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我听说你是你们系的前十?我想问一下,你认为自己是比较聪明的人吗?”只听医生问道。 这个问题让舒乔有些错愕。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的聪明是指?”他反问。 每个人对于“聪明”的定义或许都会有主观的不同,在没有基准线的情况下,如何定义一个人算不算聪明是一件模棱两可的事情。 如果拿现有的、最粗暴直接的基准去讨论,那么能考上T大的学生基本都能够称得上是大众认可的聪明人。 “打个比方,您是否觉得学习对你来说特别简单,教科书上的定义看一遍就能理解,即使是相当复杂的逻辑问题也能轻松解决?又或者任何类似这样的情况。”医生解释道。 “没有,”舒乔先是否认,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补充说,“我也不太清楚,我确实从来不觉得学习是件困难的事情,但这也可能只是我没有去钻研太深奥的东西。” 医生盯着舒乔看了片刻,紧接着拿出一张脑部CT夹在观片灯上,抬起手里的笔,点在其中一副上,说:“是这样的,虽然目前的诊断结论是无异常,但结合CT图像分析,您的大脑灰质数值明显高于正常水平,并仍在以一种异常的速度增长。” 舒乔立刻明白了医生之前那么问的原因。 灰质是中枢神经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由大量神经元胞体及其树突聚集在一起所形成,因为神经元之间会形成极其复杂的神经回路,所以灰质实际上涉及了包括区域的肌肉控制,感官知觉,以及记忆、情绪、言论、决策和自我控制等信息的处理功能。 简而言之,多数情况下,大脑灰质多的人会表现出智商优于常人的特点。 “由于我们没有你更早之前的脑部CT结果做对比,所以无法排除你失忆的原因是否是与大脑灰质的异常增多有关联,”医生说着顿了顿,叮嘱道,“总之,这段时间你可以多留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特别是精神方面的,如果有头痛或是任何异常,建议立刻就医。”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后,舒乔迎面撞上了那天对自己进行问讯的那个警察。 对方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时憔悴了一些,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愁云,看上去这起案子让他压力非常大。 “你好,警官。”舒乔主动打了个招呼。 那人轻轻点了一下头,问他身体怎么样了。舒乔说目前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对方沉默了几秒,叮嘱他的手机近期需要时刻保持畅通状态,以便配合调查。 “好的。”舒乔回答道。 “哥,车到了。”任子宁的身影出现在走廊转角,远远地朝他喊了一声。 严宥安一早有课,为了帮忙记笔记,这人一大早就赶回学校了。舒乔原本打算自己搞定出院手续,结果任子宁不请自来,严宥安前脚刚走不久,这人后脚就拎着顺路在医院门口买的早餐出现了。 那个瞬间舒乔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察觉到任子宁的意图了,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毕竟他现在和宿舍其他人的关系也早都已经是一团乱麻。 洪辰盯着舒乔被搭着肩膀离开的背影,直到那两人走出医院大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敲门,走进了诊室。 “怎么说?”他拉开椅子坐下,问道。 “就跟报告上写的一样,他肯定是舒乔,身份是能确认的,但有个比较奇怪的地方,”医生略微一顿,“他的血液里有一种检测不出来的成分,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机器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化验时操作不当导致的,但重新试了好几次后结果都一样。” “所以呢?” “没有所以,”只听医生平静地回答道,“对于这种检测不出来的成分我无法给出任何解释,不过我们的老院长说,这种成分似乎相当……古老。” “那他的失忆症状有恢复的希望吗?”片刻后,洪辰又问。 “有。虽然他的脑部CT显示灰质数据有异常,但我们普遍认为他的失忆症为功能性失忆。意思是,他很有可能是在失踪期间遭受了极大的精神创伤从而引发心理防卫机制,出现暂时性失忆,”对于这个问题,医生的回答要笃定得多,“不过我不建议警方贸然试图唤醒他的记忆,以免刺激到病患。” 话音落下,诊室里静了好一会儿。 “医生,我问你个问题,”洪辰于沉默中突然开口,“以你的看法,什么样的人会相信有神的存在呢?” 因为刘岚清的研究方向,以及他和这起案子千丝万缕的联系,警方这两天询问了刘岚清的同事,问刘教授是否比较迷信。 然而大家都没能给出特别明确的答案,只说他对于宗教和神话的痴迷已经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 医生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话题的转换如此突然。 见她没说话,洪辰补充道:“我指的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种态度,而是非常笃定地相信有神存在,并且为此愿意付出一切的那种。” 神存在吗? 作为医生,她在从业的这几十年间看过无数人出生,也见过无数人死亡。这一切都是生命的轮回,是生物必然会经历的自然规律。可当她看着那些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插着管子躺在床上,靠机器和药物苟延残喘时,都免不了产生一种巨大的虚无感。 