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弃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面对段絮戎的热情更是无力招架,好在段迟适时的打断了谈话。 “姑姑你快点吃吧,饭菜都凉了。” 段迟往段絮戎碗里夹了很多菜,想用这些堵住他姑姑的嘴。 但段絮戎一周很少见到他一次,所以每次来都有说不完的话,现在饭还没吃几口,段絮戎又道:“哎哟,你别觉得姑姑啰嗦,你和宋弃熟我也不多管你,你俩男孩子的事自己解决,但不是我说你,语柠她为了你都转学过来了,你多回我那看看她。” 话题突然换了个方向,段迟塞满饭菜的嘴巴被呛了一下,刚好这时候宋弃吃好了,觉得这种家事他一个外人在场不好,就放下碗,礼貌性的笑了笑:“阿姨我吃好了,你们有事聊,我就不打扰了。” 段迟一连咳了很多声才停下来,伸手就去阻止,含糊不清说道:“你等等,我送你出去。” 宋弃想说不用,但段迟直接拽住了他,和段絮戎说:“她都住你那去了,我怎么去,是她非要转学,也不见得她来学校上过几天课,姑姑你要真关心吴语柠,你就让她回自己家去。” 段絮戎被堵得哑口无言,也没觉得当着宋弃的面说这些有什么不对,就和段迟说道:“我也不管你了,你不喜欢她那就不喜欢吧,但快高考了,你也和你妈说一声。” 段迟一愣,“嗯”了一声,拉着宋弃的手就出去,一直到电梯口才放开。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宋弃先进去,段迟后跟着进去,两人一直沉默到了公交车站。 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一直不来,宋弃就穿了一件T恤和薄薄的外套,段迟犹豫了片刻,说:“太晚了,你打车回去。” 宋弃没说话,段迟又道:“我给你叫车,我付钱,你别等了。” 宋弃原本在发呆的身形一怔,他说:“我不要你的钱。” 段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他只知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宋弃咀嚼的动作很慢,跟平时不一样,看着很难受。 所以他说:“你是不是牙齿不舒服?” 宋弃原本因为越来越痛的牙齿导致他的头都疼起来,现在站在这里那么久,被阵阵呼啸而过的风一吹,更是难受得不行。 可听到段迟的话还是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他抬眸看去,就见段迟皱着眉看着他。 智齿是后生的,因为没了它原本的位置,就霸道的挤占其他牙齿的位置。 段迟也一样。 宋弃摇头,说:“没有。” 他手指捏紧了衣服口袋里的止痛药药盒,却又在片刻后放开。 科学上说人的神经遍布身体,让其各个部位都能相互感应。 或许牙龈上的神经太疼了,宋弃感觉连接心脏的神经也在发麻刺痛。 恰巧这时最后一班公交车缓缓进站,宋弃上了公交车,却在坐好后,在车即将重新发车向前时打开了窗户,看向一直望着他的段迟。 宋弃开口停顿了几秒,却也只是说:“快回去吧,你不是刚刚连饭都还没吃好吗。” 段迟一愣,然后笑了笑,说:“明天见。” “嗯,明天见。” 88 回家的时候,徐洁正在客厅收拾家务,见宋弃回来,就问了他一句:“弃弃你吃饭了吗?你出门时说不用等你吃晚饭,我们就没等你,也不知道你吃了没有。” 宋弃点头,说:“我在段迟家吃了。” 徐洁的眼睛能看见后家里的一些格局就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空旷,所以这段时间客厅重新摆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放了一个鱼缸,养了几条宋弃买的鱼。 孤零零的几条小丑鱼就在那游着,徐洁拿着鱼食过来往里撒了几颗,弯着腰观察着里边的鱼纷纷去抢食。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就突然笑起来,“我今天还和你爸说,我儿子眼光怎么那么差,从小到大就喜欢丑的,你小时候就有一次抓了一只癞蛤蟆回来问我能不能养。” 宋弃:“……” 徐洁越想越开心,宋弃也被她感染,轻轻勾起了嘴角,发炎的智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妈,”他突然问:“如果有一天我瞒着你做了一件错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宋弃的眼神暗淡,徐洁收敛了笑意,她虽然不知道宋弃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但她只是抬手摸了摸宋弃的脸。 认真道:“不管你犯过什么错,或者将来你会瞒着我犯什么错,你永远都是妈妈的骄傲。” 宋弃原本冰冷的心逐渐热起来,即便他知道徐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却依旧在想,如果有一天徐洁突然知道他瞒着她结婚了会怎么样。 现在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让他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就算将来无法以好的结果收场,他也能坦然面对最坏的结果。 他的眼光也没那么差吧。 好歹段迟不是个丑的。 相反,有几个能长成段迟那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智齿发炎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有些肿起来,宋弃早上起床后愣是忍着疼吃早点没让徐洁看出端倪来。 疼了这么多年徐洁都不知道他有智齿。 这就导致他今天出门后因为食物咀嚼不合适越发的疼,连上钢琴课的时候都心不在焉,总是弹错。 