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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比扬卡的孩子们(苏联公务员爱情故事)

作者: vallennox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2-15 10:00:06

  比赛没有持续很久。瓦西里在游到浅滩之前就抓到了菲利克,攥紧他的手腕,把菲利克压到河滩上。水懒洋洋地拍打两人的腰和臀部,溪流两边都是茂密的树丛,在正午的热浪里垂着头,保持沉默。男孩们在晒暖了的淤泥里接吻,互相抚摸,皮肤贴着皮肤,都浸透了溪水的凉意。一时间说不清楚手指和水流哪个更温柔。菲利克首先从这个吻里挣脱,仰着头喘息,闭着眼睛。瓦西里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菲利克气喘吁吁地笑起来。他们的手指在水下交缠,太阳打碎在水面上,融合,然后撕裂,再随着下一个涟漪晃动。

  瓦西里翻过身,和菲利克一样仰面躺到河滩上,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天空过于明亮,他们都不得不闭上眼睛。大概过了二十次心跳那么长的时间,菲利克爬起来,滑进小溪里,洗掉背上和头发里的泥浆。瓦西里支起上半身,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直到菲利克转过头来,冲他挑起眉毛。

  年长的男孩摇摇头,也踏进溪水里,用力擦掉粘在身上的淤泥。菲利克伸手替他抹掉沾在左边脸颊上的泥点,瓦西里把头埋到水下,过了十来秒再哗啦一声浮起来,像大狗一样甩头。菲利克冲他露出笑容,一蹬水下的石块,游远了。两人一前一后游回放衣服的地方,逆水,比来的时候吃力得多。他们没多久就放弃对抗水流,爬到岸上,踩着硌人的碎石走完剩下的路,一丝不挂,阳光很快就烤干了挂在身上的水珠。始终没人说话。

  瓦西里的上衣和裤子仍然在草地上堆成皱巴巴的一团,一只红松鼠端坐在上面,嗅了嗅空气,蓬松的尾巴尖和耳朵一起抖动,听到脚步声靠近就迅速逃跑,窜上就近的树干,小爪子动作飞快,隐没在树冠之中。男孩们捡起衣服,抖掉草屑和可能藏在皱褶里的迷路昆虫,穿上,攀爬通往公路的和缓斜坡。

  他们骑自行车回去。平坦的水泥公路热气蒸腾,扭曲了远处隐约可见的火车站。没有汽车。一切都是凝滞的、炎热的,空气,光线,天空。骑到被灌木和桦树包围的那一段路时,除了呼吸声和自行车车链的轻微咔嗒声,没有别的声音,仿佛原野连同莫斯科一起消失了,世界也消失了,只剩下这一小段摊平在烈日下的马路,头连接着尾,一圈圈地循环,他们永远不会骑到尽头。忽然,桦树让到一边,把位置留给低矮的野草,莫斯科重新出现,一颗嵌在河畔的巨型心脏。

  “在科米人的语言里,它是‘牛河’的意思。”

  瓦西里看了一眼菲利克:“什么?”

  “莫斯科河的名字,是科米语里的‘牛河’。但是古代的芬兰-乌戈尔部落叫它‘黑河’。上课的时候听说的。”

  “什么课?”

  “天啊,瓦西里。”菲利克感叹,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抓紧车把手,俯下身,用力蹬自行车踏板,超过了瓦西里,回过头来冲他喊了一句“如果我第一个到家,你负责做晚饭!”

  ——

  父亲从黑海的‘达恰’打来电话,菲利克心不在焉地应答,把电话线绕在食指上,再松开,再绕上去。“当然,爸爸,我不出门,天气太热了,而且听说什么地方爆发了痢疾。”他说,瓦西里刚好从厨房走进客厅,他冲瓦西里挤眼,“对,瓦西里有过来照顾我,早就走了,这个人没什么耐性。”

  短暂的停顿。菲利克继续玩弄电话线,瓦西里走近,靠在墙上,看着他。菲利克把听筒换到左耳:“一切都很好,爸爸,我当然有给你的花浇水,好的,再见。”

  他挂上电话,瓦西里再靠近一步,把他逼到墙角:“‘这个人没什么耐性’?”

