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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离开 距离隔不开 思念变成海 在窗外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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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

作者:秦世溟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2-25 03:00:08

  尹惠祯转着椅子看完照片,取下眼镜揉了揉眉骨:“梁旬易从哪找来的这个头痛人物?”

  “以他的财力,什么高手都能招入麾下。值得一提的是,高绪如还是个被联盟监视的制裁犯,现在仍处于制裁期间。”粟廉宵呼出一团烟,加补道,“越深挖这个人,我们面临的压力就越大。他杀过的人比我俩全家人的年龄加起来还要多,不容小觑。他已经找上乔白尧了,目的不言自明,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竟然是他。”尹惠祯低声自言自语,反复端量着闻胥宁的照片,“我记得这个人,当年国防部对外公布了他的死讯,我也以为他早就是个客死鬼了。看来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粟廉宵不以为意地抖了抖烟灰:“你在听吗?”

  “我在听,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他就是我们这个计划里唯一的变数,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不惜任何代价。”尹惠祯说。

  “联盟不可能放任他在制裁期间肆意杀人犯罪,我们可以趁机借联盟理事会的手处理掉他。有关部门的监听系统检测到这两天有来自联盟的裁决人在克索罗市活动,他们就好比鲨鱼,闻到血腥味后就会倾巢出动。”

  尹惠祯关掉放映机,起身在屋内漫步,他穿着直排扣折领衬衫和灰色长裤,裤子用两条背带固定。他走到窗边拉开帘子,远眺蓝色的山丘,深思熟虑后沉着地摆明利害:“他被制裁是前总统在位时的事,被联盟打成一级制裁犯还能活到现在,就说明国家没想让他死。时间过去这么久,早就不能同日而语了,现在的维国可不会在联盟面前忍声吞气,加之有庄怀禄作保,理事会不一定能把他铐走。”

  “你有什么高招?”粟廉宵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得想办法把这条大鱼引上钩,他不是要找梁闻生吗?那就让他放马来吧。两天之内务必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免得夜长梦多。”

  *

  茨孛戎监狱上空铁青色的天幕云雾缭绕,潮湿的山崖上升起一团蒸气,深谷里盛开着湿漉漉的金玲花,犹如烧红的煤球。在长满狼尾草、荻芦和细叶针茅的地方,一道拉毛粉饰的围墙自西向东横亘在野地里,而在这些围墙的上半截,则伫立着一人多高的通电铁丝网。大个的褐色蝈蝈跳到镶嵌着黑铁栅栏的窗口,落在窗檐下轻掸翅膀,时发嗄哑的颤音。

  监狱大得出奇,也沉闷得出奇。墙体厚得少见,似乎永无倾圮之日,开在围墙上的大门锁得严严实实。房子上密密麻麻全是窗户,每个窗洞都装有铁栏杆,就像一张眼窝深陷的脸,是个有生命的血肉之躯。左手提枪、右手牵黄的巡逻员在尘沙飞旋的院场上来回走动,房顶和哨楼上也有人日夜站岗。

  牢房里,看管梁闻生的年轻狱卒坐在矮墩墩的小木桌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的扑克牌,他在玩接龙游戏。梁闻生垂着双腿坐在简陋的铁架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和他同处一室的人。

  狱卒还是个毛头小伙,这几天都是他在看守梁闻生,小头目们管他叫“阿麦”。阿麦终日穿着不合身的帆布衬衣和罩裤,脚下踏一双涂煤焦油的旧靴子,栗色的乱发垂至肩头,末梢打着小卷,遮掩着脖颈一侧的刺青。他绿眼睛,细颈项,皮肤似乎百晒不黑,但鼻梁上布满了浅褐色的晒斑。

  打完手里的扑克牌,阿麦兴味索然地擦了擦手,抬起脸和斜对面的小学生对视。梁闻生这次没避开他的目光,抖起胆子主动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问题没引起重视,对方视若无睹地垂下眼皮,把桌上的牌收了起来。梁闻生抿了下嘴巴,继续找话题试图和绑匪建立沟通:“你的头发好长。我也想留长发,但我爸爸不许。”

  这时停在窗户口的那只蝈蝈叫了起来,阿麦站起身走到高高的通风窗下,悒悒地靠着墙聆听了一会儿虫鸣。囚室里很安静,梁闻生也立着耳朵倾听秋虫的歌声。没多久,蝈蝈忽然振起翅膀,后腿一弹便直直跃起,嚓嚓作响地飞走了。阿麦离开了墙壁,抱着手,沿一条固定路线踱起了步。梁闻生看了他一会儿,又问:“你脖子上的图案是什么?”

