘴,脑子明明给身体下了命令,人还是一动不动,唯一能说出来的话,是又喊了一声,“哥——” 江归帆并不理他,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样子,像在沉思什么。 “我睡不着。”良久,姜潮生艰难的开口,“我肯定睡不着……” 江归帆微不可闻的一声喟叹,伸出腿下床,迈开步子,从姜潮生的前面走过,“去外面。” 姜潮生目光追随着他,走了出去,江归帆已经坐下来,在客厅外侧的甲板上,双腿悬空垂放着,底下是微微荡漾的海水。 姜潮生在他身侧坐下,轻舒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一下,但一出口,慌乱就暴露无疑,“你知道…是吗。” 他又重复一遍,语气沉着了许多,“我喜欢你,你知道,是吗。” 江归帆微蹙眉头,略仰着脸,目光没有落脚点,漫无目的的扫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声,“嗯。” 姜潮生垂下头,不像是问题,更像是喃喃自语,“什么时候……” 江归帆没有回答他,静静坐着,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他也在思考,什么时候,哪些时候。 是姜潮生第一次亲他吗,在那个阴沉的医院里,不被关注角落的后排。 他确实在睡觉,也确实没睡熟,姜潮生叫了声哥,他经常这么叫他,只是这一声,似乎有所不同,那是很轻的一声,带着缱绻和温柔,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没回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或许是太累了,懒得出声,也或许是预感到什么,等着迷题揭开。 于是,他等来了一个吻。 和一场即使他闭上眼睛,隔着帽檐,也能感受到、仿佛具有穿透力的凝视。 姜潮生转身离开,他确认了这个猜测是真的,他挣扎、怀疑、犹豫了很久的猜测,姜潮生对他产生了一种畸形的感情,这种感情,世俗上叫做喜欢。 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为什么会犹豫?江归帆垂眸,扫过手腕上的手环。 那是他们过年后第一次见面,姜潮生却好像和他生疏了很多,不同于之前的热情,加上晕车总是神情恹恹的,沉默中添了一丝忧郁。 他不想推测什么缘故造成的,姜潮生很好哄,比猜他为什么兴致低沉容易多了,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跟逗小孩一样简单,姜潮生又高兴了。 再然后,姜潮生给他戴上一个手环。 看清颜色的时候,他想起还在车上时,看到姜潮生手腕上的一条,仅凭颜色来看,那很像情侣会佩戴的一对。 福至心灵一般,他好像明白了姜潮生的低落,无数小事堆积而来,组成猜测的雏形,他终于无法欺骗自己,这是正常的。 他问出声,试图从姜潮生脸上看出破绽,出乎意料的是,姜潮生意外的坦然,愣愣的问,还要把手上的取下来给他,所以,那应该不是一对刻意购买、饱含着特殊意味的手链。 那一刻,他是犹豫的,也许有那么一点可能,他的怀疑是错误的,可那些积累了无数件的小事呢,真的是错觉吗? 过年时,在烟花爆竹的遮盖下,他听到姜潮生说,我好想你,或许姜潮生不想让他听到这句话,或许他自己也清楚,这句话是不对的,但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听不出来其中压抑的情意,只是说,“我听到了。” 姜潮生的生日,紧紧抱上来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姜潮生心跳的频率,某个瞬间,他的心跳跟随着共振了。 跳水救人时,他感受到,姜潮生抓他上来的手,一直紧握住他的手,在小幅度的颤抖,末了,他忍着心肺的难受,轻轻握了回去。 太多这样的小事了,每一次,姜潮生看他,他望回去,姜潮生扬起的笑容;每一次,姜潮生喊他,不同语调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哥;每一次,他往前走,偶尔回头看,姜潮生乖乖跟在他身后;他的活动范围很小,近是寸步不离,远也不过方圆几里,总能找到姜潮生的身影。 他不算敏感的人,可到底多迟钝,才会感受不到——所以他感觉到了,在或许姜潮生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 最早是什么时候?也许,时间还要继续往前追溯,一件芝麻大点的事上。 二哥渔排做好,请客的那天晚上,饭桌上,是一片和睦,喜气洋洋的氛围,他在给身边的两个小孩剥虾,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大哥喝着酒扯嗓门说话,憋的满脸通红,吹牛逼吹累了,也坐下来歇了会儿。 