钢琴老师看他状态不对,就没让他继续,宋弃也刚好说出之后不能再上钢琴课,因为再过两个星期就要高考,自己实在抽不出精力来。 钢琴老师本来早就想让他以学业为主,但因为宋弃没开口提她也不好开口,现在宋弃一提,她就连忙答应。 宋弃的钢琴练了三年,是因为徐洁喜欢这个乐器,宋弃在选择兴趣课的时候也选了钢琴,就这么一直学着。 后面高考结束后就要上大学,也不会再来上课了,相处了这么久,钢琴老师还是有些红了眼眶。 宋弃给钢琴老师送了礼物,做了简单告别后就打算回家,却在门口碰见了吴语柠。 她好像是专门等着宋弃,一如既往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裙子,带着两个保镖,看到宋弃后就说:“你知道段迟昨天晚上打电话跟我说什么了吗?” 宋弃没什么反应,冷冷淡淡的听着。 周边偶有几个行人路过,皆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吴语柠和那两个保镖后匆匆离去。 宋弃不想听她废话,转身就要走,却听到吴语柠有些生气的说:“你就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了吗?” 宋弃停住脚步,身后踏着高跟鞋跟着他的吴语柠也停住,宋弃转过身,低眸看向吴语柠那张仰头倔强看着他的脸庞,宋弃说:“不想。” 吴语柠笑了,没头脑道:“其实我觉得段迟和我一样可怜。” 宋弃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不想去了解什么意思,只是继续往前走。 吴语柠没再跟着来,只是在他身后喊道:“要是有一天段迟成了被人抛弃的丧家之犬,其实我也不介意再把他捡回去!” 聒噪的声音逐渐被抛在后边,智齿的位置让宋弃疼得大脑思考的反应都变慢。 他不想去想那些,他现在头已经够疼了。 于是就这么浑浑噩噩回了家,吃了止痛药也不管用,不管吃多少,依旧那么痛。 到学校的时候更是不想说话,只是趴在课桌上,将头埋进了臂弯里,直到晚饭时间教室里零散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去吃饭,周遭才安静下来。 宋弃喜欢安静的环境,发现没了人,就稍微睁开了眼睛挪了挪沉重的脑袋,将半眯着的眼睛露了出来。 却在不清的视线里看到段迟在窗边不知道和陈诉说了什么。 陈诉出了教室,段迟在看到宋弃睁开眼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径直朝他走过来。 紧接着段迟冰凉的手就捏着他的两颊,迫使他抬起头看着他。 段迟的手指用了力,刚好按在了宋弃的智齿位置上,宋弃被疼得皱了眉,段迟却冷着表情加大了力度。 太疼了。 宋弃被那股劲按着张开了嘴巴,段迟带着凉意的食指指尖就如此任性的伸进了他温热的口腔里,掰开他的牙齿,摸索着按到了智齿红肿的位置。 “还嘴硬不是牙疼?”段迟居高临下低头看着他。 温热的唾液浸湿了冰凉的指尖,段迟看着宋弃因为疼痛皱起的眉,毫无察觉。
第32章 89 宋弃根本无心管段迟,他疼到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智齿的位置更是碰都碰不得。 “去医院拔了,你这个不拔不行。” 段迟将沾了唾液的指尖在手心攥紧,变凉的水渍慢慢风干,他观察着宋弃的情绪。 宋弃摇头,又想软绵绵的趴回去,被段迟眼疾手快捞着胳膊拉起来。 “你不是最在意成绩了吗,万一高考那天也很痛怎么办?” 段迟的整只手几乎撑着宋弃半身力,只有这种时候,宋弃才不会和他顶嘴。 宋弃宁愿这么疼着,也不要去拔牙,他想要挣开段迟的手,却不管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只能任凭他那么拉着。 那股疼痛从牙龈传遍全身一般,疼到他现在完全没有反应能力,这是疼得最厉害的一次,往常只要自己忍一忍也就不疼了。 可这次不一样。 这两颗智齿好像存心跟他作对。 宋弃叹了口气,心想如果被段迟知道他害怕拔牙肯定又要嘲笑他,就如以前那样说风凉话。 段迟把他拉起来往外走,宋弃昏昏沉沉不明所以,在到教室门的位置终于清醒了不少,扒开段迟拉着他胳膊的手,忍着疼有气无力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迟执拗的重新拉过他,说:“我不想拍结婚证的时候你也像现在一样半死不活。” 宋弃愣住了,任由段迟拉着他去了老白的办公室。 老白原本拿着茶杯正在和其他老师吹牛,直到他们进来,才不情不愿的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他看着段迟拉着宋弃的胳膊,皱起了眉,问他们:“你们不会又打架了吧。” “打什么打,”段迟说:“谁天天没事干打架,宋弃智齿发炎疼到没办法正常生活,我带他去看一看。” 老白不可置信呆愣的“啊?”了一声,怀疑的看着段迟,“你们啥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你小子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段迟:“……” 怪他刚来盛阳的时候对宋弃真的很不好。 那时候他心情不好,宋弃又喜欢甩冷脸,他觉得宋弃假清高真小人,总是喜欢三天两头找茬。 外人看着,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差。 就拿他打球回教室在楼道遇到宋弃,都要拿球去砸对方的事来说,别人真的以为他们两个有仇,要不然到底为什么二话不说就上手。 那时候宋弃的做法也很直接,同样拿球砸回去,不吃一点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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