  见看守还是不吭声,梁闻生沮丧地晃了晃脚:“不回答别人不太礼貌。”

  阿麦撩起头发摸了两下脖子,扭头看向坐在床上的男孩,思索了几秒后才回答:“这是一个符号。”

  梁闻生第一次和他说上话,心中有点儿紧张,在此之前,两人之间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很久。他不自觉地把腿收了上去,像要秉烛夜谈般盘坐着接腔道:“代表什么的符号?”

  “代表不准讲话。”阿麦加重了语气吓唬他说,“给你个忠告,别想干蠢事。他们是因为要把你留给某个大人物,所以才没来动你。”

  说完后,房间里只剩下靴子底敲击地面的声音。阿麦一刻不离地注视着梁闻生,在房中踅来踅去,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真像回事,他整日价故作老成地紧绷嘴角,努力装出一副凶相。牢房紧闭的铁门外时不时传来挖苦意味的哄笑,四五种嗓音夹杂着几句荒诞不经、粗野狂妄的论断,梁闻生不声不响地靠在床头,留神着那些人说话。

  过了一刻钟,墙外响起了汽车引擎声。有人打开关押梁闻生的囚室的门,将守门的小年轻招了出去,落锁后回头大着嗓门用蹩脚的维国语吩咐他:“这些白痴来早了,阿麦你去帮忙接货,从她们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都放到走廊旁边的3A16房间里。3A16,别搞错了。”

  等门外的说话声消失了,梁闻生趁着房中无人,小心地爬上靠墙的桌台,踮起脚攀在窗沿往外探看,警惕地观望四周的环境。他看到几辆黑色吉普停在院场里,背着枪的接应人上前去打开后盖,粗暴地拉扯几名女孩,用麻绳把她们拴成一列。阿麦从盒子拣出一沓钱递给司机,然后像牵马一样拽着女孩们手上的绳子走进监狱。

  梁闻生数了数视野里能看到的团伙成员数目,再留心一番站在屋顶上望风的哨岗。他心里充满希冀,有种预感,预感到他所看见的一切不久后就会派上用场,预感到父亲一定会来带他回家。

  阿麦忙活了十分钟,回房后见梁闻生正老实地坐在床上发呆。少焉,不知从哪飘来醋渍菜和烤火鸡的香味,梁闻生望了眼窗户,抱着双膝对狱卒说:“距离早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绿眼珠朝他看了过来,梁闻生迎着他的目光,手指悄悄抓紧外套的袖边让自己不要发抖:“真想吃个面包。”

  年青汉的表情微微一动,打量了男孩几眼,然后又摆出冷漠的神情睥睨着他。梁闻生见他不为所动,也没再出声,把身子往下滑了一截,半曲着腿,面朝墙壁侧卧在薄薄的枕衾上。狱卒立住脚,只有在梁闻生不看他时,他的脸色才稍显缓和。他怔忡着犹疑良久,最后开门走出囚房,穿过一道拱门转进看守们待的休息室。

  这儿约三丈见宽,充溢着马合烟和红克瓦斯的味道,灯管用螺钉固定在漆壳剥落的墙壁上,橱柜里摆着碟片机、电视节目表和搪瓷茶壶,地上随意丢弃着几双系带工作靴,还有沾满泥沙的慢跑鞋。五斗柜上有台小彩电,黑色的皮革沙发倚墙而立,正对着一张亮面餐桌,四条身强力壮的汉子围桌而坐享用午餐。

  阿麦绕过他们,走到其中一个橱柜前拉开格挡,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餐盘,盛了些油煎青豆饭、酱菜和火鸡肉。他在柜中摸索着找到一块黑麦甜面包,用锯齿刀切成片,又给每片面包抹了两勺果酱。备餐时,他低眉顺眼地伛着脖颈,用余光扫扫身侧聊得起劲的男人们,不动声色往另一个空盘里拨了部分饭菜,再用黑面包盖住。