过了一会儿,大哥隔着一个小孩,板着他的肩膀,凑近了一点,晕乎乎的说,“不是,你怎么带得小孩,那、那小子看你,怎么跟狗盯骨头似的,忒、忒忒不把你这个哥放眼里了。” 他眉心一蹙,往姜潮生的方向看去,姜潮生注意到他后,自然而然便切换了一个表情,然后满含幽怨的望着他,可他确实没错过大哥说的那个眼神,狗盯骨头什么眼神,他其实没注意过,但姜潮生的眼睛里,凶恶的占有欲,专注和渴望,都太明显了,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姜潮生又冲他笑起来,但他移开视线,笑不出来,被一个小那么多岁的人,用那种带着侵犯性的眼神盯过。 那个时候起,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奇怪。 但他还是太迟钝,姜潮生也敏感不到哪里去,所以等他们都反应过来,就已经来不及了。 直到现在,无数脉络组成的枝干,已经十分清晰,脱离栽树者本人的意愿,长成了繁茂的大树,不由得任何人在撼动。 今晚的海面,委实是太平静了,甚至看不清一丝波纹,一切好像被按下暂停键,只剩下他们,不得不面对戳破后的现在。 其实在此之前,姜潮生就幻想过,如果江归帆知道后,会怎么样,他想过很多可能,也许是惊讶,他怎么会有这种心思,也许是生气、恼怒,甚至把他打一顿,也许是烦闷,苦口婆心的教育他,这样是不对的。 无论是哪种,他都不至于会丧失勇气,他一定要跟江归帆说清楚,他有多喜欢他,他不是胡闹,也不是一时兴起,他很认真、很认真的在喜欢他。 他想过很多,关于江归帆会拒绝他的原因,但他不觉得那些算得上困难,只有不够喜欢,才会把困难做托词,只要江归帆也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想试试,而不是以一个小工的身份,时刻担心他身边出现别的人。 可为什么呢,江归帆为什么那么平静,平静到好像已经做出决定,无论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 姜潮生罕见的尝到泄气的滋味,很可怕的感觉,但还是不愿意那么放弃,他侧过头,想说什么。 江归帆却好像早有预感,目视前方,先一步开口道:“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会在岸上给你找份工作,待遇尽量不比这里差,你想干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江归帆说完,起身离开,果断到不留下任何的机会,把所有希望,都断在一句好聚好散上。 姜潮生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因为惊讶微张着唇,似乎根本反应不过来,刚才听到了什么。 直到江归帆消失在眼前,他才努力消化那些话。 好聚好散? 姜潮生闭上眼睛,不可思议的笑了一下。 第33章 好聚好散,这真是姜潮生听过最可笑的词。 他怎么可能跟江归帆散?除了幻想江归帆可能会结婚,他从来没想过跟江归帆分开。 怎么可能呢,他们虽然只认识了不到一年,但这段时间里,他们从认识、到熟悉,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每天的朝夕相处,没有人比他们更亲近,仅仅是过年分开的不到一个月,哪怕每天都联系,他就像个患上焦虑症的疯子,江归帆真的就不想他吗?那为什么会接他的每一个电话?听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们会分开?姜潮生完全不相信,他只觉得可笑。 江归帆可以拒绝他,揍他骂他,都无所谓,说他恶心他都认了,但分开不行,还没有开始,就以分开作为收尾,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姜潮生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站了起来,看向那个黑黝黝的房间,迈开步子。 江归帆没有上床睡觉,坐在床侧的椅子上,姜潮生进来时,他按下打火机,淡蓝色的小火苗窜出,点燃了嘴边衔着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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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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