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给它取名叫大海, 结果叫它不听,像是知道不好听似的,后来是那次应蔚闻来问起, 贺宇航也觉得这名字套在一条四个月大的小狗身上有些“大”了,本来就是为了接地气取的,索性从大海改成了小海。 改完算是能听一点了, 会在贺宇航叫它时专注看他, 但前提得是离得近, 远了又会没反应, 不知道是真不喜欢, 还是纯粹只是不习惯。 “你俩是以前就这相处模式……还是又发生了什么?金柏帆的事?”贺宇航这会状态应该挺不好的,杨启帆看他的眼神有些担忧。 贺宇航不介意告诉他全部的事实,要说觉得丑陋见不得人,那是他两年前的想法了,但就像关博在意的, 他不想拿这些事去烦他们,杨启帆但凡晚个一天来贺宇航都能调整好自己。 眼下既然撞见,再说没事就显得欲盖弥彰,“我都想起来了。”贺宇航说。 “全部吗?”杨启帆问。 “嗯。” “所以你刚跟他那样,是之前的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又打算要分手?” “差不多吧。”贺宇航想到关博的评价,“是不是挺儿戏的?” “不觉得。”杨启帆接上他的话,“别人或许是,应蔚闻都有可能,唯独你不是儿戏的人。” “是吗。”贺宇航收回落在电梯上方的目光,他在应蔚闻面前硬气,但说到底整件事带给他的后遗症远不可能在这几天内消化完,只是这么多年总该有点长进,于他而言是学会收敛了,不会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遇到点事情就只会无脑发泄,最后任由自己陷入到被动里。 杨启帆在出电梯的时候顿了顿,想到什么,看了眼手上,“那咱晚上还吃火锅吗?” “不是他买的。”贺宇航感觉自己不解释一句杨启帆能立马把那包菜再扔回楼下。 他想起来给关博发消息,跟他说菜他拎走了,晚上不和他一块吃了,给叫了个外卖送到门口,对付对付吧,关博连回了他三个问号。 “季廷后来有联系你吗?”进门后杨启帆把菜拿进厨房,开始找火锅底料和要用到的锅,就说来的次数多了,感觉他快比贺宇航本人都要熟悉这个家的构成。 “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什么了?” 贺宇航给狗把碗盆什么的都洗了,重新倒上水和粮,做完这些后他蹲在原地没动,像是突然间出神了,过了会才说:“骂了我一顿。” “骂了你一顿?卧槽他居然敢骂你?!”杨启帆一听火上来了,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骂你什么了,一百样不如你的人还有脸指责起你来了。” “是一百样不如我。”贺宇航笑,“可偏偏有一样他就是强过我。” 杨启帆回头瞪起眼,“怎么是指的他会生孩子吗。” “……”他今天大概真的是逗贺宇航笑来了,偏还一点没逗错,“是啊,他跟他爸都会生,不像我爸,只会把同性恋的毛病传染给我,我再找个男人,我们家彻底断子绝孙。” 杨启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朝他看过来,“你在说什么,谁跟你说的这些。” “事实,不用人说,他能憋到现在已经是给我面子了。”那天季廷在电话里一顿输出,包括上面贺宇航复述的那些原话,这么多年生意做的,人变市井了,骂人都不入流起来。 还说他贺宇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表里不一的变态罢了,跟他爸当年一样,敢做不敢当……骂了得有十来分钟,发射场那么大的风声都盖不住他。 其实不用等后面晕过去,那时候贺宇航就已经把事情串得七七八八了,而应蔚闻以为他在问出面目可憎的时候回忆起了全部,所以才会在车上说他们不在一起我们在一起的话。 他们不意外地再次错频,却难得一回互相懂了对方的意思。 贺宇航靠墙坐下了,杨启帆走来他跟前,不悦道:“他这么说你是因为江楠楠的事吗。” “不是他怎么说我,是事实。”贺宇航把头抵在墙上,摇了摇,轻声重复。 “什么时候污言秽语也算事实了。” “污言秽语我骂回去了。”贺宇航知道杨启帆在意这个。 果然等他说完,杨启帆在他对面坐下,“这还差不多。” “他肯定不是从第一天就讨厌我,否则我们不会成为那么多年的朋友。”贺宇航说:“是在往后相处的时间里,包括江楠楠的事,让他不断加深了对我的厌恶和敌对情绪,直到看到我和应蔚闻在一起。” “我猜那天他心里一定得意坏了,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早更清楚地看透过我的本质。” “你什么本质。”聪明如杨启帆,终于也有了听不懂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意他的。” 贺宇航可以不觉得羞耻,但他还是讲不好那些话,知道真相其实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因为回过头来看会发现,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给他铺垫。 他闭了闭眼睛,好一会才说:“我爸当年跟一个叫华祎的人在一起过,他们一个单位的,季廷会知道不奇怪,但你猜这个华祎是谁。” “谁?”杨启帆本能感觉那会是个叫人不太好接受的答案。 “应蔚闻的爸。”贺宇航说。 “原来他真的是故意接近你。”杨启帆听他几句话简短说完,想到那时候应蔚闻在他面前丝毫不遮掩目的,说他们无论如何都会遇见,“难怪怎么想都不对,还觉得他是不是在哪里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贺宇航在嘴边拨弄这几个字,轻声笑了笑,“他说他没有那么想报复我,你信吗?” “不信。”