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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真的该锻炼了，但是早起跟着齐斯文跑步是不可能的。天越来越冷了，锻炼还得换一身轻便的服装，太麻烦了。陈止想来想去，决定暂时搁置，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说。 齐斯文睡前给陈止发了一条微信：睡了，晚安。 一看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顾浩在晚餐上说，下周的公司团建也会邀请部分供货商过来。众人纷纷表现出抵触的情绪，本来团建就烦，还要见到供货商，烦上加烦。 公司内部人员的团建费都是按照人头分的，不去的话，属于自己那部分的预算就要便宜其他人。尽管知道团建是另一种上班，但为了享受到自己应得的权利，大家都会硬着头皮过去。 前年麦九的团建去了米其林三星餐厅，还开了不少好酒，预算充足到令人发指，这两年就不行了，去年吃的一家日料自助，今年听说是一家网红烤肉店。 麦九的衰落体现在方方面面。北冰洋科创园的纳税大户，业界首屈一指的国际性大公司，正在逐渐低下高贵的头颅。 陈止当初进麦九的时候，一度收获不少同学的羡慕和嫉妒，现在同学们在朋友圈分享各自的精彩生活，看起来，大家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去了哪家公司而变得不一样。不管现实中有多么泥泞不堪，朋友圈也要缤纷多彩。 顾浩提前打听了要来陈止那个组的新人，在麦九的老对手天杰公司工作了两年，能力挺好的，没有什么瓜。 顾浩说：“等人来了，我看看啥样的，我看人可准了。” 向文斌插话道：“那我呢，你看我咋样？” 顾浩敷衍道：“人样吧，一般。” 向文斌喝了点酒，有点上头，跟顾浩闹道：“怎么跟人说话呢小老弟！” ** 到了周一，向文斌把交接文档写完了，在周二例行的周会上，林瑞带过来一个人，给陈止他们介绍道：“何晟泽，新来的同学，大家多多指教啊。” 何晟泽上前一步，微笑道：“大家好啊，我是何晟泽，大家可以叫我Zeus。” 林瑞对何晟泽说：“周五周会上我会再介绍一次的，你先熟悉一下组里的工作。这位是组长陈止，这位是向文斌，那边的美女是尹凤游。” 陈止和向文斌震惊，因为何晟泽穿着一丝不茍的西装，还梳了一个油面大背头，手腕上戴着石英表。 麦九不强迫员工穿着西装，只要不是太伤风败俗的都没问题，但何晟泽这身西装……是要去参加什么商业晚会吗？ 陈止有好多年没见过这么正式的装扮了，上班久了就渐渐不在意自己的装扮了，陈止还好，穿得比较看得过去。向文斌不同，穿着随意，一个公司文化衫外加一个大裤衩，就差穿睡衣上班了。 向文斌此时一脸窘迫，悄悄收起伸展的双腿，试图隐藏脚上的卡通棉拖，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的上班族。 林瑞把人带到就走了，何晟泽满脸笑容，鼓足劲，中气十足道：“大、大家好！” “晟泽好啊，我是这个组组长，也是你的导师陈止，还记得我吗，你的三面面试官就是我。” “记得的！”何晟泽眼睛一亮，“感谢老大赏识！” 小尹挥挥手：“晟泽你好，叫我小尹就好了，我是实习生。” 向文斌附和道：“哈啰啊，欢迎你来我们这个大家庭。” “可以叫我Zeus的。”何晟泽说。 “晟泽坐这里吧，坐我旁边！”向文斌招呼道。 “不用不用，我坐在这就行。”何晟泽会议室门口的座位落座，离陈止他们最远。 陈止说：“你坐我旁边，有东西还得给你讲。” 何晟泽哦了一声，挪了过去。 小尹低头敲键盘。 小尹杀心渐起：这是个装b的哥们？ 我给你等着：不能以貌取人。 六十岁失聪坐轮椅上班：你看他西装革履的，以貌取人那还得了？ 我给你等着：…… 何晟泽特别讲究，喷了男士香水，是草木香，但没有齐斯文的清新好闻。 周会上，陈止先让小尹和向文斌做完汇报，两人汇报完就可以走了。 之后，陈止把组里的主要工作内容和对接流程都跟何晟泽解释了一遍，何晟泽点点头，“跟我之前的工作内容一样。” “那就好，可以很快上手。” 陈止带着何晟泽，跟各部门对接的人都打了招呼，大家看到何晟泽这一身西装，不约而同地受到了惊吓。 到了商务部门，一直跟陈止对接的商务刘一一咬着棒棒糖说：“这是我们部门的人？”商务偶尔会穿西装去应酬。 陈止介绍道：“这是我们组新来的何晟泽，可以叫他Zeus，以后跟供货商对接多多照顾一下。” “Zeus你好啊，可以叫我一酱。你有没有转岗来我们这里的意愿？” 何晟泽热泪盈眶，终于有人肯叫他的英文名了。一路上都“晟泽晟泽”的叫，搞得他以为他的英文名在麦九是说了会遭天谴的禁语。 