这些重症病人已经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他们不得不在一次又一次闭眼睁眼的动作中等待那不可知,却必然会到来的死亡,并为此深受折磨。 而人们通常愿意在苦求无果的时候,投向神的怀抱,用“神存在”这个答案,帮助自己摆脱无知的折磨,并消除未知带来的恐惧。 包括死亡。 又或许,可怕的不是死亡,只是未知。 许久后,医生终于开口,回答道:“假设有那么一个问题,我穷尽自己一生的时间和所有学识都没法找到解答,我或许真的会相信神存在。毕竟这能让我好受一点。 说到这,她的嘴唇微不可闻地颤抖,然后轻声打了个比方, “比如,舒乔血液里的不明成分到底是什么。” 第14章 遗传病 出院以后,舒乔的生活并没有回到正轨。 何皎皎依旧下落不明。 而因为一起失踪的两个人只有舒乔回来了,学校里便开始有些不太好听的揣测。 何皎皎的父亲接到警方的通知后终于从外地赶来,哭着求警察帮他找到女儿,说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孩子,好不容易供她上了大学,还盼着她能学有所成,干出一番大事业,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警方尽力安抚了何父,说警察已经在积极调查,如果有任何结果都会第一时间通知。 然而何皎皎父亲并不打算就此作罢,转头又闯到学校里来,在教室门口拦下舒乔,质问他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何皎皎去了哪里,场面一度闹得非常尴尬。 校方为了降低影响,让舒乔这段时间暂时不用去上课。 对于那些流言蜚语,舒乔倒没有特别介意。只是他本来缺的课就挺多了,这么一来,只能靠课件和笔记自学。 其实舒乔对于自己现在这个专业并不太有热情,当初报这个完全是严宥安想读,而且希望和他一块读。 虽然他敢肯定,严宥安很乐意借他笔记,但总是麻烦对方舒乔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人除了平时上课,还在被副院点名去跟研究项目,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实验室,忙起来就不见人影。 “舒乔宝贝,盯着手机在看什么呢?反正你现在不上课了,要不你干脆和我出去住吧?你喜欢江景套房还是花园小别墅?”谢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最近也不是期末,但这家伙出现在宿舍里的频率高得吓人,并且没事就爱黏在舒乔身边动手动脚。 “谢谢,我要出去住也是自己租房。”面对谢愉这种分分钟会被吊路灯的发言,舒乔残忍回绝。 这几天他一直在反复翻看自己和何皎皎之前的聊天记录。 除了那条分手短信,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30号的傍晚六点出头,也就是他们约好要一起出发去露营的那个周五。 在发出那条消息前,舒乔打过一个电话给何皎皎,是直接拨到手机号码上的,但何皎皎并没有接,所以舒乔才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地方。 再往前翻的话,两人之间的聊天几乎都是之前的语音通话记录,其余的文字消息也基本是何皎皎在单方面输出内容。 “哥,”任子宁忽然喊了他一声,问说,“八卦听吗?何皎皎的。” 舒乔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谢愉就说:“听,快讲。” “你知道何皎皎有遗传病吗?” 此话一出,舒乔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他回答说不知道。 “你又是从哪儿来的消息?”谢愉问任子宁。 “她室友透露的,我刚查了一下,你看。”任子宁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舒乔。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百科界面,最上方是“亨廷顿舞蹈症”几个大字,下面则是关于这种病症的基本介绍。 > 患有亨廷顿舞蹈症的患者通常会在30-50岁之间出现症状,早期表现为情绪和智力上的轻微问题。随着疾病的发展,会逐渐出现肢体不协调、无法说话、癫痫、痴呆等症状。 而这段话的末尾有一行简短但刺眼的字——“该遗传病目前尚无治愈的可能。” “听说何皎皎的母亲好像就有这种遗传病,在何皎皎10岁那年自杀了,”任子宁说着,“何皎皎跟父亲关系也一点都不亲,说什么‘好不容易供她上了大学’都是放屁,何皎皎这么多年基本都是靠奖学金和资助人才有书读。” 舒乔沉默不言。 印象中何皎皎确实是个很节俭的人。 和舒乔的前任对比,两人出门约会时她几乎不怎么主动买东西,吃饭也会坦率地说吃便宜的,她要省钱。她常穿的衣服也只有那几件,能看出已经穿了很多年,都洗得有些褪色了。 可舒乔虽然知道何皎皎家里条件不好,却从没听她真正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她拉着舒乔分享的都是些她觉得新奇、有趣的事情,而不是对生活的怨言和烦恼。 “所以我猜,她爸这次赶过来,多半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好索要赔偿。当然,伤心可能也有。毕竟他原本应该是盼着何皎皎毕业后就工作,用工资供给家里的。”任子宁揣测道。 “你跟何皎皎室友关系挺好的嘛,她们怎么什么都告诉你。”谢愉话里有话地感慨了一句。 只见任子宁非常坦然地笑了一下,说:“那当然,我是gay啊,她们都当我姐妹。” 这话莫名让谢愉和舒乔都沉默了几秒。 几秒后,舒乔开口说:“她那个资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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