杨启帆说:“都带着目的来了,这时候又说不想报复,他应该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吧。” “谁知道呢。”贺宇航目光转朝向窗外,一动不动地看着。 杨启帆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习惯,想事情或者发呆的时候喜欢朝外看,一言不发能看很久,关键窗外什么都没有,剩下光秃秃的树,再有就是前排楼面,反正不属于看了会让人心情愉悦的好风景。 这大概也是这房子唯一的缺点。 杨启帆把他的脸转回来,让他看着自己,“他还说什么了?现在是他想让你信但你不信?” “我没有不信。” “你们一看就没达成共识。”杨启帆说。 曾经的贺宇航有双很灵动的眼睛,加上爱笑,笑起来就连眼尾都飞扬着蓬勃的生命力,完完全全地感染他人,但现在他坐在那里,曾经的热烈没了,眸色深处波澜不惊,像铺盖了枯萎的杂乱藤草一般,灰蒙蒙的。 杨启帆想他这一刻或许是想要独处的,只是偏巧自己出现,贺宇航没办法真的赶他,他看起来没有精神,平整冷静的外表遮掩起颓废的底色。 但杨启帆不打算放他一个人,他就是独处的时间太多了,才会一遍遍加深自我混乱的印象,即便回到现在贺宇航有这个能力处理了,也没必要。 “我猜他给你的理由里,一定包括了他对你们为什么能在一起这么多年的解释。” “是说我挺让他食髓知味念念不忘吗。” “……” “他这么说的?”杨启帆失去了替应蔚闻辩解的欲望。 说到底他也不是要为应蔚闻辩解什么,纯粹站在贺宇航的角度想让他好受点。 “我没有不信他,包括他说的其他的话。”贺宇航说:“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明明在中间给过我很多次机会,又说我可以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我们还是变成这样了呢。” “那些事情……” “我们不该认识的……我不敢说我们不认识这些事还会不会在,好像在,又好像不在……所以我在这件事里唯一的错误,是我被生下来了吗。”贺宇航在杨启帆的手下看着他,执拗地把自己困进无解的难题里。 “别这样想,你想不通错在哪,说明错的不是你。”杨启帆制止他,“真的,你听我说,首先你爸妈的问题,不是因为你揭开了才出现的,是这么多年一直在,只是他们选择了不解决,也不是因为你才不解决,是他们自己不想解决,那是他们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至于现在的结果,你可以想成是他们给自己的结果,在我看来他们对不起你更多,为什么你要自责。”杨启帆目光坚定,很认真地看他,“我知道我没办法对你真正感同身受,把我放到你的位置上也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可以不原谅应蔚闻,那是你跟他的事,但一定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本身就不是你应该承担的。” 他们的事是他们的事……“你也这么说。” “当然。”杨启帆说:“我相信应蔚闻会说他没有很想报复你,是想撇清你们父母在这件事上的影响,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你只是喜欢了一个原本就跟你有关系的人而已,这算什么错,别把事情想复杂了,他没有目的给过你机会更好,说明你们本身就是会互相吸引,不然我想不到什么原因,能让这么直的你选择他。” 贺宇航撇了下脸,从杨启帆手上移开了,他眉眼轻抬,开玩笑似的,“你为他说话啊。” “你不是自己都信他吗。”杨启帆笑,“但凡现在你说他有强迫过你半点,我立马改口,真的,毕竟他在我这是人是鬼全看你怎么说。” 贺宇航没说话了,眼皮半合着。 “我带你出去玩吧,怎么样。”杨启帆突然说:“别想这些了,我们出去玩,你想去哪里,国内国外都行,咱俩以前不就说好要每年都出去旅游吗,中间这么多年算我欠你的,正好补上。” “怎么是你补给我,应该我给你补,但我没有假了,明年吧。” “假呢,不是请了半年吗。” “销掉了,下周开始正常上班。”贺宇航说:“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快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体会什么,上班的感觉吗?”杨启帆想说这没必要,这不体会也罢。 贺宇航却摇了摇头,看着他,“启帆,我想正常一点,想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
第85章 算与不算 杨启帆问他什么样算正常, “是指的没有应蔚闻吗,还是像之前那样失去这段记忆。”他感觉贺宇航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但贺宇航却说:“现在这样就算。” “那你要求是不是有点太低了,这样就算的话, 我可以以后每天都过来陪你聊天吃饭。” “那样又不算了。” “……” 杨启帆懂了,咧嘴笑了起来, “好好好, 我想来就来,不为你来行了吧。” 贺宇航要求确实不高,他就想能好好吃饭,不只是为了活着,能正常上下班, 不把工作当成是代谢情绪的寄托, 也不再折磨关博,从那种满身泥泞无法自圆其说的纠结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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