陈止无语，“我都把顾浩给你们了，你们还要从我这里挖人啊！” 刘一一诚恳道：“再给我们一个浩哥呗，求你了，再来一个浩哥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做梦吧，顾浩独一档不可复制。” “求你复制一个浩哥。”刘一一笑嘻嘻，对何晟泽伸手，“你看你们组组长，就是这么抠门。那以后多多指教啦！” 何晟泽咽了口吐沫，全身僵硬地跟刘一一握手，脸唰地一下变红了。 刘一一问：“咋回事？” 陈止猜道：“……晟泽害羞？” 何晟泽一声不吭，点点头。 陈止心里纳闷，林瑞这是找了个什么人？ 第19章 好像没什么道理 向文斌带了何晟泽几天就走了，离职那天，向文斌的同事兼好兄弟顾浩，给向文斌定了一个两米的竖条幅，立在向文斌工位旁。 条幅上面印着向文斌傻笑的大头贴，红底黑字写着：“恭喜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哥哥向文斌脱离苦海”。 向文斌特意剪了头，吹了一个碎发造型，换了一身港风休闲装，顾浩打趣道：“头一次见你穿这么精致。” 向文斌嘻嘻一笑，“谢谢大家对我一直来的照顾啦！江湖再见了！” 向文斌人收了不少礼物，都堆到陈止桌上了。 不少人跟向文斌合了影，后面两米高的沙雕竖条幅充当背景板。 被裁和主动离职的排场不一样，向文斌敢大张旗鼓，是因为他踹了公司，主动走的，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被裁就不好听了，薛小凡离职时就只有一顿奶茶车，也没有把排场搞起来的心气神。 在掌声和祝福中，向文斌光荣结束了麦九公司的工作生涯。 林瑞本来发话了，要让陈止把手里的一部分工作匀给何晟泽，但陈止看何晟泽每天加班到凌晨两三点，于心不忍。 何晟泽学习能力强，完全接手了向文斌的工作内容。 何晟泽做事极其认真，学完新东西立马产出思维导图和流程文文件，桌面上备忘录密密麻麻写满了每日工作计划。 何晟泽就第一天穿了西装，第二天就一身通勤装，背头也不梳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缩着肩膀，像一个刚入职场的菜鸟。 陈止在面试何晟泽的时候就感觉到，何晟泽脾气特别好，好到有些懦弱，思维逻辑极强，却不僵化，天马行空，会提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建议。说夸张点，何晟泽可能是一个天才。 暂且不论林瑞的想法，陈止个人来说，还是很想把何晟泽招进来的。 何晟泽性格好，很快与小尹打成一片，何晟泽经验多，小尹常找何晟泽商量企划想法。 何晟泽这个人其实很腼腆，只有对待工作才会开启另一种模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术信手拈来，手在键盘上敲得飞起，不一会就把小尹说得找不着北。 但只要线下一对一交谈，何晟泽每说几句话就得卡一次壳。 何晟泽纠结过周五周会时要不要再穿一次西装，问了身为导师的陈止，陈止说没必要，你随便穿。 何晟泽后知后觉道：“我看电视剧里第一天上班都是这么演的，原来不用这样啊。” “你在前东家也是第一天穿个西装？”陈止惊讶。 “嗯，天杰那边死气沉沉的，穿西装的人也多，我当时进去也没人跟我说话，我还以为所有公司都这样呢。” 何晟泽上班从不干其他事，只要公司没停电，何晟泽就能坐在工位上聚精会神敲一天键盘，堪比程序员。 向文斌走后，何晟泽工位就搬到了陈止旁边。 周五下班，陈止回去的时候，见何晟泽还在工位上奋斗，走过去一看，何晟泽在处理一张大表，这张表格不是他或者小尹需要接触的东西，疑惑道：“数据拉取与分析……这不是林瑞那边的活吗？” 何晟泽啊了一声，“他让我把这些整理一下给他。” “他那边有助理，是不是给错人了？” 陈止皱眉。何晟泽是林瑞推进来的人，林瑞越过陈止，直接让何晟泽做本职工作外的事情，是想让何晟泽往其他地方发展吗？ 他们这个组的工作，说实话只剩下陈止手里的几个项目，向文斌年中结束了一个大项目的跟进，所以离职的时候肆无忌惮；小尹接过薛小凡项目管理的活，也分摊了陈止那里一部分杂活，作为实习生的工作量来说刚刚好。 这些工作非要压缩给一个人，工作狂何晟泽再加一个助手，或许可以勉强接下来。 但如果加上林瑞那部分的工作，何晟泽迟早要被拖垮。 何晟泽沉默，陈止叹气，“这不在你绩效考核里吧。” 何晟泽手一顿，抬头望着陈止。办公层里三三两两下班的人交谈着，陈止周围的同事都跑光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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