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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骁静了几秒后，把手机贴在耳边，“我是。” “林烨自杀了……” 嗡的一声，跳动的电波在那一瞬间拉成直线。 “你，你说什么，他自杀？”韩骁双手握着手机，生怕听错了，“他为什么自杀？”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他什么都不愿意说，麻烦你赶紧来一趟中心医院。” 苏董站在一旁闷闷不乐，瞥见韩骁脸色骤变，不由问道：“怎么了？” 挂断电话，韩骁瞳孔颤动，他猛然推开苏董朝外跑去。 苏董大声呼唤了几声，也无济于事。 他买了最近的一班航班，在夜间十点赶到A市中心医院。 询问了护士病房号后，他一路狂奔去，可到病房门口却停下来，握着门把手的手在发抖，他深吸一口气才敢推开。 病房里的人还没睡，林烨右手手腕缠着绷带，正在用左手费力得给自己倒水，听见开门声下意识转头，看清人眼睛冷下来。 他放下热水壶，“你来了。” “为什么？”韩骁扫见他手腕的绷带，刺眼得他不敢直视，他不敢相信地一遍遍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这么做你会回来吗。” “你可以给我发消息，给我打电话！” “这些天我给你发了无数条消息，打了无数个电话，你回了吗！你接了吗！”林烨以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韩骁张着嘴，过了很久很久，“对不起。” 林烨眼眶发酸，他逼自己转过头不准看韩骁。 林烨的情况并不算严重，住两天就出院。医生最后查房时，把韩骁叫出去说注意事项，特别强调要注意患者的心理状态，韩骁静了很久，说好。 出院那天，韩骁刚下车从后备箱提出行李，抬头一看林烨已经走远了，他提着东西赶上去，喊他名字也不停。 林烨先进屋，韩骁落后几步。 他把行李袋放沙发上，扭头看见林烨站在餐桌前，背对着他不言不发。 “小烨你怎么了？” 他上前去，林烨忽然转过头，手里端着一杯水，双手捧着往前递，“哥，喝水。” 韩骁总觉得这样的林烨有些奇怪，却不知道具体奇怪在那。 “哥，喝水。” 林烨又重复一遍。 韩骁端起水杯一口饮尽，摸了摸他脑袋，“还难受吗？” 林烨摇摇头，死死盯着他的脸。 韩骁有些茫然地摸了下脸，他脸上有东西吗？突然心脏剧烈震动一下，韩骁皱着脸捂着心口。 水杯从他手里滑落，啪—— 掉在地上。 他单膝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林烨，“小烨你给我喝的什么？” 林烨垂眸俯视着他，睫毛在他眼睛打下一层阴影，他语气平静自然，“加了一些催情剂，据说可以刺激alpha进入易感期。” 韩骁瞳孔一震，身体开始发热，好不容易消停的腺体又开始肿胀发烫。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万分不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林烨蹲下来平视着他，残忍地笑了下，“你居然在问我为什么。” 他冷下脸，拽着韩骁往卧室去，把他推到在床上开始脱衣服。 韩骁瞬间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他强撑着理智爬起来，“不行，不可以……” alpha的易感期多恐怖，他知道。 林烨伸手去抓他肩膀，但beta的力气比不上alpha，更何况是易感期的alpha，韩骁一甩将他摔在门板上。 林烨痛呼一声，捂着发疼的肩膀阴冷地盯着他。 “对不起小烨，”韩骁着急地凑来上，轻轻摸着他肩膀，“撞疼没？” 林烨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返回卧室，从抽屉拿出一根针管，里面是黑巴克信息素液。上次他落荒而逃后，又不甘心跑回去，从其他人嘴里听说那个omega的信息素是黑巴克。 “你要干什么？”韩骁看见林烨把针管对准脖子处，惊呼道，“不要！” 但晚了，他扑过去抢到了一支空针管。 针管上什么也没写，根本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他把针管一丢，连忙扶着往下坠的林烨，刚碰到他皮肤吓了一跳，烫得可怕。 “小烨！小烨！”他紧紧抱住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林烨躺在他怀里笑，张嘴似乎在说话。 他凑近听。 “哥你逃不掉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闻到了黑巴克信息素的味道，他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林烨，信息素的味道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他的易感期本来就还没过，在这刺激下理智摇摇欲坠，他松开林烨想跑，可林烨却不准他跑，死死抓着他的手，狰狞地笑着，“哥，我给你生孩子怎么样？” 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我是beta抛弃我了。 易感期一共持续了三天，那三天这么度过的，韩骁记不清，但清醒后，第一眼看见浑身青紫，昏迷不醒的林烨时，他想杀了自己。 他抱着林烨直冲向医院。 他才刚从急诊出来，又进去了。 韩骁跪在手术室门前扇自己巴掌，一下又一下，又重又狠。 为什么没杀了自己，只是因为想到林烨出来后没人照顾，他才留自己一命。 林烨在icu住了两天，清醒后转到单人病房。 韩骁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进去，他坐在陪护椅上，轻声喊他，“小烨。” 林烨转头看向他，眼神麻木，不说话。 从清醒后他就一直这样，医生说可能是应激反应。 其实那只是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但韩骁却在那目光下无处遁形，居然逃跑了。 