  “恐怕这是大多数人对你的印象。”

  “你可以说点好话,免得我妈妈回来的时候教训我。”

  “可惜我不太会撒谎。”

  “你爸爸的花已经枯死了,顺带一提。”

  “什么?”菲利克伸长脖子,越过瓦西里的肩膀去看窗台上的陶土花盆,“你觉得我们能买到一棵差不多的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该说谎,小老鼠。”

  “道德课程。”菲利克皱了皱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东西放久了腐坏的气味,“不需要,谢谢了。”

  瓦西里笑起来,轻轻摇头,好像菲利克是一副难以揣测的画作。菲利克躲开他的手臂,走到窗边,审视那株萎蔫的植物,花盆里的泥土已经干裂。但问题不难解决,这不过是一株随处可见的无名野花,他明天会挖一棵新的回来,然后祈祷它活到父亲回家。甚至不需要那么急,夏天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时间多的是。

  “你是对的。”当天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菲利克忽然说,“去小溪是个好主意,我们应该再找个时间去游泳,也许下个周末,你有空的时候。”

  瓦西里发出一声半梦半醒的咕哝,收紧了搭在菲利克身上的手臂。

  “瓦西里?”

  这次没有回答,瓦西里睡着了,呼吸和缓,鼻子贴着菲利克的后颈。窗帘紧闭,但是缝隙里透出的灰蓝色微光,快到午夜了,这个纬度的太阳还不舍得完全沉入地平线,像清晨,又像薄暮。这实际上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到小溪去游泳的那一天,但就像许多个“最后”那样,没有人能事先预见。八月还很遥远,没必要思考时间。菲利克把脸埋进枕头里,闭上眼睛,稍后,他会梦见水泥浇铸的树林,地下河淙淙作响,却始终不在视野之内。一只孤单的红松鼠跑过覆盖着灰烬的草地,爪子碰到的地方长出血红的苔藓,从远处看去,就像许多簇小小火焰。

  

第34章 番外 Auld Lang Syne

  “对不起,少尉。”那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德国人说,弯下腰来,对着半开的车窗,他的俄语很差,在呼啸风声中更加难以听懂,“今晚无论如何起飞不了,我们只能把你送回去了。”

  “我明白。”菲利克回答,雪从车窗灌进来,落在他的手臂和大腿上,“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除非你能控制天气。替我给柏林打个电话。”担心对方没听懂,他把手举到耳边,做出打电话的样子,“电话,告诉柏林,明白吗?”

  “长官,非常抱歉,线路也在抢修,因为”他吐出一个菲利克抓不住的德文单词,“压断了电线——”

  “算了,没关系。”他摇上车窗,敲了敲分隔后排座位和驾驶室的塑料板,“开车,回大使馆。”

  回程颠簸。和四小时前完全不一样,菲利克从柏林出发的时候还是下午,乌云尚在远处,十二月底的阳光尽管疲弱,仍然照亮了广袤的郊野。此刻暴雪已经降临在柏林头上,没有路灯,“压断了电线”,刚才那个东德飞行员是这么说的。市区还有电吗?菲利克凑到车窗边张望,四面八方都只有黑暗,浓稠,寒冷,无法穿透。车真的在往柏林开吗?