第67章 越狱

  听见阿麦关门后,梁闻生便翻身下床,溜到门边踩着椅子透过小窗观察外面的景象,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窥见休息室一隅,看到有人在灯下走动。忽地,墙壁上移过来一条影子,梁闻生速速跳下椅子,揩净椅面上的灰,随即拧过身子一个箭步蹿回床上躺好,然后他就听见了开锁的声音。阿麦进屋后放下餐盘,推了推梁闻生的背,把他喊起来吃饭。

  盘子里不光有面包,还有少量青豆饭和三块鸡肉,这称得上梁闻生几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阿麦独自坐下,梁闻生偷眼觑觑狱卒盘里的吃食,发现二者大同小异。

  “花生酱和果酱,”梁闻生拿起面包看了会儿里头的夹心,再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是哪种果酱?”

  阿麦无视他的问题,坐在矮凳上埋头闷声不响地撕着肉,并不作答。两人凑合着吃了一餐,梁闻生喝完水后放下杯子,撑着手盯了阿麦很久,没话找话:“你喜欢乡村音乐吗?”

  听罢,阿麦嚼着嘴里的青豆,默默地点了点头。梁闻生笑盈盈地别过脸去,用他稚涩的童音唱起了一支短歌。阿麦掀起眼帘看他,本想出声喝斥,但两片嘴唇只是轻微颤抖了一下,就不作声了。这首既严肃又朴实的歌让阿麦想起了自己的故乡,这不同寻常的声音使他那犹如枯井的心泛起了波纹。从通风口透进来的光线忽闪了一下,有只鸟落在窗外,没过多久就迅捷地飞走了。

  唱到一半,房门突然被人野蛮地推开,吓得梁闻生猛打哆嗦,赶紧闭口不言,畏葸地往后缩了缩脚。一个高颧骨、蓄络腮胡子的孔武有力的恶汉探进半个身子,凶狠地对房中二人怒目而视,在弄清歌声是谁发出的后,他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阿麦,气汹汹地朝他脑袋掴了一掌:“谁准你让他制造噪音,蠢货!我会把你揍趴下,不费吹灰之力。今晚你去陪‘蛐蛐’睡,死疙瘩。”

  他用恶毒的口吻冲阿麦大声詈骂,夹杂着几句难懂的外国语。梁闻生紧张得不敢喘气,双手紧攥裤膝,撇开视线,尽量不去听污言秽语。男人臭骂了阿麦一顿,后者垂着乱发任其侮辱,蜷紧十指,不住地瑟瑟发抖。训完了话,胡子佬又用一双不阴不阳的眼睛紧盯梁闻生,怪诞地微笑着讥嘲道:“乖巧伶俐的小公爷是吧?小屁孩,劝你少作怪,不然有你受的。”

  说罢他听见有汽车驶过的声音,抬腕瞅了眼表,岔出一条腿踢踢阿麦,按着他的脑袋搡了一下:“别还在这傻愣着,呆瓜!老大来了,外边缺人手,起来,给我滚出去喂羊!”

  阿麦不敢怠慢,起身飞速收拾好餐盘,头也不抬地大踏步跨出门,小跑着穿过走廊赶去羊舍。壮汉回头恶声恶气地恫吓了梁闻生几句,缓步退出牢房,一边不知在对谁吆喝,一边顺手带上了门。梁闻生警觉地捕捉到他话里提及了某位“老大”,立即竖着双耳偷听仅一墙之隔的嘈杂人声。他用老办法爬上嵌入墙体的砖石桌台,扒住稀脏的墙壁,望着头透过铁窗张望外景。

  几辆牧马人趾高气昂地开进监狱大门,乔白尧戴着蛤蟆镜,身穿长至膝盖的皮风衣和白羽缎斜领衬衫,态度倨傲地从车内钻出。这人身材敦实,由于衣着的缘故,他被墨镜遮去一半的脸显得呆板又专横。有好些人上前去迎他,方才在阿麦面前耀武扬威的络腮胡也赫然在列,他们热络地谈笑着往广场对面的一栋楼走去。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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