他找了两个护工照顾他，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给他疏导，却从来不敢进去看他，只敢隔着监控远远地看着。 那天他透过监控看林烨坐在床上摆弄两个玩偶，笑容灿烂，实在忍不住进去，说两句话就好。 他甚至不敢离他太近，只敢站在门口。 林烨没发觉他，专心玩着玩偶，“小飞机来咯，哥哥快接住……” 韩骁心一颤，“小烨，你是想和哥哥玩游戏吗？” 林烨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你是谁？” 韩骁表情一僵，“我是你哥哥啊。” 林烨皱起眉头，摇头道：“你骗人，你才不是我哥哥。” “我……”韩骁难以置信，“我是韩骁啊，我是你哥……” 林烨执着地摇头，指着空荡荡的陪护椅，“我哥明明在这，你是骗子！” 外面三十几度的高温，韩骁却打了个寒颤，多么相似的场景。 果不其然，心理医生很抱歉地告诉他，林烨的病情加重，已经出现了精神分裂的前兆，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演变出了一个完美的哥哥，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了。 从医院出来后，他仰头看天，灰蒙蒙的。 他时常觉得命运在捉弄他，让他爱上了仇人的儿子，让他亲口承认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让他亲手把林烨推回深渊。 他花了十年，整整十年才把他养好。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这么玩弄他？难道他还不够可怜吗？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族，现在又要他失去林烨。 他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先从心理干预和药物治疗开始，一切再次回到起点，这次的情况更糟糕。 之前林烨必须黏着韩骁，现在他不想和韩骁说一句。 “你根本不是我哥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滚开！”林烨推开他，露出厌烦的表情，“我哥哥才不会离开我，你滚啊。” 韩骁和他幻想中的“哥哥”争抢着，却发现他根本抢不赢。 他幻想中的“哥哥”一直爱他，一直陪着他。 在一次次扎针和吃药后，林烨越来越瘦，眼底的光越来越暗，他又变回了那个没有生机的布娃娃，但当韩骁进来时，他还是摇头说，你不是我哥。 终于，韩骁同意了医生的建议，利用MECT治疗法封锁林烨17岁到18岁之间的记忆。 在手术单上签字时，他的手在抖。 他真没用。 林烨再一次被推进手术室，这次他沉迷了一天，他睁开眼时，韩骁立马凑过去，“小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哥……” “你是谁？” “我是你哥，我是韩骁。” “韩骁……”他重复着这两个字。 韩骁重重点头，感动地握住他的手。 “韩骁……”林烨眼睛空洞无神，记忆并没有唤醒，但他下意识说，“我，恨，你。” 韩骁来不及落泪，硬生生怔在那。 他去问医生，医生和护士也慌了，最后一番检查才发现他不仅忘记了17岁的事，之前的很多事情他也不记得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林烨忘记了他出国的事情，他的精神分裂症也随之消失。 但坏消息时，林烨不想认他。 手术后，林烨对他的态度变得无比厌烦，只要韩骁一靠近他就垮脸，韩骁和他说话他一句话不听。 “你能不能滚啊，我不想和你说话！”林烨瞪着他，“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说完，他重重一摔门，把韩骁关在卧室外。 韩骁问医生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记忆虽然封锁了，但感情却不会。 林烨在恨他。 明白这个道理时，韩骁长呼一口气，拍拍脸给自己鼓劲，慢慢来，恨总有消失的那天。 可那天还没来，林烨先出国了。 还是保姆告诉他的。 那天他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保姆的电话，告诉他林烨提着箱子走了，说要去飞机场。他才知道林烨背着他申请了M国的大学。 他开车去追，一路踩到180迈也没追上他。 他站在飞机场外面，眼睁睁看着那架飞机起飞，他生出一种类似茫然和无措的情绪，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陪着林烨，他放弃了更好的初中、高中和大学，大学时老师推荐他去留学交换一年，他也放弃了。 他以为他们会互相陪伴一辈子的。 他还计划着问问他想去哪读，他就考研到那里。小烨爱玩成绩不稳定，最后一年了，他准备把工作放一放专心辅导他，考个好点的学校，如果考不上也没关系，他赚了很多钱，大不了砸钱捐楼，没有人和事情可以把他们分开了。 可现在，小烨走了。 他望着飞机隐秘云层，飞往遥远的大洋彼岸。 * 他去M国找过林烨，但只要看见他，林烨立马转身走人，他一路跟着只求和他说句话。 林烨把他引到没人的角落，吼道：“你烦不烦啊，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我讨厌你，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韩骁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每次林烨这么说，他都会心疼。但看见林烨泛红的眼睛，他又把话咽进肚子，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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