  他看了一眼手表,11:57,离新年只剩下三分钟。他本应在莫斯科的。

  一路上没有别的车辆,哪个方向都没有。玻璃边缘结出了冰晶,雪已经在马路上堆积起来了,司机不得不停下来,为轮胎套上防滑链。寒冷难以忍受,菲利克戴上手套,把自己裹进大衣里,缩成一团,祈祷汽车不会出故障。

  下一次看手表的时候,午夜已过。他们已经进入新年十五分钟了。

  ——

  东柏林部分停电,一些街道亮着彩灯,另一些没有一丝亮光。使馆所在的一小片区域仍有电力供应,在冬夜中形成一个小小孤岛。成团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菲利克下了车,一脚踩进深及小腿的雪里,底下竟然是石阶,害他差点扭断脚踝。守卫本应在的岗亭空着,菲利克一瘸一拐地走到使馆门口,冷得发抖,抬手按铃。

  没有动静。菲利克后退一步,仰头去看这栋建筑物的窗户,全都没有灯光。这是新年夜,恐怕连夜班发报员也不在。他回头看了一眼大街,车已经不见踪影,不能怪司机,如果不是因为飞机无法起飞,司机本应在晚饭前就下班了。他重新按了一次门铃,手指摁在按钮上不放。

  一盏灯打开了,光线透出门缝。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和菲利克一样愣住了,两人僵在原地,互相打量。过了好几分钟,瓦西里才抓住菲利克的手臂,把他拉了进去,锁上门,把寒风挡在外面。

  “你怎么会在——”

  “你看起来糟透了。”瓦西里打断了他的问题,“跟我来。”

  菲利克抿了抿嘴唇,显然不愿放弃问题,但最后还是保持沉默,跟着这位理论上不应出现在柏林的K处军官穿过走廊。瓦西里一路上都不说话,也不开灯,感觉就像在阴影里潜水,每一步都更接近海底。

  两人走进茶水间。这里没有窗户,不知怎的比走廊里更冷。瓦西里打开了灯,用铜质茶壶接了水,放到炉子上。菲利克绕着桌子转了一圈,靠到煤气炉旁边,倒不是为了接近瓦西里,而是想尽量接近热源。

  “我不知道你在柏林。”瓦西里开口。

  “所以你可以问我,我却不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

  “我没有这么说。你为什么会在柏林?”

  “回莫斯科路上。飞机引擎故障,只好从机场折返。我现在本来,”菲利克瞥了一眼手表,“本来应该到家了。”

  “新年。”

  “新年。”菲利克侧过头,“你在工作吗?”

  瓦西里揭开壶盖,检查水有没有沸腾,仿佛完全没听见菲利克的问题,这行为本身就是答案了。瓦西里不但有任务在身,还特意花费功夫掩盖行踪,新年夜独自一人待在坟冢般的大使馆里。菲利克猜测他在“打猎”,只是不能确定瓦西里是在做准备,还是在善后。

  “斯塔西的人,还是我们的人?”菲利克问,他不该问的,但这是1980年第一天,凌晨,他又累又饿,还很冷,挨着一个污渍斑斑的炉子取暖,他的大脑已经没有余力算计。

  “这里有咖啡,也有茶,你更喜欢哪一个?”瓦西里打开壁橱,拿出一个纸袋和一个铁罐,“茶叶可能比咖啡更新鲜一些。”

  “茶。”

  “好的,先生,马上来。坐下,不要在这里碍事。”

  菲利克短暂地思考最后这句话是不是别有深意,或许瓦西里正在刑讯逼供一个有叛逃嫌疑的克格勃同僚,那个倒霉鬼说不定此刻就关在使馆地下室里,满脸是血和瘀青,冷得半死。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大门口没有守卫,以往的新年夜有守卫吗?菲利克努力回忆,但什么都想不起来,以前他借道柏林回莫斯科的时候,从不在使馆停留超过十分钟。

  他坐下了。选了离门最近的椅子,出于习惯,而非潜在的威胁。这张桌子有频繁使用的痕迹,黏黏的,聚合了成百上千次午餐的糖浆、啤酒、茶水、油脂和肉汁。意外掉落的容器和刀叉砸出裂缝和凹痕。瓦西里泡好了茶,没有肉桂和柠檬片,也没有牛奶,就是一杯苦涩发黑的浸出物。他还拿来了饼干,菲利克撕开包装,就着浓茶吃了半包。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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